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足音，同梭罗一起，在"寂寞"中倾听……在"生命的葡萄"园中，欲望的确像埋藏着的"钟表的神秘心脏"一样，滴答作响。吴尔夫质疑既定的"爱的价值"；劳伦斯要我们拥抱"性与美"的力量。米兰·昆德拉所描画的"艺术作品般的人生"，是否可以透过"钥匙孔"加以窥视?……

001 前言：幸福的阅读 /高兴

初遇生命

003 快乐的期待 /塞·约翰逊

005 厄尔杜拉多 /罗·路·斯蒂文森

009 性与美 /戴·赫·劳伦斯

015 三颗桃核 /罗·邓肯

018 懒惰哲学趣话 /海·伯尔

021 父亲与我 /帕·法·拉格奎斯特

025 光荣的荆棘路 /汉·克·安徒生

000 人生 /格·勃兰克斯

033 成功的秘诀 /斯·茨威格

036 人，这神奇的秘密 /杨·切普

038 艺术作品般的人生 /米·昆德拉

042 钥匙孔 /西·波佩斯库

047 命运 /埃·彼林

049 被忘却的歌 /埃·彼林

051 狂欢 /乔·桑塔亚那

057 梦想悠悠 /阿·黑利

061 坚硬的荒原 /何·恩·罗多

064 看一个孩子玩耍 /何·恩·罗多

066 生命的发现 /塞·巴列霍

068 苍穹 /栀井基一郎

071 一条路 /东山魁夷

076 人：一种无常的存在 /室·阿罗宾诺

时光倒影

081 论未来 /塞·约翰逊

085 论老之将至 /伯·亚·罗素

088 变老 /亚·克·本森

097 中年 /威·索·毛姆

100 谈不再年轻时的乐趣吉·凯·切斯特顿

104 三十岁记感 /阿·德·缪塞

106 童年的鼓 /阿·法朗士

112 死亡仅仅是我们不在而已  /埃·巴赞

118 零碎的日记 /欧·尤内斯库

124 论年龄 /赫·黑塞

128 钻石圣器 /雅·赛弗尔特

138 夏季游戏 /雷·普赖斯

142 四十岁之歌 /福原麟太郎

147 十年如昔  /永井龙男

灵魂的足音

153 死得崇高 /杰·泰勒

156 论生命 /珀·比·雪莱

161 欲望 /戴·赫·劳伦斯

167 钟表的神秘心脏 /伊·卡内蒂

171 秋 /斯·马拉美

174 生命的葡萄 /弗·莫里亚克

176 两条路 /约·保·弗·里克特

178 表白  /利·雷布利亚努

181 笔记选 /埃·米·齐奥朗

188 一位女打字员 /拉·谷沙苏

190 烦扰的心灵 /纳·霍桑

195 寂寞 /亨·大·梭罗

203 航船 /何·恩·罗多

206 我的生日  /纪·哈·纪伯伦

心灵纪程

213 论孤独 /亚·考利

217 论爱 /珀·比·雪莱

219 笑的价值 /弗·吴尔夫

223 顺应自然 /托·斯·艾略特

225 预言 /阿兰

227 向远处看 /阿兰

229 思想的幻影 /尤·瓦·邦达列夫

231 人 /伊·埃·埃切加赖

234 幽寂之上 /米·康皮什

239 论沉默 /莫·梅特林克

244 梦似生活 /尼·斯特内斯库

248 门 /克·莫利

251 远和近 /托·沃尔夫

255 一个孤独诗人的遐思 /戴·伊格内托

266 城市的面孔 /威·H·加斯

275 内心的告诫 /纪·哈·纪伯伦

性 与 美

戴·赫·劳伦斯

遗憾的是，性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十分丑陋的字眼，丑陋得简直令人无法解释。性究竟是什么?我们想得越多却越糊涂。

科学认为性是一种本能；但本能是什么?显然本能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古老的习惯。但一种习惯，不管多么久远，总有一个开端，而性却实在没有开端。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性。所以，性绝不是可以养成的"习惯"。

人们又把性称为一种欲望，就像饥饿。一种欲望，但目的是什么?繁殖的欲望?这样说有点儿荒诞。据说雄孔雀长着美丽的羽毛是为了迷惑雌孔雀、满足自己繁殖的欲望，但为什么雌孔雀不长上美丽的羽毛迷惑雄孔雀、来满足她繁殖的欲望呢?她对蛋和幼雏的渴望肯定同雄孔雀一样强烈。我们无法相信她的性要求是如此之弱，以至于需要羽毛的宝蓝光彩去刺激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至于我，我从没见过雌孔雀朝她丈夫青铜和宝蓝的光辉望过一眼，我相信她从未注意过。我从不信雌孔雀会区别青铜、宝蓝、褐色或绿色。

