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以崭新的人文视野,凝重的历史笔触,从新旧世纪之交的广阔背景上,再现了王国维“五十之年”中经历的时代风云、事变沧桑,记述了他怎样从清末“诸生”、寒门“布衣”,通过“独学”成就了融汇中西、学贯古今的一代大师;并从宏观与微观的结合上,比较全面而翔实地展示了他作为新文艺理论的先导、新史学的开山和甲骨“四堂”、清华“四大师”之一的学术巨子,对近代中国文化学术多方面建树及世界性贡献;同时,从思想上揭示了他在帝制到共和的大变局中,追求、苦恼、矛盾、徘徊,最后“自沉”的悲剧性结局。
图书 | 失行孤雁(王国维别传)/近代名士别传丛书 |
内容 | 编辑推荐 本书以崭新的人文视野,凝重的历史笔触,从新旧世纪之交的广阔背景上,再现了王国维“五十之年”中经历的时代风云、事变沧桑,记述了他怎样从清末“诸生”、寒门“布衣”,通过“独学”成就了融汇中西、学贯古今的一代大师;并从宏观与微观的结合上,比较全面而翔实地展示了他作为新文艺理论的先导、新史学的开山和甲骨“四堂”、清华“四大师”之一的学术巨子,对近代中国文化学术多方面建树及世界性贡献;同时,从思想上揭示了他在帝制到共和的大变局中,追求、苦恼、矛盾、徘徊,最后“自沉”的悲剧性结局。 内容推荐 一代国学大师王国维,"中国现代学术奠基人",尤以所著《人间词话》蜚声中外学界坊间。在二十年代"三花聚顶,五星朝元"的清华国学研究院,俨然班列五大导师之首,门生弟子遍布士林。然而,学术上愈益精湛,政治上愈发保守。令人极难想像的是,他竟于五十岁的学术盛年,猝然投湖自尽,从而演出了二十世纪中国文化史上最震撼人心的一出大悲剧,也是一桩大迷案。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昆明湖水中! 目录 引 子:众里寻他千百度 第一章:我本江南人,能说江南美 浪涌出,千古风流人物 先王铁鞭鞭一舞,文曲为我从天落 天时一八七七 你的词就叫人间好了 王国维另有一个号:永观 第二章:少年毫无英锐不羁,将来安望有成 生母凌氏继母叶,无奈王子因循变 私塾读大学,诵背是窍门 海宁四才子,王某数第一 如今之教育,杀许多之天才 日本打中国打得最起劲,中国留日学生也最多 千秋壮观君知否 第三章:叩门的,就给他开门 冲浪上海滩,书记时务报 我和你注定此生有缘 手持红豆几摩挲 四海一身原偶寄 第四章:望尽天涯路 独上高楼 最无用、最有用的就是哲学了 性善性恶谁也搞不清楚 真假宝欲 意志薄弱者的意志哲学 闻道既未得,逐物又未能 天不亡我中国学术也 静中观我原无碍,忙里哦诗却易成 自家惯作他乡客 第五章:倾诉尽,人间纷浊 初入皇城,锋芒毕露 算来只合,人间哀乐,这般零碎 贵族主义教育家 吾人注定没有自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守制乡里,婉辞学董 我国人废学之病,实原于意志之薄弱 呔!辜鸿铭也太固陋了 第六章:人间须信思量错 美术可以做鸦片 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不可不历三种之阶级 一习其事,终身以之 教育部的教科书编审 谁信京华尘里客,独来绝塞看明月 一切嗜好都是势力之欲 乾坤大,霜林独坐,红叶纷纷堕 哲学绝命书 第七章:在人间 红白喜事齐办,中外学问同修 词话人间,笔驰万象 学无新旧,无中西,无有用无用 第八章:他年第一难忘事,海外雄都领百城 琵琶湖畔,山城国里 烈火幸逃将尽劫,神山况有未焚书 扶桑风物由来美,回首神州剧可哀 沉吟墨妙亭,拍遍此君轩 二田画厅隅几田 请为君歌蜀道难,恰逢铃木哀将军 中国戏曲研究的开山祖 君不见兰亭曲水埋荒烟,当年人物不复还 要谈国学,他才可以算一个研究国学的人物 彼邦信美,终非吾土 第九章:大上海练滩 告别千千岛,重返上海滩 历史考证的不易之道:二重证据法 骨科学家,第二交椅 王国维儒商练滩,孙中山猛进如潮 同病相愈,绝妙文章: 辫子军"军长"没有辫子 《殷周制度论》:一篇轰动全世界的大论文 