《十八岁(精)》是周岂衣的长篇小说作品。
各位同学：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失踪的老马已经被警方找到，他就死在离他家不远的那条河道里。是投河自杀。老马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特此沉痛告知，同学们多保重！
一张讣告拉开了十八岁最后一段时光的大幕——马永泉：理想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而不知停歇，后自杀的他，成了每一个同学的青春梦魇。马小淘：单相思病患者，为人真诚，为爱单纯，傻乎乎的勇敢让人心生爱怜。李嘉诚：每一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无法回避霸凌和欺侮，堪称90后中的极品渣男。林一川：特殊基因携带者，心思细腻，有仙女一般的媚骨柔情。冯小小：一个有无数秘密的女孩子，个命运凄的女孩子，个不断跌倒又不断爬起始终在抗争的女孩子。朱雪莲：无知的傲慢，义无反顾的偏见，沉沦之后的挣扎，容颜的华美，正是因为了那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凄楚。……这里，是一场青春的盛宴和狂欢，也是十八岁的祭奠与尘埃！

周岂衣，1998年出生于浙江杭州。现就读于浙江财经大学艺术经纪系。

讣告
暗恋中的马小淘
恶魔李嘉诚
林一川的秘密
我们都是猪
一场虚构的爱情
脱颖而出或者离经叛道
下乡写生
梦想在田野上
一则新闻
我愿意我是死了
冬天里的那场联考
愤怒的讲台
十八岁生日快乐
传奇
国画班
冯小小的新生活
小春晚
高考倒计时
最后的校考
青春的谎言与奇迹——《十八岁》致语/续小强

周岂衣著的《十八岁(精)》的时间划定在中国高考前的三个月。高考之重大与惊险，妇孺皆知。中国的美术高考生，与一般的普通高考生相比，显然是卓尔不群的新鲜“物种”。《十八岁》中的“山上画室”，正是这新鲜物种的集中营。他们从“那一个封闭的校园”，转入“这一个封闭的校园”，接受“魔鬼般的训练”，冀望由地狱而至天堂的升腾。与那一个封闭的校园相比，这一个封闭的校园，更像一个自足独立的小的社会。如此富有中国特色的考前集训营，以及其所集聚的一大批怀揣各式梦想、个性张扬的青年人，毫无疑问，造就了《十八岁》故事的传奇性和小说的可能性。毫不夸张地讲，这一个小的社会，这一个特立独行的社群，可谓青春中国的一个意味深长的隐喻。