如果我见过一只雌孔雀着迷地盯着她丈夫的光艳美色，我或许会相信雄孔雀舒展开羽毛只是为了"吸引"雌孔雀。但她从不看他。当他向她抖动全身的翎毛，像一阵风暴掠过树丛时，她只是显得有点儿得意。这时，她才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些性的理论是令人惊讶的。雄孔雀向从不看他的白眼的雌孔雀展示他的美色，真想像不出，会有那样天真的科学家赋予雌孔雀对色彩和图案以深刻、能动的鉴赏力。哦，多么富有高度美感的雌孔雀啊!

雄夜莺以唱歌来吸引异性。但极其奇怪的是，当求爱和蜜月均已过去，雌夜莺注意的不再是他而是幼雏的时候，他才唱得最美妙。那么，如果他不是为吸引她而唱，那他一定是唱了给她散心、给她坐着取乐了。

理论是多么天真，多么讨人喜欢啊!但在它们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动机，在所有性的理论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根深蒂固的动机，那就是否定，就是要抹去美的神秘色彩。

因为美是神秘的，不能吃也做不出法兰绒。于是科学就说它不过是个诡计，用来捕捉雌性并诱惑她繁殖。多么天真!好像雌性需要弓J诱似的。要知道雌性甚至会在黑暗中繁殖--那么，哪里用得着美作诡计呢?

科学对美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仇恨，因为美不符合因果之链；社会对性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仇恨，因为性老是搅乱了社会人赚钱的妙算。所以，这两股仇恨拧成一股，性和美就成了单纯的繁殖欲了。

而性和美是一回事，就像火焰和火。如果你仇视性，你就是仇视美；如果你爱活生生的美，你就得崇敬性。当然你可以爱衰老、僵死的美而仇恨性，但要爱活生生的美，你就必须崇敬性。P009-010

幸福的阅读

高 兴

关于阅读，英国作家卡内蒂说过这样的话："只有他阅读时他才是幸福的；当他写作时他更为幸福；他最幸福的时刻则是当他读到他从不知道的某些事物的时候。"卡内蒂甚至还断言："没有阅读的混乱，诗人就不会诞生。"

卡内蒂其实想强调的是：阅读的愉悦和阅读的力量。

我们并不见得要为了当诗人而去阅读，但阅读带来的巨大的快乐，我们大概不会轻易拒绝的吧。

夜已深了。空气中有一丝雨后的凉爽。我再度沉浸在这些文字中间。全是些关于人生的文字。卡内蒂所说的那种幸福在心头漾开。

这些文字中有生命的呈现：快乐的，神奇的，忧伤的，坚硬的，恐惧的，宁静的……都是一些个体的生命，但这些个体的生命组合起来，就是斑斓的人生了。

"真正的快乐在于我们开始得怎样，而不在于我们结束得怎样。在于我们希求着什么，而不在于我们拥有着什么。一个理想便是一个永久的快乐，一份像地产那样实实在在的家业，一宗取之不竭，年年像岁入那样给你携来大量快乐的活的财富。"斯蒂文森提倡的显然是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这样的人生因了不息的精神追求而有了快乐的光。

人生，说穿了，就是一种态度。有什么样的态度，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伯尔给我们讲的故事耐人寻味。一位游客看到一个渔夫躺在渔船里打盹，好奇地问他为何不出海打鱼。渔夫答已经打过了，捕到了四只龙虾和二十几条青花鱼，这样，就连明天和后天都不用再去打鱼了。游客不解："要是您今天出海两次，三次，甚至四次，那您就可以捕到三十几条，四十几条，五六十条，甚至一百多条青花鱼……请您想一想。""然后怎么样?"渔夫问。"然后，如果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的话，就可以买摩托，买船，开饭店，赚大钱，最后，几十年后，就可以逍遥自在地坐在这里的港口，在太阳下打盹--还可以眺望美丽的大海。"游客说得连自己都兴奋了起来。"可我现在就这样做了。"渔夫如此回答。这已不是简单的懒惰问题了，这已是一种生命境界，甚至是一种生命哲学。童话大师安徒生为我们描绘了一些悲壮的生命：苏格拉底，荷马，高斯，哥伦布，伽利略，等等等等。这些影响甚至改变了人类历史的卓越人物，生前走过的却是一条荆棘路。然而，那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这条光荣的荆棘路，跟童话不同，并不在这个人世间走到一个辉煌和快乐的终点，但是它却超越时代，走向永恒"。