千里马不跟伯乐跑 王罗同盟,珠联璧合 蔡元培三顾茅庐:要有一种亚洲精神 第十章:亡国维 亨利溥仪圣上 准备北上,事不过三 南书房行走,纯学术跑腿 有"心"为"圣",便是一怪 密奏筹建皇室博物馆,用古董保家卫国 再奏《论政学疏>:以西学论证中国道统、学统 亨利帝驱车奔天津,行走王护驾想自杀 北大人登宣言,王国维发檄文 胡博士巧计弄皇权,王先生学问冠清华 第十一章:最是人间留不住 长子病故,至交失和 委心任运,不动天君,是处困第一善法 今日干净土,只有这一泓弯水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昆明湖水中 恨只是,人间有 我曾经豪情万丈 试读章节 昆明湖上,游人们正在溜冰。我在万寿山顶看着他们。我知道那坚冰下的清水曾经淹没了一位天才,我也知道我旁边就是颐和园的最高景观--智慧海。 然而我没有进去。 我也不想进去。 也许是智慧海里并无智慧?不然,王国维为何不攀上这智慧海这妙高之处,到里面去大彻大悟一番呢?"冠山杰阁三层峙,磴道盘纡凌紫烟",他当年的《颐和园词》,抒发着他对这高妙美景的热烈向往之情,然而他终于未能在山头的智慧海里彻悟,却在山脚下的湖水中自尽了。也许这正是他自以为的彻悟方式? 我只需要这样朦朦胧胧地感受一番,我不需要仔仔细细地参观什么智慧海,佛香阁,我对参观没有什么兴趣,这就是为什么我来北京多次,直到现在才跨进颐和园的原因。我是为王国维而来,我已经感受到那冰封的心灵气息了。那么,当我登上万寿山顶,眺望着湖上的冰雪,想到"那冰下是否还有暖流"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反而忘掉了就在身边的智慧海,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当我迈步下山,就在去到昆明湖畔的时候,我忽而又想起"智慧海在哪里呢,智慧海该怎么进去呢,该去看看智慧海吧……"这些问题,并向旁边的游人咨询。而当我终于明白智慧海虽然就在身边,却要先行下山,绕到湖边的排云殿,在那里购票,然后由排云殿登上佛香阁,再由佛香阁登上智慧海,我就有了一点懒意。我对绕道和重新购票有点吝啬。也许我终生将与智慧海无缘,即便有缘,也只是刚才那种不期而遇却见面不识、擦身而过的缘分?我是不愿去细想这些问题了。我得去湖边的长廊走一趟,那里有王国维临终的足步,有石舫和鱼藻轩,他曾在石舫上久坐,抽烟,在长廊踏步,最后在鱼藻轩驻足,并投入水中。 我要去到那山色湖光共一楼,因为鱼藻轩就在这楼前。 我喜欢山色湖光共一楼的那种亲切。尤其在这隆冬的季节,它就更使我倍生暖意。我需要在它前面的鱼藻轩停留一下。我想看看他的坐处,他抚摸过的栏杆,以及他投身的水面。我想仔细看看这湖水是否仍然清澈。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我下得山来。 游人们各自溜冰,嬉笑。鱼藻轩前的湖面上,冰层开了一个大口子,我看到这仍然清澈的湖水了,这让我放心,但我并不激动。 一个人的死,即便是一个天才的死,对于别人,对于后人,比方说对于我,竟是如此的平淡。 平淡如湖水。 然而湖面上有坚冰。平淡的湖水在这坚冰的下面。我本希望在这平淡的湖水中发现一条鱼,或几条鱼,然而鱼儿不肯游过来,而我观鱼的希望又至于如此淡漠,也就一点也不感到失望了。也许根本就没有鱼吧?但这跟王国维又有什么关系?有关系又怎样?没关系又怎样?有关系,没关系,也许都是一个没关系。不过,如果开春的时候我还能再来,这平淡的湖水怕会荡起涟漪吧。风大时,也会有动人心魄的波涛。你看那长虹卧波一般的十七孔桥,舒展在前方的水面上,是如此的安详和缄默。它那每一个格子都如同一张优雅的嘴,优雅的鱼嘴,金鱼嘴或鲤鱼嘴,这样优雅地张开着,当冰雪解冻时,便会吞吐着波涛,告诉人们一点什么消息,不过,那恐怕只有天耳打开时才能听到了。 昆明湖也冰封着,不愿说话。 