青春的谎言与奇迹——《十八岁》致语
续小强
再次读完岂衣君的《十八岁》，一束青蓝的火苗从心
里钻了出来。
记忆的大雪纷飞。那是2000年的春天吧……
我大二。晋豫大四，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至尊宝”。
除了找工作的事情有一点揪心外，他许多时间，好像都是
很闲很闲的样子。那时，对自己所学的新闻专业，我刚刚
抛掉最后一丝怜悯；大片大片的光阴被巨大的幻灭感吞噬
，我成天闷着，翻闲书、踢球，偶尔作一两首愁诗。我和
至尊宝的宿舍相距不过百米，于是就总往他那里跑。时间
都过去好多年了，记不得都聊了些什么。不过，可以肯定
的是，很多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那一段，他似乎已
经不怎么谈诗歌了——他由余华，对文学的兴趣发生了突
然的飘移：他迷上了小说——像初恋刚刚萌发。行将毕业
，他说他要写一部小说，写他自己，祭奠青春、永别的校
园，还有那些抽烟的男孩子、不穿裙子的女孩子……后来
他真写出来了，题为《失火的花园》。
我想不用去找至尊宝的这篇小说了：《失火的花园》
，这个题目已经说出了它试图要说出的青春的真相。与之
相比，《十八岁》的“青春之火”，虽多无奈，却有了主
动选择的意味。岂衣君和她的同学，收拾起同学冯小小的
“遗物”，“一把火就没了”；他们默然垂立，围坐着，
喝着啤酒，弹着吉他，像“一场奇异的告别仪式”。她说
：“有一滴泪珠滑下来，凉凉的，我抬头望天，一片灰茫
茫，夜空中什么也没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连风也
静止了。无风自凉。冬天真的已经来了。”
《十八岁》中的这场大火，是其许多感人情境中最为
经典的一个。我把它看作这个时代青春的火与热、冰与冷
。Ash of time(时间之灰)，它反照的，正是有限生命
的无限寒意。是谁麻木已久的神经，还能控制住暗伤如许
的奔涌？
我想，《十八岁》的青春故事，正是我们每一个人“
那一段日子”的镜像。这一段日子，还谈不上什么命运的
造化呢，全然只是时光旅途上的自然自在：那必经的必须
和必要，永远不会风化。小说的氛围，仿佛不曾离开的春
梦，是我们熟悉的；小说的人物，也是清晰的，就像你相
册里不同面目的自己。青春，毫无疑问，是最伟大的一种
通感。她让我们迷离的眼神凝固，结晶为同一个忧郁而伤
感的人。
在青春文学的语境中，《十八岁》有一定的传奇性。
小说时间划定在中国高考前的三个月。高考之重大与
惊险，妇孺皆知。倘若，是一名普通的高考生，大概唯有
书山题海做伴，在奋进的途中，你没有什么可旁骛的道理
，只能做一个独行侠，义无反顾地一冲到底。而中国的美
术高考生，与这些一般的普通高考生相比，显然是卓尔不
群的新鲜“物种”。《十八岁》中的“山上画室”，正是
这新鲜物种的集中营。他们从“那一个封闭的校园”，转
入“这一个封闭的校园”，接受“魔鬼般的训练”，冀望
由地狱而至天堂的升腾。与那一个封闭的校园相比，这一
个封闭的校园，更像一个自足独立的小的社会。如此富有
中国特色的考前集训营，以及其所集聚的一大批怀揣各式
梦想、个性张扬的青年人，毫无疑问，造就了《十八岁》
故事的传奇性和小说的可能性。毫不夸张地讲，这一个小
的社会，这一个特立独行的社群，可谓青春中国的一个意
味深长的隐喻。
岂衣君的十八岁由这一社群开始，由这一社群结束。
她既是全知全能的小说叙事者，又是推动小说一路“高歌
猛进”的小说人物之一。很有意思的是，她在小说中并没
有给自己另取一个名字，或者，不起名字只以惯常的第一
人称“我”来称谓自己。真实生活于她而言，恍如时过境
迁的虚构；而虚构于她而言，恰如灵魂深处最高位的真实
。她似天助天悟，在真实与虚构的交界处建了一座既有我
又无我的嘹望塔：她一会儿跳入故事的大海中畅游如鱼，
一会儿端坐在塔栏边四处眺望，将其目光之内的形影纷纷
一一濯磨。她不关心别人的传奇，她深爱的，是她的那些
故事。
她的那些花儿，她的那些同伴。十八岁的同伴。因为
她深深地爱过，所以，只要打开记忆的暗匣，他们便像一
个又一个的精灵排着队，向她颔首致敬了。
马永泉。在理想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而不知停歇却结局
至黑至沉的复读生老马，因为高考的恐怖压力越发变态，
其无知的死笨，让大家爱戴的熊老师不知所踪；最后投河
自杀的他，成了每一个同学的青春梦魇。
马小淘。单相思病患者，为人真诚，为爱单纯，那种
傻乎乎的勇敢让人心生爱怜。
李嘉诚。每一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无法回避霸凌和欺侮
，只不过，如他这般，堪称90后中的极品渣男了。
林一川。特殊基因携带者。自我觉醒者。心思细腻，
虽是男儿身，却有仙女一般的媚骨柔情。才华横溢，虽然
过早地看清了这个污浊的世界，但却能够悲天悯人。
冯小小。一个有无数秘密的女孩子。一个命运凄惨的
女孩子。一个不断跌倒又不断爬起始终在抗争的女孩子。
她不像他们的同龄人，更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歌女。她