人生还在于视角。换一种视角，竟然就有了另一番景象，让人惊奇，令人心动。比如，通过钥匙孔看到的世界。"从这个小提琴状的孔眼里，我看到了许多事物变了模样……真是难以言传……"女诗人西蒙娜·波佩斯库的感受具有绝对普遍的意义。有时，正是在视角的转换中，生命的神奇的魅力蓦然凸现了出来。

生命需要在时间中展开，时间必然会留下它的印痕。集子中有不少篇章是关于年龄，关于时间的，大多是些有一定阅历的长者发出的肺腑之言。我们一直有规劝年轻人多听老人言的传统，一个深刻的传统。因为，那些饱经风霜的心灵透露出的往往都是一生的智慧。

在哲学家罗素的理解里，人生是这样的："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应该像河水一样--开始是细小的，被限制在狭窄的两岸之间，然后热烈地冲过巨石、滑下瀑布。渐渐地，河道变宽了，河岸扩展了，河水流得更平稳了。最后，河水流人了海洋，不再有明显的间断和停顿，而后便毫无痛苦地摆脱了自身的存在。"罗素传达给人们的智慧在于：能够如此理解自己一生的人，将毫无畏惧地面对谁也躲不开的死亡。能够如此面对死亡，也就自然会好好活着。  回忆，时间的另一种形式。它是人们同过去的连接。岁月流逝，那些美好的回忆终将变成人生的安慰。诗人赛弗尔特在一张年轻可爱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当他吻着那个姑娘的脸时，他感觉"吻的是自己的青年时代"。那必定是世上最最深情、最最美好的吻。那是时间给诗人留下的"钻石圣器"。

阅读，实际上也就是在和各种各样的灵魂交谈。灵魂在寻觅，发出悠远的回声。

超验主义作家梭罗远离人群，远离城市，独自在一个森林环抱的地方生活，把物质所需压缩到最低的限度，"寂寞得跟生活在大草原上一样"。但在那样的常人难忍的寂寞里，灵魂找到了归宿："我有我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我有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小世界。"正是在灵魂的引领下，他"在大自然的任何事物中，都能找到最甜蜜温柔，最天真和鼓舞人的伴侣"。

"太阳，风雨，夏天，冬天--大自然的不可描写的纯洁和恩惠，它们永远提供这么多的康健，这么多的欢乐!"

灵魂也在不断地叩问：人生究竟是什么?我们听到了罗多的回答：它像一只航船。

"你在体验一种感觉。它对你是匆匆过客；其他的感觉要抹掉它的余味和记忆，宛如一个海浪冲去前面的海浪留在海滩上的痕迹。总有一天你会感到一种巨大而又令人折服的激情从你的心灵中溢出，你会意识到那一连串的活动来自那被遗忘的感觉。正是这内心的活动将这个感觉变成你自身的全部力量所遵从和依傍的中心，如同茂密的藤蔓顺从地缠绕在一条柔软的绳索周围一样。

"这一切事物都恰似航船：起程，消失，然后又满载而归。"

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对人有着非常准确而又诗意的定义："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会思想的芦苇。"思想的舞动，让人变得美丽，变得高贵，变得伟大，散发出内在的光。

思想能帮助我们发现事物之间真正的关系，这是阿兰给我们的启发。"当你发现事物之间的真正关系时，一件事物能把你引向另一件事物，引向成千上万种别的事物，这种联系像一条湍急的河流把你的思想带向风，带向云，带向星球。真知绝不限于你眼皮底下的某一件小事；这是理解最小的事物怎样与整体相联系。任何一件东西的存在理由都不在它本身，所以正确的运动使我们离开我们自身，这对我们的身体和我们的眼睛同样有益。通过这种运动，你的思想在宇宙中得到休息，而整个宇宙才是思想的真正领域。"因此，他告诫人们"向远处看吧"。

思想在照亮人的同时，也在照亮事物，包括情感。"就在蓝天下，在春天的树叶的颤动中，我们找到了秘密的心灵的回应：无语的风中有一种雄辩；流淌的溪水和河边瑟瑟的苇叶声中，有一首歌谣。它们与我们灵魂之间神秘的感应，唤醒了我们心中的精灵去跳一场酣畅淋漓的狂喜之舞。"这就是诗人雪莱思想中的爱。这是爱的感动，这也是思想的感动。

选集中还有许许多多独具风格的精彩篇章。我仅仅谈了其中少数几篇。思想和感动原本都是极个人的事情。但它们的力量在于启发和传染。真正的思想和感动都应该是敞开的，无限的，从个体到大众，到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相信每位朋友在阅读这些文字时，也都会生发出自己美丽的思想和感动。

二OO五年六月十二日

于北京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