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P5-6 序言 世所皆知,有着辉煌灿烂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向以东方大国和文明古国自雄于世界民族之林。自古以来,文化发达,人文荟萃,士林风景,"郁郁乎文哉"! 在陈承接踵、代不乏人的士林之中,那"花非花,雾非雾"般风姿绰约的名士一族,尤其缤纷绚烂,妖娆绮丽,仿佛充满了谜样斑斓与另类色彩,"看上去很美"!正因为如此,由古及近,由近迄今,有关名士们的种种气象与逸闻,也多为时人后世所乐口耳相传。从学界文人雅士,到坊间平头百姓,几乎很少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声名。 照《辞海》的权威解释-,所谓名士,当有如下三义:一是专指那些已然出名而未出仕的士人,即主张"出世"而反对"入世"者;二是用以泛指那些有名望的人,即于某一特定时代颇具地位,大享声望的社会知名人士;三是用来特指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而又恃才放达、不拘小节的学人。 据《礼记·月令》载:每逢季春之月,天子则"勉诸侯,聘名士"。汉儒郑玄注日:"名士,不仕者。"在《史记·张耳陈馀列传》中,司马迁即径称此二人为"魏之名士"。这当是指第一类情况而言。又,《吕氏春秋·尊师》谓:"由此为天下名士显人,以终其寿。"在《陪李北海宴历下亭》中,杜甫亦有"海内此亭古,济南名士多"之句。这或可比之于第二类人。《吕氏春秋·勤学》又云:"不疾学而为魁士名人者,未之尝有也。"《后汉书·方术列传》论日:"汉世之所谓名士者,其风流可知矣。虽驰张趣舍,时有未纯,于刻情修容,依倚道艺,以就其声价,非所能通务方,弘时务也。"这种情形,或可归之于较为普遍的第三类人。 由上述可见,所谓名士,要之则在其是否为"士",是否担得起"士者"之名号。也即是说,要看他们身上是否具有那种书卷气与文化味儿。士,士子也;士者,学人也。倘用今天的话来说,大约就是所谓文人、文化人或知识分子罢。总之,这里所特别强调的,就是"士"们的文化内涵或学养功夫,至于作为其外在附加物的那"名",则主要应当在于其别样或另类的特质。自然,这也要名副其实,或曰实至名归。 无论古近昔今,作为士林中超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一个族类,这些名士们独特的社会声望与影响,远非一般士人与平头百姓所能相望。他们身上所特具的那种文化内涵,以及由此谭化而成的特出的人格魅力,常常自成一格,别为一色!他们不特学养深厚,读书惊人,而且目中无人,卓尔不群。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宜乎翻江倒海,惊世骇俗,为文人扬眉,替志士吐气!宛若暗夜萤火,虽不甚明亮,亦足可衬出那黑夜的茫茫漫漫。正所谓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天既生仲尼,更见长夜长! 在中国古代无计其数的文入学士中间,我们可以看到历代名士们的许多不同的样本。从上古时代大智远引、高逸脱俗的庄子,到汉末睥睨权势、击鼓骂曹的祢衡;到魏晋放浪形骸、清谈自许的阮籍,任性率情、长醉不醒的嵇康;到唐宋醉卧长安、天子难呼的李太自,流落天涯、超迈无减的苏东坡;直至明清两代的李贽、徐渭、金圣叹、郑板桥……观其为人,读其诗书,闻其轶事,听其余音,都不能不让人感到他们身上那种超迈不俗、桀骜不驯的疏狂与狷介之气! 愚意以为,所谓名士之为名士者,倒也不必完全拿出世入世,为士进仕做根本的区分和判别。隐也好,显也罢,最重要的则在于,他们身上总是带有一种以文别野的名士气,一种以雅胜俗的名士派头,并以此大大有异于常人。也许,就是因了这种所谓的"名士气"或"名士派头",便不能不让世人为之侧目,为之咋舌,为之惊回其首,为之大叹其绝!在一般人士眼里,这大概就是所谓名士风采或名士风流罢。 那么,这劳什子端的究为何物?粗粗想来,至少也应该包括这样两种基本因子:一为才情,一为狷狂。前者惊人,后者惊世。