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白鹿原》,南有《白吟浪》。一部将生命欲望与自然大美写到淋漓尽致的才情之作。二十年心血磨一剑,历尽黄沙始见金。人生来不是被打败的,在生命的起伏中,谁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激情文字里的生命情色;奇幻情节中的人性真味。作者(曹旦昇)耗费20年心血精心打磨的绝美之作;作品再现了八百里洞庭独具特色的风貌,是一部具有中国江南特色的佳作。如果说《白鹿原》是北方虎虎生威的彪形大汉,那么《白吟浪》就是南方秀气灵动的绰约佳人;对生命的励志作用:作品的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出生命的生生不息和顽强拼搏,生命的原始冲动与本真美也尽现其中。小说的励志作用直触生命内核,而不仅仅是人生!
《白吟浪》由曹旦昇编著。
《白吟浪》讲述了:母亲是父亲的二房。她是父亲下洞庭湖时从逃荒的人群里买来的。那时候她还不满十五岁。
当她来到许家大院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山上山下捡桐籽的劳作,背上沉重的背篓压不住她蓬勃旺盛的生命。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她便出落得丰润而饱满,楚楚动人了。就连醋意极浓的大房也由衷赞叹:这洞庭湖的美女就像新葱一样嫩。
为了惩罚这种美,许家大院的当家人加大了她劳作的任务。一天要拾几篓桐籽才能吃上三餐红薯米饭,不然你就别想跨进许家大院。旧年的桐籽还没捡完,新年的桐花就挂满了枝头。母亲从午后一直捡到天黑,依然没有捡满那最后的一篓。
“走!到洞庭湖吃白米饭去!”
说这话的是元子号曹二鹏。
当时曹二鹏正往码头上走。那些下洞庭湖的人也往码头上走。纷纷扰扰的。曹二鹏走到停靠在码头上的商船边上,看见少东家许青山正朝商船上爬。由于个子太小,商船太高,爬不上去,于是曹二鹏就走过去,用粗粝的手指揪住许青山的衣领拎起来,扔到船舱里的时候说了一句当地的口头禅。
这句口头禅让许青山记了一辈子。
那时候,白米饭对许青山的诱惑要远远超过白银的诱惑。那些从三山五岳去闯洞庭湖的人,都把洞庭湖当成了一个银窝。都认为那里不仅仅有白米饭吃,还可以捡到银子。在成千上万的冒险者中,有亡命之徒占荒洲、逞豪强,成为了良田万顷瓦房连排的富豪;有的依仗势力种湖田、喂母猪、放高利贷,也拥有了几百上千亩良田,盖起了高梁黑壳大瓦屋,成为了富甲一方的财主;还有的凭着几十上百亩薄田,省吃俭用,勤扒苦作,也盖起了溜溜的一线长茅屋,置起了渔船渔网,养起了黄牛水牛,雇得三五个长工短工,成为了家境殷实的土财主。
还有许多,非但没有吃饱白米饭,甚至连性命也丢了,尸体漂在洞庭湖喂鱼。
而许青山,不但没有丢掉性命,而且还捡到了银子。当他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以后,他总是喜欢向他的儿女们讲述当年父亲带他横渡南洞庭的往事。父亲那年带他下洞庭湖时,有一支气派的船队,船上装的都是桐油。这样一支三五条商船的船队,让桐籽坡的人羡慕不已。美中不足的是那次起航时没有一个出色的元子号主航。闯洞庭湖的人把掌舵的艄公称之为元子号。许家老牌的元子号曹二鹏因为身患疟疾被留在了桐籽坡。整个船队就只能由父亲来主航了。
当年,三五船桐油从桐籽坡进入洞庭湖抵达红沙城后,卖了个意想不到的好价钱。父亲将卖桐油得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又以最低的价格将贩来的白米装满了许家所有的商船,准备在重阳风暴之后运抵桐籽坡。
九月的重阳风暴来得很迟。许家的船帮一直湾在红沙城外等待重阳风暴的降临。但是那一年重阳节的前三天和后四天一直都是难得的晴好天气。白天平风息浪,夜晚皓月凝空。不少商船为没有冒险闯过重阳节而懊悔不己。终于等来了那一场风暴,肆虐的狂风把洞庭湖搅得白浪滔天,龙宫震撼,樯倾楫摧,风暴整整逞凶了四天四夜,洞庭湖面才平静得无息无声。 许青山父子分别在一前一后的两条船上押运。三五条满载白米的商船扬帆行驶在茫茫的洞庭湖上。三五条商船的桅尖上分别挂着一盏洁白的桅灯,吸引着三三五五的单帮船结伴跟在后面。熟识的人都知道,许家船帮的老板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跟在他的船队后面闯白吟浪不用担心。
