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遗嘱》是斯蒂文·奈特的奇幻小说处女作。主人公托比·沃斯格夫(Toby Walsgrove)像局外人一般,冷静地叙述自己的故事。托比,是产房护士的猫的名字。他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活像喵喵叫的猫儿。于是,护士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托比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妈妈。她生下他不久就逃走了。这可能是他的错。托比生来就是无法动弹的孩子。事实上,直到他十四岁,他所能做的动作还只有两个:眨眼睛,吞咽食物。如果没有金属架支撑着他的脖子,他的头就如折断的花茎一般倒下。
伦敦女修道院收养了他。十四年来,他每天坐在窗前,看伦敦街景。善良的玛丽修女每天陪他说话,喂他喝菜粥,给他讲睡前故事。托比便看着玛丽。他的眼睛代替他“说出”他永远无法发出的声音。对于托比,人生,从一开始就是漫长的监禁。这具沉重的肉身就是监狱。然而,托比的叙述平静而自制,虽痛苦却不自我怜悯,甚至不乏调侃。
《精灵王的遗嘱》由斯蒂文·奈特编著。
《精灵王的遗嘱》讲述了:
托比生来就是一个无法动弹的孩子,如果没有金属支架支撑着他的脖子,他的头就将如折断的花茎一般倒下。伦敦女修道院收养了他。
几乎是同时,在非洲,一个叫爱玛的女孩患了疟疾,因无药医治而被村人丢弃在村外,等待野兽吞食。可她等来了一个瘦小的女人,法术守护者埃尔金教授。在她的抚摸下,爱玛的病自动痊愈了。
经过种种曲折,托比和爱玛来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在一座冰与火交织的地下王城里,正上演着一场争夺王位的政治斗争,而他们俩正是王位斗争中最关键的棋子。
在这座冰与火相互辉映的精灵王城里,充斥着宫廷阴谋、秘密警察、告密者、革命党人,还有人类难以想象的强大魔法。托比和爱玛究竟该何去何从?他们能否在草木皆兵的世界里,在两大势力的缝隙中绝处逢生呢?面对擅长读心术的费尔人,人类的智慧是否能起到作用?托比又能不能找回自己的母亲?惊心动魄的故事就此展开……
第一章
1
我的名字叫托比·沃斯格夫。在我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之前,我得向你们简单解释一下我的身世。
大约在十四年前,我出生在英国伦敦汉普斯特德的皇家自由医院。我的名字是那儿的护士们给起的。很显然,其中一位护士养了一只名叫托比的猫,而且每当她们拿走我的奶瓶时,我都会像那只猫一样“喵喵”地叫,所以她们给我起了一个猫的名字。这倒没什么。我一点也不会因此而感到苦恼。我喜欢猫。有只猫曾经救过我的命,但这个故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讲给你们听吧。
我的名字怎么会是护士给起的呢?因为我妈妈生下我几个小时之后就溜走了。关于她的事,我一点都不清楚,只知道她身体不太好,根本没有能力照顾我。你瞧,就在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刹那,我就明显是个不正常的小男孩儿。大多数新生儿都会扭动身体,不停蠕动,还会握紧自己的小拳头,似乎因为离开舒适温暖的子宫而感到愤怒不已。不过轮到我出生的时候,我却一动也不动。
因为我全身麻痹。
关于我的健康状况,我不想讲那些无聊的细节,不过我被诊断患有先天性的机能丧失——彻底丧失。我这种病的拉丁文学名叫“静止性脑部病变”,意思就是“彻底废了”(如果你用拉丁文来说“彻底废了”,就会使自己听起来很专业。)
呃,就介绍到这里吧。这就是人生,说多了也没有用。话又说回来,人生充其量也就是一会儿让人说声“哦,是吗?”,一会儿又让人惊呼“哦,老天!”
这挺滑稽的。如果你生来就有一种特殊的活法,那么你就无法真正理解别人都是怎么过的。直到这个故事开始时,我只知道什么叫做彻底的无能为力。我就像一扇结霜的窗子,过路的人可以透过它窥探房子的内部。可是里面又如何呢……只有一些黑色的家具,还有类似壁炉的东西发出惨白的光亮……那玩艺儿可能只是台电脑显示器,而且永远处于屏幕保护状态。
我有听觉,但无法讲话;有触觉,但又无力伸手。不过我会思考。我的脑子可灵光了。
在我生命的前14年里,我就像一个失控的思维程序……充满了天马行空的幻想。本该驱动我肌肉的精力和能量,都注入了我的想象力之中。于是我成为了想象力赛场上的全能运动员。我能神游火星,摇身一变成为一道绿篱,在针尖上跳舞,创造理想中的城市……甚至像萤火虫一般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这种想象包罗万象。只要能打发时间,什么都能想到。
我有一位老伙伴:时间。
我“生活”(请注意,这种生活是需要加引号的)在一所加尔默罗会的女修道院里,它坐落于伦敦的东芬奇利区,由一堵高墙与繁忙的街市隔绝开来。这里就像一座非常廉价的城堡,或者会让人联想到一座黑暗却充满善意的监狱。整个修道院都充斥着潮湿、咸肉油脂和洋白菜的味道。里面有石头铺的走廊、廉价的灯罩,还有明晃晃的灯泡。修女们大量采购这种灯泡,以弥补窗子狭小的缺陷。每天我都坐在窗子旁,用意念来不停地敲击玻璃。窗子竟然没被敲碎,这让我感到很惊讶。
修女们照料我的生活。干她们这一行的听起来似乎都只有一种性格,但其实不然。她们大多很和善,但她们的热心肠有时也会缺乏同情心。她们穿着货真价实的修女服,黑色长袍是用某种厚重衣料制成的,闻上去有股在柜子里放久的味道,有时也会有香烟的气味(玛丽修女,啧啧,就是她。)
哦,玛丽修女,我太爱你了。她负责我的日常护理,用温柔的双手擦去我嘴角的奶汁。每当她哼唱小曲时,柔软的细腰就会抵在我的膝盖处——可惜后来再也听不到这样的歌声了。也许那首歌是她自己写的。她就像一只戴着圆圆的小眼镜的山雀。有一年夏天,她推开窗子,指着一棵在微风中婆娑作响的树……
“托比,看见了吗?树叶底部映照着阳光。像不像燃烧的火焰?”