虽然,他们同样亦无免于吃五谷杂粮,食人间烟火,常人在在所具,他等在在皆有;然而,骨子里更多了一种为人之真性情,与夫处世之奇怪悖,合情又不拘常情,合理又不泥死理,一若行无固道,剑走偏锋。这样,自然就为他们的人生格外平添出了许多奇致与异象!如是,则如何不惊人,如何不惊世!所谓横空出世的天才豪杰,特立独行的高人奇士,正当合此! 或问:其所谓才情者何?答曰:论其才,或是学富五车,文倾三峡,才气横溢,汪洋恣肆。有书有笔有肝胆,"亦狂亦侠亦温文"(龚自珍)。或是卓尔不群,领新标异,才气逼人,独得风骚。"此身忘世浑容易,使世相忘却自难"(辛弃疾)。尝以满腹经纶,甘做寂寞圣贤,俨然"扶风豪士天下奇,意气相倾山可移"!论其情,当是潇洒情性,飘逸无痕,文章诗酒,大不拘俗。"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李白)。当是任情冰玉,流韵余光,徜徉风月,风流倜傥,"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青楼垂柳边"(王维)。虽然嘴上也说"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郁达夫),心里大多仍旧是想着"遇酒逢花还且醉,若化惆怅事何穷"(自居易)! 又问:其所谓狷狂者何?答曰:论其狷,或是情性耿介,非同流俗,劲节高标,傲岸千古。"不以雄名疏野贱,唯将直所斩王侯"(王建)!或是嬉怒人生,讽骂时世,快人快语,敢恨敢爱。"新松不恨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杜甫)。不惜放言"不慕尊有酒,不慕琴无弦"(白居易),"高处挂吾瓢,不饮我宁渴"(辛弃疾),更且崇信"家鸡有食汤刀近,野鹤无粮天地宽",甚至尝如上古长沮、桀溺一--类人且歌且行:"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与易之?"论其狂,或是任情率性,狂放不羁,天5行空,独往独来。"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杜甫)。或是冷峻通脱,惊世骇俗,诡言谲行,悖逆时流。"死是等闲生也得,拟将何事奈吾何"(元稹)!真真"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甚而活活一副"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大智若愚样儿! 然而,无论才情也好,狷狂也罢,却也总不能没有其缘由或道理在。有时,在他们的身上,大俗能变之为大雅,大雅亦可演之为大俗。在他们那大不同寻常的眼睛里,有时,明明是活生生的新世相,却视若满目疮痍,简直一百个不乐;有时,明明是死赖赖的旧事物,偏又满眼生辉,道个千万种我爱!尤其让人爱煞恨煞的是,观其每每似是而非的强词夺理,或似非而是的疯言疯语,倘要拿来认真考察与耐心品味,竟也还能别成一格,自圆其说,甚至让你不能不为之生羡,为之叫绝!怪乎哉?怪怪也! 不过,若套用那句众所周知的古文本,却又可说是"怪可怪,非常怪"!也即是说,他们身上的那怪异或荒诞,正是其外在的衣裳,而内里所包裹着的,才是雅不拘俗的真性情。这是什么?慵懒,慵懒得近于放浪;疏放,疏放得迹近天然!仅仅此一点点,则绝非一般酸腐秀才可与比及,远非寻常堂庙学-2能出其右,尤非大千世界之芸芸众生所能望其项背! 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既有不失隽永的怪诞,又有一秉天然的率真;时而放言高论,振聋启愦,时而大智若愚,机锋深藏;冷峻与飘逸齐飞,睿智共幽默一色。记得当世名儒冯友兰先生曾有一句妙喻,大意所谓"怪论"者何?"非常奇怪之论"也。移之冯喻至此,正相契合。若论其忤逆时流,必是缘于其不见于世的天然率性;论其疯言疯语,必是出于妙语连珠般的辩才无碍;论其讽时骂世,正是因了他们的我行我素的睥睨一切;论其诡言谲行,则又因为他们狂放不羁的劲节高标。