高考过后，我们“状元班”的群再无动静，形同虚设。大家都各奔东西，不再联系，有的甚至下落不明。
忽然有一天，“状元班”的群里出现了这么一条消息：
各位同学：
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失踪的老马已经被警方找到，他就死在离他家不远的那条河道里。是投河自杀。
老马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
特此沉痛告知，同学们多保重！
发这条信息的人是马小淘，她和老马同村。
——噩耗如惊雷，各种伤心和惋惜伴随着高考前的那段回忆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没想到“状元班”这个群，在沉寂了几个月之后，却通过老马的死讯，重新被激活。
老马是我们高考集训时“状元班”的同学，叫马永泉。
大家之所以叫他“老马”，除了他姓马之外，还因为他是个复读生。为了能考进中国美术学院(国美)，他硬是在“山上画室”复读了整整四年！他成了我们“状元班”里唯一一个成年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顶替老师手把手教我们画画的人。
老马出生在单亲家庭，在他出生之前，他的爸爸就抛弃了他妈妈。他一生下来就背负起一个任重道远的使命。
有一种说法叫作“父债子还”。
他爸爸欠他妈妈的债，老马得替他爸爸来偿还。估计他和他爸爸长得很像。饱受怨气和愤怒的妈妈，总是无缘无故地冲着他恶骂、拿他撒气，一边把他当成出气筒，一边又鞭策他早日成材，盼他出人头地，好回报她。
为了老马的学费，他妈妈从一个纺织厂工人，变成了一个保姆，又从一个保姆变成了现在的水果摊老板，她把所有的积蓄全都花在了老马的学习上。
老马从小就喜欢画画，除了画画，他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他向她妈妈保证，他一定会考进国美。总有一天，他的画会以千万元一幅的售价让世人来疯抢一也不知道老马的这个自信是从哪儿得来的。
问题是，当初老马这么说的时候，他妈妈还真就相信了他，并给予他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支持。
第一年参加高考，老马因文化分少了一分而不幸落榜。如果相差几十分或更多，他说不定也就认命了。但是，不就差了一分嘛，他觉得很不甘心。
第二年，他便来到“山上画室”参加考前集训。
“山上画室”是针对国美的高考冲刺生创办的一所培训学校。校园坐落在杭州城西郊外的一个半山腰上。
我们平时所说的“山上”，是指培训学校的名字，也有在山上的意思。
“山上画室”离国美的总校区大约开车半小时路程，离国美分校区，仅山上山下之分。估计培训学校当时把地址选在这里，也是经过周密考虑的。
据说两位正副校长也都是从国美出来的毕业生，和母校一直维持着良好、密切又深刻的关系。很多深谙人情世故的家长都是冲着这层“良好又密切的关系”，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山上去参加培训。
在山上画室接受考前集训的学生，一个季度的学费相当于三年高中所有学杂费总和的好几倍。但每年都有做着“国美梦”的学生源源不断地来到山上。
每年到山上画室报读的学生有两千名左右，学校会择优选出一百名学生进入“状元班”，加以特殊的训练。
根据历年来的高考经验，每年只要进入“状元班”的学生，在参加国美校考时，专业分几乎都会百分之百过线。
老马连续三年进的都是“状元班”，他的专业底子非常不错，每年校考都是高分过线，但却每次都在文化课上落下几分。
第四年，也就是今年，又来参加复读的老马，校长没有再收他学费，知道他家庭条件艰苦，就连住宿费和餐费也给免了。
我们拼死拼活通过一轮又一轮的考试和筛选，才从两千名学生当中杀出重围，挤入一百人左右的“状元班”。而老马根本不用拼，只要他来，便是“状元班”的学生。
所有的老师都认识老马。所有的老师也都知道老马连续三年没考进国美，不是因为他成绩不好，而是他运气不好。每年就差那么几分。每次都认为只要他稍稍再加把劲，完全就可以冲进国美去。
我感觉这一年跟我们一起集训的老马，把他全身的劲都铆上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待在画室的时间，基本都是从早上七点开始，直至夜里十一点结束，回到寝室再接着做做作业、洗洗弄弄，每天睡觉和休息的时间实在不多。纵然如此，对有些同学来说，学习的时间还是嫌不够，永远不够。
有一个深夜，已过零点，同学们都准备睡了，我忽然想起我的钱包忘在画室了，饭卡也在那钱包里，我必须去找回来，不然第二天起床连早饭也没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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