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是个精英社会，真正的精英在哪里？在官场。

官场中人贴着生活写。

数十年官场经验的总结，有意仕途必备的枕中鸿宝。

现任厅级官员的匿名之作，揭秘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

最真实的官场生态图景；千万公务员入门秘笈；机关工作者职场宝典。

风华正茂的刘凡臣进省机关不久，要给省领导唐明忠当秘书，不料机会被深谙官场机谋的周文其把握。刘凡臣痛定思痛，削足适履，很快适应了官场潜规则，外讷而内圆，并巧妙地利用常务副省长的千金对他的好感，在种种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中进退自如。何克年则是官场理论功底深厚、现实中却处处失意的人，冷眼的他把自己数十年的人生智慧倾囊相授于刘凡臣。刘凡臣成熟了，仕途之路走得越来越踏实，他战胜了周文其，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权力、女性……

第一章 症

第二章 痉

第三章 癣

第四章 瘴

第五章 痞

第六章 瘙

第七章 痴

第八章 瘁

第九章 疚

第十章 癔

第十一章 瘾

第十二章 痒

游走在社会边缘(后记)

隗礼寿主任突然生病住院了。

他病得有点蹊跷，更不是时候。一年一度的省人大例会正开得热火朝天，几乎所有的机关工作人员都在会上忙碌，没有人关注他的病。

机关大院里冷冷清清，往日熙熙攘攘全敞的大铁门这几日关了半扇，另半扇也没有完全打开。英俊威武的武警战士似乎松懈了精神，一贯笔直的站姿有点放松。几只麻雀优雅地蹲在大门边的灌木丛上闲聊，叽叽喳喳的似乎没完没了，仿佛在纳闷大院里的清静。几缕断续的菜香从机关食堂的方向缓缓飘来，淡淡的，吊不起多少胃口。

刘凡臣想，如果不回单位取会议材料，或许到医院照顾隗礼寿的倒霉事摊不到自己身上。

事实上，他无法选择。办公室主任崔浩喊他回单位取材料时，他正和大会预算组的几个人玩扑克。因为正在兴头上，他起身的动作稍有犹豫，被崔浩噌了两句，只好恋恋不舍地仓皇往楼下奔。自行车骑得风风火火，从主会场所在的淮海宾馆到机关三里多路，刘凡臣眨眼问到了。通过大门时，按规矩应该下车推着进去，因为心里惦记热闹的正酣畅淋漓战斗着的牌局，显得急不可耐，再加上这段日子与站岗的武警战士混了个脸熟，胆子多多少少大了一些，快到铁门时只是侧身下车右脚在地上荡了一下，左脚仍旧踩在自行车的脚踏上，速度极快地飞驰而过。站岗的年轻武警战士望着刘凡臣迅速远去的背影，大叫了一声：“喂，下次不准这样了，啊！”

“OK！”刘凡臣头也不回，举起左手向空中挥了挥，以示对武警战士的谢意。下了车，随手将自行车停靠在楼下绿化带的栅栏边，不等电梯，顺着楼梯疾步而上，走过设在二楼的值班室门口时，当班的小罗大呼小叫地喊住他：“嗨，嗨嗨，刘凡臣，刘凡臣，忙活什么呀你，咋像奔命似的，啥事这样急？”

停住脚步，刘凡臣喘了口气，不等问，小罗又说道：“你们预算组的电话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打不进去？”

“不会吧！什么事，说吧！”刘凡臣跑得气喘，脸色涨得通红，一缕头发顺在额头，陡然添了几分顽皮。因急等着拿材料，整个神态都不自然，语速异乎寻常的疾快，右手在眼前不停地扇风，好像要出汗了似的。

“你们隗主任病了，住在淮医大附属医院。刚才隗主任托人从医院里打来电话，说是家里没人，看单位是不是能去个人帮忙照料一下。我给秘书长汇报过了，他要我找你们的崔主任，可是你们预算组的电话老是打不进去，怎么回事吗？”

“真的假的？”刘凡臣不大相信，一副屈身向前的姿势丝毫没变，脸上似笑非笑，脱口又说道，“不会吧，隗主任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住院呢？你可别开玩笑啊！”

小罗的脸色立刻绷起来，显然有点生气，眉头皱了皱，点着手指头说：“我说你呀小刘，你这人怎么回事呀，还有拿领导生病开玩笑的！啊，真的，确实是真的，我可是告诉你了啊，出了什么事你负责！”

刘凡臣见状，认真起来，不再敢怠慢，赶紧说：“好，好，好，等我拿了材料，回去立刻告诉崔主任。”