这又是什么?常人难追的真性情,得天独厚的大智慧! 在这一特定意义上说,他们,这奇形异色的名士们,这多姿多彩的所谓名士一族,足足构成了他们据以生存的那个时代的一道独特风景和另类景观,一道格外耐人寻看的文化风景,一种特别耐人品味的人文景观! 这,或许就是所谓名士们的人格魅力与影响之所在? 清代赵翼有诗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与古代中国生存环境与社会气候迥异,近代名士一族所周遭的社会现实与生存空间,完全是一幅辉煌不再、家道中落的凄惨历史图景。 晚清以降,中国社会仿佛突然失重,被强行拉入了别一方向。这是一股异常强大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完全不依任何想望与侥幸为转移。正是它,把近代中国带进了西方列强主宰下的国际的角斗场。应该说这是一种合力,一种"力的平行四边形所形成的历史合力"(恩格斯)!仍在酣梦中的"睡狮",为时代的雷鸣所惊醒。及其睁开惺忪的睡眼才发现,世局与国势俱已大变:列强环伺,蚕食鲸吞,内忧外患,国事螗蜩;海禁大开,西学东渐,社会转型,风气浸浸。惶恐之中,时人不禁连连惊呼:"千年未遇之强敌!""千年未有之变局!" 或感于时艰,或敏于激愤,老大中华帝国之上下,被迫推出了一套又一套的救世方案。诚可谓纷纷攘攘,热热闹闹,一如走马灯般你方唱罢我登场。除却对待中国与西洋民族矛盾的不断战和之争,单是就如何力挽家国和倡言救世的所谓内部革新而言,一方面就有由洋务而维新,由维新而革命之递嬗,另一方面又有由器物而政制,由政制而文化之更迭。政治风云,空前激荡;思想大潮,波波-相因。此间中国社会新陈代谢之迅捷,时代更替之猛烈,诚非两千多年古代社会所可比及。记得马克思曾说,在历史上,常常会有一天等于二十年的时候。拿这话来比照这段中国史,真是再恰当不过! 时代留给历史之烙印,犹如母体于个人之胎记。当古老的中国社会蹒跚行至近代时分,上述那种日新月异的政治变迁与一夕数变的时代更替,加之内忧外患所必然带来的国势飘零,西学东渐所必然造成的文明冲突,使得晚清以来的近代社会变做了一个大大的买验场。如果说上述各方力量或因素就是一个搅拌器,那么反应缶中的各种粒子便处于空前活跃状态。如是之大气候与小环境,又怎能不给生逢其间的每一位国人--自然,也包括作为本丛书传主的这些所谓近代名士们--留下深深的烙印! 单只在本丛书所便开列的近代名士群英谱中,我们便可以看到一个个闪耀着夺人目力之光的熟悉面孔与身影-- 龚自珍,浙江仁和人,一个标准的世家弟子,典型的传统士大夫。幼承外祖父段玉裁先生亲授,深受汉学熏染,抱负高远,志节超迈,诗文若电,振聋启愦,然"言多奇僻,世颇訾之","才也纵横,泪也纵横,双负箫心与剑名"。身处晚清衰世,不屈于铁幕,首开知识界"慷慨论天下事"之风,遂以勇毅呐喊发为疾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郭嵩焘,湖南湘阴人,晚清第一个正式领衔出使西方,真正走向世界的中国人。早年为曾国藩密友,人称"湘军财神",虽得咸丰帝赏识,却因性直而宦海不遇。初观"西洋镜"时节,得了许多的真知灼见,不想循例发回朝廷,刊刻即遭毁版。一时,廷臣疆吏,旧雨新知,一概痛加诟病,骂声不绝于耳,终致只身独对苍凉,尽尝先驱者的孤独。 章太炎,浙江余杭人,世称"章疯子"。身兼革命家和国学大师二任,革命则疾言排满,激情论政,大骂"载湉小丑,未辨菽麦";为学则力阐国粹,回护华夏文明,授徒讲学,成就斐然。进入民国后最为精彩的一幕,是他手提袁大总统所送绿宝坠子的大扇,偕仆到总统府门前绝食示威,袁党竟于他奈何不得半点--盖其声名影响所致耳。 梁启超,广东新会人,少年颖异,英姿勃发,一代才气横溢的旷世奇才。少为康南海之得意门生,后则谊兼师友,半生追随,半生离叛,追随时为忠实得力之助手,离叛则倡言:"吾爱吾师,尤爱真理!"早年,他那支"笔端常带感情"的如椽巨笔,曾无数度搅动时代之政坛与人心;晚岁,一心遁入书斋,执教水木清华,桃李芬芳,著作等身,世誉之为一代宗师。 