“像!”我真想大声叫出来,“太像了!就像是熊熊的火焰!!还有,玛丽修女,半圆的月亮看上去就像老爷爷在吃柠檬,还有……还有……还有……”
不过,这些话我当然一句也喊不出来。我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对我来说,交谈只是单向的,所以我不得不指望玛丽修女把我想到的话说出来。年复一年,她大多数时间都只起到这个作用。
我生活中最糟糕的时刻是和修道院里的那只疯疯癫癫的黑猫有关的,他名叫希普利,会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溜进我的房间。我确信自己和这只诡异的猫之间存在着某种心灵感应,而且他喜欢用朋友一般的方式来撩拨我。我七岁那年,这只流浪猫来到了修道院,从此便留了下来。他常常跳到我的大腿上,用砂纸一般粗糙的舌头舔我的脸。他舔得我痒死了,以至于我在心里暗笑不已,身体都差点儿被这种无声的笑给炸开了。接着,似乎是为了补偿我,他会蜷缩在我的腿上,用猫特有的方式边发出哼哼声,边震动着身体,就像通了电一样。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抚摸它,但我想他也明白我做不到,可能甚至还会因此而感到高兴。
有时我确信我的脑海里能“感受”到他的想法,同时也能将我的想法移入他的头脑里去。我常常发出一些命令,例如“跳起来”、“挠一下”、“哼一声”等等,这一招偶尔真会管用。希普利经常伴着我进入梦乡,每当我梦到危险状况时,他都会变成一头凶猛的老虎,长着利刃一般的牙齿。其它时候,他只是一只令人讨厌的猫。
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刻就是燕子回巢的时候。它们的窝就筑在修道院厨房外的排水管后面。这时,我就知道温暖的季节又回来了。一共有两只燕子,我管它们叫“瞧一瞧”和“快走开”。玛丽修女告诉我,燕子最远能飞到非洲,于是我就发疯一般地幻想,自己一生下来也是一只燕子,而不是现在这副人的模样……(当时我还相信自己彻底属于人类,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不是事实了。你也可能不完全属于人类,但我还是等到以后再解释这一切吧)。
碰巧的是,就在“瞧一瞧”和“快走开”从非洲飞回来的这一天,我的故事开始了。一切都开始于玛丽修女:她手中握着一封信,冲进了我的房间,脸上是一副全然诧异的神情。
“托比!”她说——信封在她手中微微颤抖——“有一封信。而且它竟然是写给……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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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舌头舔在我脸上的感觉把我弄醒了。
耳语和歌唱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湿马路上汽车驶过的声音和滴水的声音。睁开眼睛,我看见修道院窗外的排水管。天正下着雨,到处都滴着水。
我的膝盖上坐着一只猫,但它却不是希普利。这只白猫的尾巴末尾是黑色的。它盯着我喵喵直叫。
我的身体像往常一样没有感觉。头被金属笼子固定住,手蜷曲得如同鹭鸶的脖子。我闻到了熏肉和白菜的味道。
这只我不认识的猫从我膝盖跳下,开始捉老鼠去了。还未来得及眨眼,一只燕子就落在排水管上,透过窗户俯视着我。
哪怕这只燕子再晚一秒钟停在排水管上,我就会感觉到在椅子上醒来的那种巨大绝望感。但这只燕子通过本能对我说话,让我在睁眼的那一刻摆脱了那种糟糕的感觉。
“托比,是我,爱玛。”燕子对着我的心灵说道,“我必须得回非洲了,因为夏天快结束了。但我春天会回来的,然后我俩一起回到兰格斯库尔,去领取我们的奖赏。”
我通过心灵感应对爱玛说,我会在此等候她的归来。我叮嘱她要小心,我想我可以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她这样一个妹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她说她也如此。然后她跳离巢穴飞走了。
我向下看看自己的身体,好像某个被人遗弃的东西,又好似一件形状奇怪的家具。真的,我就是这个样子。对我的心灵而言,这张椅子其实是很舒服的地方。我看了看手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耀。
原来是一把小巧的匕首,握把是用蛛丝织成的。
我想紧抓匕首,证明它是真的,但显然我做不到。但知道它在那儿已经足够了。门开了,玛丽修女拿着毛巾和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当她坐在我身旁的椅子上时,我朝她眨了眨眼睛,她吓得水盆都掉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直盯我眼睛看。本来我可以露出微笑的,但我只能迅速地眨眼睛,这样也能凑合了。玛丽修女捂着脸倒吸一口凉气。
“他醒了!”她大叫着,一脚踢到了打翻的水盆上,“他终于睁开眼睛了!他醒了!”
她跑出门之前又看了我一眼。
“院长嬷嬷!大家快来看啊!!托比·沃斯格夫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