隗礼寿得的什么病，刘凡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回到会议住地，将消息告诉给崔浩，在场的人先愣了片刻，便嗡嗡地议论起来，当然没有搅乱正酣畅鏖战的牌局。议来论去，多数人怀疑隗礼寿因失意致心情郁闷而生病。

听着大家似有似无的议论，刘凡臣并没往心里去，他不太相信众人的说法，以为大家只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后来，崔浩指派他到医院临时照顾隗礼寿，他嘴上没拒绝，心里着实不大痛快。等他忙好了一切琐事，静下心来坐在病房里时，别人的议论才再次引起刘凡臣的思索。特别在夜半更深之时，周围肃杀一般宁静，刘凡臣得以有充足的时间想捋出个头绪。

对刘凡臣来说，他并不十分了解隗礼寿。一年半之前，他大学毕业分配到淮海省人大常委会财经委工作。上班伊始，即被抽调参加省委组织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工作组，在农村整整呆了一年，去年底才回来正式上班。省人大常委会的领导，有一些他只知其名，见人并不认识。财经委的领导，认识是认识了，但并不熟悉。隗礼寿是财经委的专职副主任，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仅此而已。至于别的事，大多是道听途说来的。比如吧，关于自己分配到省人大机关的说法，是最近才听人说的。

据传，当时省人大常委会到淮海大学要学生时，隗礼寿想选个女生，安排在财经委办公室管管档案送送文件什么的，但分管财经委的常委会副主任唐明忠不同意。隗礼寿因这事不大痛快，在委员会一次讨论法规草案的会议上，不知是故意抬杠还是坚持原则，对一个条文的修改问题与唐明忠顶撞起来。唐明忠当时非常生气，涨红着脸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挥手指了指隗礼寿，说了句：“老隗，你太年轻了！”刹那间，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会议一时停顿下来，会场内安静得令人手足无措，主持会议的财经委主任抖动着双手，声音微弱地宣布会议结束。

转眼间，会场里只剩下隗礼寿一个人。这时的隗礼寿有点失魂落魄，走还是留左右为难，神态极不自然。他深知自己这次惹恼了唐明忠，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惹恼了，没有半点含糊。隗礼寿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激荡得大脑不得不再次回忆刚刚逝去的一幕。隗礼寿叩问自己，内心里确实有故意的成分，但坚持原则的因子更多一些。若是从前，这种争论法规条文的场面在委员会的会议上经常出现，大家各抒己见，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尽可能地把法规条文修改得更完善，没有人把对方的反对意见当回事，更不会积累成个人恩怨。可是，今天怎么了？态度？口气？情绪？……不管是哪一个，隗礼寿明白其中总有不妥之处，不然，唐明忠不会讲出那么干脆却又隐含了层层深意的话。

这不是唐明忠的作风呀！P1-3

这部小说从一定角度写人的社会位置感，也可以称为社会角色心理。或许这句话等于白说，毕竟每一部写人的小说，情节都得围绕人的社会角色展开。然而，一个人愿不愿意扮演一定的社会角色，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怎样扮演，成功与否，向来是评判人的社会价值的标杆。一般而言，人生来是自然的，但他(她)又得步人社会，有的哲学家把人的最基本属性归结为社会性，仿佛每一个人都得踏人文明世界，这是人生的宿命。假如社会是单纯的，这个社会一定很美好。而实际上，社会复杂多变，它因糅合了思想、欲望、利益、情感等诸多因素，令人爱恨交加。人只有适应社会，才能活得顺畅。问题在于，因为社会的复杂，造就了人性的复杂，适者生存之下，顺势而为，随波逐流，投机钻营，急流勇退，逍遥自在……诸种形态，便展示出不同的人生。所以，不同的选择，决定了一个人在社会上的位置。

从小到大，我们常听到前辈们如此谆谆教诲：等你们将来走上社会了，应该如何如何！不言而喻，在此之前，被教诲者还不是完整意义上的社会人。我在这里掩饰了教诲的内容，不是不想说，而是教诲的内容太多太杂，几乎每一个成年人都会有一种精辟的论述。抛开内容，教诲者的口气大多是警戒性的，似乎未来要进入的社会充满险恶，起码道路不平。即便如此，刚刚踏入社会的一群，仍然要遭受诸多意想不到的碰壁、打击抑或磨难，除非你消极地逃避现实。一个人只有被反复打磨，将异样的个性逐渐销蚀，才能真正融人社会，成为被同类认可和接受的社会成员。所以，一个人的言语、行为，都得在一个限定的轨道内，一旦超越，必将引来惊异的目光和不解的议论。特别有意思的，这个轨道是向上的，因为人类崇尚进步，渴望成功。所以，教诲者的言谈基本上是引导和鼓励走向成功的途径。然而，路有千条，捷径不多，于是，聪明者或善变者就选择了捷径，从而成为生活的享受者。