苏曼殊,祖籍广东,生于东瀛,一个中日混血儿,少年身世坎坷,中年竟然早夭。留日时一面私下寻母,一面参与革命党人之运动,时人称之为"革命和尚";然而,却也是一个道地的"情僧",征歌舞,眠声伎,虽三次剃度而无改其多情。平生善交友,居名士,学通中西,译笔惊人,尤以妙绝诗文冠绝一时。 林琴南,福建闽侯人,一个道地的传统士大夫。晚清时代曾任教于京师大学堂,虽不谙任何外国语文,却在他人帮助下以古文译介欧美小说百七十余种,终致扬名天下,斐然成一大家。辛亥革命者,忽以亡清遗老自居,不事民国。晚岁尤其保守,竟上书北大校长蔡元培,以公言反对新文化运动再度扬声。 辜鸿铭,一个南洋混血儿,少年留欧十余载,通晓西文七八种,返国竟决然皈依中国道统,倡言日:"道固在是,无待旁求!"返国后即入张之洞幕,虽追随二十余载,却也不时发有微词。毕生以华人疾声抗辩西方,却在西方世界极享盛名,盖其平生主要撰述方式为西文也。仿佛天生的怪物,好辩善骂,诡言谲行,忤逆时代,甘为遗老,终成时人后世之笑柄。 这些大有别于前贤的近代名士一族,除了他们身上那令人爱煞恨煞的所谓"名士气"外,我们分明可以感到一股并不陌生的近世气象与崭新精神。他们距离我们真的好近,触手能及,可捉可摸,就如同生活在昨天或前天,让人可以感受其生命的律动,嗅闻其生命的气息!试想,那种气贯河山的爱国豪情,壮怀激烈的民族种性,不让古贤的侠义风骨,包罗中西的文化品性,比之那些身着古装宽袍大袖,手持一柄青色雅扇,要么妻妾环护,要么高朋四座,终日诗词歌赋、子日诗云的古代名士,我们岂不觉得要更熟悉、更亲切些? 倘从国家民族生存的大处来论列,因为受由新的历史时代之影响,较之古中国那些士林另类,本丛书所收入的这所谓近代名士一族,首先遭遇到了这样两个史无前例的问题:一是东西方民族和种族的优劣问题,二是东西方文明和文化的优劣问题。事实上,它们又都直接关系到他们最为敏感而要命的中华大国心态问题。应该说,这既是一个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思想课题,同时也是他们无从也无以摆脱的终极人生困惑。 所谓中华大国心态问题,往大了说就是民族的自尊和自信;往小了说就是个人的尊严和面子。亲眼目睹到的日益严重的民族阽危及"国将不国",使他们不能不考虑到种族的优劣问题:难道古老的华夏民族和勤劳智慧的国人真的不行了吗?同样,那感同身受着的东西方种文明激烈冲突的现实,西学东渐及新文化日益大倡的新潮,则使他们又不能不考虑到自身文明或文化的优劣问题:难道延绵数千年的东方文明和中国文化就真的落伍了吗?说到底,这两个问题实为一个,即中华民族及其东方文明将何以自存于世? 同样面对这一沉重而复杂的问题,名士们的表现却是彼此不一,反应各异,甚至为此歧云歧见,聚讼无已。他们自恃才能无限,各逞口舌,各施笔墨,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都要把自家的主张和理会讲个透彻,说个明白。有的乐于直接承认中不如西,并由此而主张步尘泰西,"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甚至竟扯出"全盘西化"的旗子。有的则倡言西不如中,故主张仍要坚守中国传统固道,以中国之东方精神文明力抗西方之物质文明,甚至提出"中国文明救西论"。而窥破上述双方破绽者,则乐得"允执其中",独然揭橥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之帜,号召以此作为挽救时局、振兴中华之圭臬。 各方一旦辩驳理论起来,一方专拿中国的优长比之西方的流弊,另一方则专以西方的进步讥诮中国的落后,而主张"中体西用"的那些人,则甘愿做游刃其间的壁上观。因为他们中不少人留过洋,出过国,或精通数种外语,或晓于西学西政,识见宏富,会通中西,所以在他们的口冲笔下,常常是高论与怪论并出,通识与极端互见,或则片言解纷,或以妙语天下,尽显其大方家与大手笔的奇致与妙曼。在一般士人与平头百姓眼中心中,他们既为启蒙先贤,大师泰斗,又做奇士狂才,异人怪物。