站在最后一条船上和元子号一起扶艄的许青山心情格外的好,风平浪静,晴空万里,天穹辽阔深远。蓝天碧水,白帆点点。极目远眺,无边无际的洞庭湖万物宁静。分不清天边的到底是白云还是绢纱,是沙鸥还是浪花。
太阳往西斜,船往天边走。退水后的洞庭湖露出了隐藏整整一个夏天的沙洲。远远近近,绿洲点点。虽然是秋来了,但荒洲上的秋草依然嫩绿如茵。整个湖面像撒落了颗颗蓝宝石。成群的白鹭和天鹅就栖息在这翡翠之上,整个南洞庭安宁而静谧。
太阳贴近水面,暮色即将降临。父亲站在第一条船上喊道:“过了这一片水域,前面不远就是等伴洲了。我们赶到等伴洲过夜。”
随着父亲的喊声,天公似乎也在响应。在宁静的洞庭湖面上,微微响起了风声,平平的白帆也稍稍鼓了起来,一条条商船也顿时跑得欢快了。船夫们一个个兴奋起来,放开喉咙唱起了船歌。许青山的—双眼睛痴痴地望着前方,他被前方的风景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看得如醉如痴。
太阳落水了。大雁仿佛是从晚霞的怀里钻出来似的,缓缓飞行在秋水长天之间,写下一个个凝重的“人”字或一个个“一”字。遥远的天边仿佛还有阵阵稚嫩而醉人的“雁鹅牵竹篙,雁鹅摆人字”的童谣传来。西方由橘红变成了青黛,在那青黛色的远方,有一望无垠的翡青翡绿的青草地。草地上还零零星星地撒着一些淡蓝、浅红、银白色的野花,几只黑白分明的喜鹊活蹦蹦地在野菊丛中弹跳着。时起时飞的姿势很优雅。整个画面是一处人间仙境。在这仙境中,三三两两的青鬃马和大白马很悠闲地在草地上吃青草。有的还扬尾奋蹄地跑上一阵。顺着那些青鬃马和大白马望过去,是那幽深悠远的藏青色天幕。这仙境的的确确与天相连,与地相接。完完全全是天堂的延伸。人顺着那里走过去,一定可以走到天上去的,一定可以步入天堂的。
今天晚上何必要赶到等伴洲去过夜呢?就在这草地边上泊了船,还可以到附近养马的人家讨些秋辣椒和青菜萝卜来吃。
白帆高高扬起来了。船也越跑越欢快了。突然,一匹大白马从草地上昂首奋蹄直奔过来,一蹄踏到了父亲那条船的船边上,白马长长的嘴筒插进满载白米的船舱,大口大口地抢吃着白米。
“白马精!我们遭遇白马精啦……”
父亲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令许青山终生想起都毛骨悚然。
父亲的船边被大白马一蹄踏住以后,大白马身后的那些白马和青鬃马、枣红马成群结队奋蹄昂首扬尾奔涌而至,纷纷将马蹄踏在了船舷上,马嘴筒插进米舱……
父亲的船边朝侧面一偏,流沙就灌了进去,顷刻之间笨重的商船就往下沉。紧跟着父亲身后的第二条商船第三条商船也相继遭到白马精的奔袭,也相继偏了船舷,也相继往下沉了。
那一刻,父亲随着笨重的商船埋入流沙时,许青山还听到父亲在喊他的名字:
“青山,往船的后面跳,朝后面游……青儿,你一定要回去告诉你娘……”
父亲的那条船沉下去了,那根粗大的桅杆往下斜插去。最后,那桅杆的尖端也隐没了。后面的几条船相继沉了下去。许青山抱着一块船板,慌忙朝船后跳去……
许青山永远地记住了那个日子:那是光绪三十二年九月十八的申酉时分。
许多年以后,当许青山绘声绘色地向他的儿女们讲述那些悲壮的场景时,在省城的洋学堂念过洋书的大儿子许田就悄悄告诉他的弟妹们说:“父亲的故事里有许多神话。父亲所讲述的洞庭湖的白马精,其实就是大面积的流沙以及流沙上面出现的海市蜃楼。”
遭遇白马精的父亲,再也没有回到桐籽坡。在那高高的开满桐籽花的山坡上,只有父亲的一个衣冠冢紧挨着母亲的棺木。
年轻漂亮的母亲是许青山回到桐籽坡以后才死去的。
许青山是被一位白发渔翁救上船的。幸存下来的许青山搭便船,走湖堤,沿门乞讨,一路上历尽艰险回到桐籽坡的时候,已是第二年的三四月间了,暮春的桐籽坡,满山满岭的桐籽花开得一片雪白。漫山遍野的桐籽花在暮春的微风里开得哀宛凄艳。那洁白的桐籽花就像一只只银制的小唢呐在吹着哀婉的挽歌。烟雨迷蒙的桐籽坡是在替死去的亲人披麻戴孝。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