问题在于，什么是捷径？要想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必须弄清楚，一个社会认可什么样的价值观。崇尚勤劳苦干、诚实守信的社会，你如果耍技巧，靠虚伪，肯定会碰得头破血流，反之，投机钻营、欺世盗名、阿谀谄媚等手段，就会大行其道而各显神通。不幸的是，社会推崇的道德理念，往往与现实中成功者的运行路径恰恰相反，因为人类从相反的路径上得到了更多的实惠，尝到了无法预期的甜头。难怪有无数的人想一步登天、一夜暴富，试想，这种可能性靠勤劳和诚实得到的比率有多大？

因此，不仅要学会生存，而且要学会巧妙地生存，只有这样，才能在复杂性的社会中生活得风风光光。

话容易说，做起来并不那么简单。适者生存的天理，引诱人们不断地屈从、跟风，而且选择的手段要么隐蔽着卑鄙，要么彰显着才能，但无所例外的都是冠冕堂皇的幌子。于是，生存的技巧被明目张胆地伪装成一般常识、社会常态、公众舆论等等，谁不顺从，抑或表现出独特的个性，即使没有杀身之祸，却时时面临着被排斥于大众社会之外的威胁。“落伍”、“幼稚”、“瞎逞能”之类的指责和嘲笑即刻会包围你，让你倍感孤独而顿生有被社会抛弃的危机感。虚隐实露的社会生存法则，时刻分化着人群，从而造就了人类社会的丰富多彩。不能回避的是，社会的复杂性首先伴生着人的复杂性，即便生存环境险恶，每个人的表现都是不同的，不同的人集聚在一起，也就变得千奇百怪，也就有了不同的选择和迥然的命运。

这部小说的几个主人公，包括所有与他们关联的人，都有着不同的选择和迥然的命运。

小说的第一篇中，唐明忠曾对隗礼寿说过一句话：“老隗，你太年轻了！”

“你太年轻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几个字，深含的寓意却是无穷无尽的。就在这句话说出之后，隗礼寿失势了，诸事不顺，精神备感压抑，人生的春风得意也随之弃他而去。其实，隗礼寿深谙做人和从政的道理，只是一着不慎招致全盘皆输。他曾试图挽回，无奈心余力绌。他的命运是无声的警钟，响彻在所有认识他的人耳畔，无不振聋发聩。

其实，类似这样的话在现实生活中常常可以听到，尤其在官场。一个年轻人走进机关，便开始了削足适履的仕途生涯，为了生活的舒适和轻忪，就必须放弃精神的个体自由和独特风采，无原则或太原则地进入整体。整体中有累年酝酿而成的潜规则，它助人也毁人，就看你怎么适应它，掌握它，运用它。于是，进入机关的年轻人丧失了锐气，必须变得少年老成而圆滑，自我性格灭失而趋炎附势。当然，聪明者还可以创造出妙不可言的成功法则。官场成了一个大染缸，出污泥而不染者几许？否则，同类会讥讽你，会对你嗤之以鼻的。假如你是刚进机关的，难免会领受诸如“你太年轻了”之类的教诲。

也许，人的适应能力是先天注定的。周文其就比较善于把握天赐的才华，他懂得等待、捕捉和掌握，他知道如何忍耐、退却和进取，猎取了关键的机会，也就改变了灰暗或平淡的人生。他活得很小心，不免瞻前顾后，有时甚至很猥琐，但他认准了这条路，冲开荆棘，踏平阻碍，适当饰以掩蔽，前方是一片光明灿烂。他也活得很潇洒，任凭旁人不屑、指责，其实骨子里是嫉妒式的羡慕，他清楚深层的奥秘，他即便不喜上眉梢，也会偷着乐。当然，每一个人都有弱点，都有力所不逮或错失机遇的时候，周文其也不例外。他一直在努力，因为一刻不努力就可能前功尽弃，前方的路更加不可捉摸，必须终身探索，他能战胜自己，也能战胜别人，但他能战胜所有与他有利害冲突的人吗？确实，某一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曾经是战败者的挑战，他知道，无论是退缩还是出击，都是一次新的严酷的考验。一种从未有过的精神压力突如其来，刹那的惊悚，告诫他，游刃有余的生活，必须用一生去追求。