惟其如此,他们的人生影像与情性操守,乃显得煞是好看,甚为可读,让人不由喜之爱之,恨之憎之。 若以个体形象及其为人处世之道等小处来论,这些近代名士们则尤其显得五光十色,千秋万种,异彩纷呈,博雅杂具。每当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或则思着他们,品着他们的时候,尝不能不让我们顿生目色迷离、应接不暇之感,复不能不让我们遥做浮想联翩、叹喟不尽之想。虽其形象当有不同,思想互有各异,为人各有其为人之道,处世别有其处世之方,但其成为世人争睹和寻思的对象,不论先后同时却是一致而共通的。这是因为,作为近世士林中的另类,他们就像是闪烁着无尽光芒的鲜活的个体存在。自然,这是他们的人格魅力与个性辉光。 面对近代社会如此驳杂的世相流转,绝大多数人怕都不能无动于衷。退一步说,如果他们这些人真个不思不想,不作不为,随波逐流,置身世外,单单做个通脱圆滑之士或无知无识的俗众倒也罢了。偏偏这些所谓名士名流们,动辄或以思想者自许,或以行动家自任,且不说有人还就是身在其中的局中人,根本就脱离不了这层干系,让他们哪里又哪能不闻不问呢?如是,既要照观和评论这日新月异的新世相,又不想轻易地丢弃自家的定见,那种深刻与浅薄,沉郁与喧嚣,超凡与庸俗,精绝与垃圾共存互见的矛盾和怪诞,便自然而然地发生和出现了,一如该发生的总要发生,当显形的终会显形。 你道他们是何色人等?当他们要坚守自家定见,不肯轻易原则的时候,不仅十八头黄牛拉他不回,而且还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给你讲得条条是道,而乍一听闻,仿佛还真的不无一些道理在。而在另一些时候,他们明明已经大大改变了自我,思想和人生已然驶入别一道途,则还是要如何如何、那般那般地条条道道一番,似乎他永远握着万能真理的魔方。在前者,可谓抱残守缺,固执己见;在后者,则属流质易变,进退反复。然而,前者仍是一副"无为无不为","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儿;后者则不惜高唱"以今日之我,夺昨日之我"之类。 不过,至于何必抱残守缺,为何流质易变,他们自身对此并不特别地在意,仿佛这些于他们根本无甚关碍,甚至就不是他们之所为一样。总之,自我感觉良好,且沾沾自喜,甚至还常常以此为炫耀之谈资。但是,倘若他人要有什么微词或责语,他们必又是一副在在机锋,一番滔滔诡辩的样儿,刺之讽之,辩之驳之。非但如此,刺也刺了,辩也辩了,他们犹嫌不够,似乎自家受了天大一般的委屈,于是又引经据典地大放高声日:"予岂好辩哉?予不能已也!" 嘻,什么人?名士也,名士一族是也! 最后,让我们来说说本丛书的体裁等问题。 本丛书所以号为"别传",主旨即在区别所谓正传、大传、评传之类也。至于这别传究竟当属什么文种,敝人亦不能确切知之,所以干脆绕过去不说也罢。好在本丛书的作者多是学有专长且极聪慧的文章高手,拙虽不能以言传达其旨,诸贤却无不神明般心会。 在此,且允许我撇开这烦人的文体问题,来直接谈谈本丛书的基本立意和设想。 窃以为,在历史人物的研究,特别是人物传记的撰写中,首先应当明确并承认下面的基本原则:人类本身的历史,原也充满生机,丰富无限,千秋万种的历史人物,无不各具其个性和风采。称职的史家的任务,除了对其生平、思想、活动给予准确描述,还应对其人格、操守、风骨、性情诸方面给以生动的再现。即是说,在尊重史实、追还本真的前提下,也应该尽力把历史人物写活,写出个性来,写得丰满起来。 经常可以遇到这种情况,在有些人物传记著述中,包括像本丛书各传主这样耳熟能详的名人,读后所得了了,印象模糊。仿佛千篇一律,千人一面,人生无个性,思想无差别。仅知传主为某某家或某某派;主张过什么主张或成就过什么成就;生前身后有过如何之荣或怎样之辱,国内域外有过这样或那样的评论;其尤甚者,还在下笔之前就已经定好意识形态基调,或直接从既有积习的某种本本或框框出发,直将所传记的人物机械、生硬地塞入其中。于是乎,原本生机鲜活的历史人物,竟变成平面而非立体,抽象而非具象,死的而非活的。