刘凡臣是一个常态的例证。初人社会，他有过激动和兴奋，有过期望和奋斗，但初试的碰壁和骨子里的倔强，加上亲密伴侣的正统，使他委屈、愤恨乃至消怠。通俗地说，这是人生必须缴纳的学费和基本的测试。最终，平淡的生活疗治了他的创伤，他也从伤疤的余痕里悟出了世俗的道理，并且从平淡中发现了自身的优势。他坚信，路有千万条，各在人走，但时势给了每个人公平的表演机会，关键看自己如何取长补短，发挥优势，心态和思路的些微调整，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生活教育了他，也培养造就了他。刘凡臣默默地充分吸收社会提供的营养，在不动享旨色中实现着令人惊讶的转变，一步步地逼近成功的领奖台。不错，刘凡臣内心里鄙夷卑躬屈膝，精神的排斥和生活的实践一直是挥之不去的矛盾，起码为了自身价值，他若即若离，考验着精神的承受能力。就他而言，一旦实践成功，他在精神上会迅速地逃离。值得怀疑的，到时候他还能干净利落地逃离吗？

而何克年是一位理论丰实的说教家。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但就是实践不了。正因为自己做不了或做不好，他才憋闷出满腹牢骚和冲冠即出的怨气。指点别人，挖苦别人，痛斥时弊，鞭笞社会，暗自悔恨，成为他日常的生活习惯。他绝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尤其是工作能力和理论素养，他把自己的时运不济一股脑儿地归结于别人的不择手段和社会风气的不正，因而压制和忽略了像他这样出类拔萃的人才。于是，几乎被社会遗弃的他，要么传授从别人的成功实践中总结出的经验，要么谩骂、谴责、污损看不顺眼的一切，至少也要说些风凉话。但是，表面的深恶痛绝，终究掩饰不了骨子里的渴望，他做梦都在想成为周文其那样的人。尽管他得到了一些安慰，然而他的梦还会做下去。

还有叶雨梅、崔浩、孙诗如、于晓红、童煦璇、周兴策、唐明忠、谭悦婵、桂瑞金、吴琴芳……都在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社会位置。

在这里，有必要再谈一谈吴琴芳。从着笔写这个人物时起，我一直心中忐忑。从情感上讲，我不想把她写得太可怜，或者太卑贱，可现实的所见所闻又使我不得不把她生活化。身处她那个阶层而又走人城市的年轻女性，多多少少沾染了与生俱来的令人怜惜和同情的卑微，而她的遭遇又多多少少昭示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心历路程和可叹可怨可悲可恨的结局。她心甘情愿吗？起码她的心灵曾幽怨地痛哭。心灵一旦受损，再灿烂的笑容，也不能把生活打扮成幸福。

何止是吴琴芳，实际上，在这部小说里，很多人的心灵都错位了。在情爱的王国里，似乎偷食禁果成为最具魅力的诱惑。而在纷繁复杂的竞争环境里，似乎尝试着偷食禁果又成为锻炼心志的良药，抑或架构迈向成功之塔的润滑剂。人的心灵是最为隐秘的，不要说揭露，哪怕是窥视，也难见毫厘。由心灵操纵的行为隐秘，还能暴露多少，对谁都是个问号。难怪，社会上只要曝光了某人的些微隐私，即便是捕风捉影，都能引来无数好奇得惊讶、渴望得贪婪的目光。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在人的生命即将或已经终结，肉体的人脱离社会时，他的社会位置如何体现？无论是鲁宜彰病人膏肓时的关心职工住房，还是唐明忠死后的丧事从简，都能显现极具个性特点的人的社会角色。他们一生的人世追求，到退出社会了，还留给世人崇高可敬又多少有点荒诞滑稽的话柄，他们到底离社会有多远？

小说中的人物，其实就生活在每一个人的身边，稍微注意，就可能从视野里或者脑海里搜寻出一二。所以，这也是我最害怕的，从落笔第一字到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我一直担心将来有一天会有人跟我打官司。因此，我只好在这里也俗套一次，郑重声明：这部小说所有人物纯属虚构，一应情节纯粹杜撰，如果有人非要对号入座，后果自负。

也正是从我自己的害怕里，我看到了总体健康的社会机体中，时刻产生着病变，有些还很严重，或许是曾经的癌症，虽被医好，始终存在着复发的危险。其实，医好的癌症，如果它的疤痕时常生出瘙痒，以提醒人们，或许是件好事。

这部小说最初起名《瘙痒症》，无意揭露，无心谴责，无力净化，无法医治，只能算叙述，只能说展示，最多也就是戏说，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