恕我直言,似此一类著述与夫文字,吾不喜之,尤不爱之。 基此,本丛书乃决定另辟一个角度,尝试以别传形式再现各传主的生动形象与丰富人生。此外还因为,作为极具声望与影响的这近代名士一族,其中大部分人的历史地位和社会影响,早在其生前便已得到确立,史学界大多也已达成共识。显然,这工作已经不再需要我们重复了。也就是说,本丛书并非人物传记中的正传、大传、评传之类,亦非旨在体现史学研究成果的学术专书,没有那般板起面孔的矜持、傲慢,也没有那般循规蹈矩的严肃、刻板。与此相反,它既可以是文人雅士们用来消闲文化的枕边小品,也可以是一般人士用以了解传主的轻灵读物,期有一种别样的轻松之感与享受之快。 仅以本人个体经验言之,多年来每在研究、撰述之余,倒是极向往并钟爱这种清新空灵的人文读物。由此,不禁又进一步想到,就是那些纯学术性的史学文论或专书,除了必不可舍的专业考证与辨伪外,又何必非要写得那么抽象、刻板甚至晦涩呢?文史不分家,向为中国史学之优良传统,司马迁氏之鸿篇巨制《史记》,不就享有"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美誉吗?毫无疑问,这是我们应当给予充分提倡和高扬的一种学术境界。许是缘此,本人乃不时对自己及三两知者叫嚣说,一个优秀人文学者的理想学术追求,最好是兼具哲人头脑、史家功底、文人笔绘者三。如是,方能真正打通三界畛域,直逼文章峰巅。 正因为如此,在本丛书撰述过程中,各位作者力求做到在真史中求雅史,以信史征野史,试图活化传主传奇人生,再现近世世情真相。要之,当在描绘出传主对彼际社会与人生那种种风生般的议论,重现传主与亲朋故旧与师友那种种绝妙式交际,并尽力释放出他们那种种合兼雅谑的轶闻趣事。又,各部著述之谋篇布局,力戒平铺直叙;遣词造句,不采冗长枯干。一言以蔽之,切忌学八股和白开水之两途是也。 诚然,我等亦深知"取法乎上,仅得其中"的道理,然惟其如此,才更应持有如上之追求与努力。至于实际撰述中是否能够做得到,则又非我等之所敢知者也。 是耶非耶?惟识者亮之! 李玉刚2001年秋于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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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略图 | ![]() |
书名 | 失行孤雁(王国维别传)/近代名士别传丛书 |
副书名 | |
原作名 | |
作者 | 刘克苏 |
译者 | |
编者 | |
绘者 | |
出版社 | 人民文学出版社 |
商品编码(ISBN) | 9787020037490 |
开本 | 32开 |
页数 | 389 |
版次 | 1 |
装订 | 平装 |
字数 | 310 |
出版时间 | 2002-04-01 |
首版时间 | 2002-04-01 |
印刷时间 | 2002-04-01 |
正文语种 | 汉 |
读者对象 | 普通青少年,研究人员,普通成人 |
适用范围 | |
发行范围 | 公开发行 |
发行模式 | 实体书 |
首发网站 | |
连载网址 | |
图书大类 | 文学艺术-传记-传记 |
图书小类 | |
重量 | 0.42 |
CIP核字 | |
中图分类号 | K825 |
丛书名 | |
印张 | 12.875 |
印次 | 1 |
出版地 | 北京 |
长 | 210 |
宽 | 149 |
高 | 17 |
整理 | |
媒质 | 图书 |
用纸 | 普通纸 |
是否注音 | 否 |
影印版本 | 原版 |
出版商国别 | CN |
是否套装 | 单册 |
著作权合同登记号 | |
版权提供者 | |
定价 | |
印数 | 5000 |
出品方 | |
作品荣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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