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耳旁嘤嘤绕着一曲旋律，一曲欢快悦人的旋律。那里面有着莫扎特的优雅和海顿的欢愉的结合，就好像是柔软的草地上一个嬉戏的孩子正在阳光下欢娱着……

那就是沙龙！难道它们不是在向我们哼着那曲无穷的轻快悦人的变奏并以其无穷的魅力使我们如醉如痴的旋律吗？当今世界的喧嚣已淹没了浪漫的情操，沙龙的故事深深地隐藏在那些古老发黄的书籍、日记、书信和回忆录之中，等待着有心人跋涉到历史的花园里，与故事的主角们一起幸福地漫游……

“沙龙”是近代西方文化史上最亮丽夺目的风景线之一。它从15世纪到19世纪曾经是西欧上层社会文化生活最集中的场所，常常左右着一个时代的思潮与风气。

一个有名的沙龙往往会有一位出色的女主持人。周围聚集着许多同时代的名流才子。从文艺复兴时期的卢克蕊齐娅·博尔贾到尼侬·郎克洛、瑞典女王克丽丝蒂娜，下迄19、19世纪的夏德莱夫人， 雷迦密哀夫人等一系列沙龙女主人，在作者的如花妙笔下，都栩栩如生地在读者的眼前复活了。

译序

序言

第一卷 文艺复兴

绪言

第一章 神圣的艾索塔和她的圈子

第二章 克莱琪的研讨会

第三章 卢克蕊齐娅·博尔贾和她缪司女神的宫廷

第四章 La Prima Donna del Mondo[世上第一夫人]

第五章 乌尔比诺城堡中的一夜

第六章 欢乐的梵蒂冈

第七章 威尼斯的艺妓

第八章 塔索

第二卷 巴洛克

绪言

第一章 朗布意叶公馆

第二章 La Belle Ninon（美丽的尼侬）

第三章 北方的雅典娜在罗马

第四章 爱情的天堂

第三卷 洛可可

绪言

第一章 Les Jours d ’ Appartement [公寓的日子]

第二章 Embarquement Poru Cythere [朝着西代尔起航]

第三章 Grandes Nuits de Seaux[赛奥盛大的晚会]

第四章 昔瑞的田园诗

第五章 莱茵斯贝格和Sans Souci [无忧宫]

第六章 圣·昂诺莱街的王国

第四卷 感性生活

绪言

第一章 百科全书派的文艺女神

第二章 骑士培尔利兴根和高贵灵魂的圈子

第三章 威图姆宫中的梦

第五卷 浪漫与常识

绪言

第一章 希腊式晚餐

第二章 雷迦密哀夫人的沙龙

第三章 柏林的小妇人

第四章 Le Congres Dansant [跳着舞的会议]

文艺复兴是沙龙的摇篮。当对学术的强烈憧憬最初照亮了历史的道路的时候，一种新的社交观就开始展现出来，那与此前各个时代的社交观都大不相同。在中世纪，社会完全处于骑士精神的影响之下；贵族们保持自己的独立，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区别乃是时代的特征，当时的审判通常都是由比武来决定的。

Renascimento[再生，即文艺复兴]的曙光时代改变了这一切。既然个人的优点现在被评价为自身的高贵，各个阶级之间的堡垒就开始衰退，于是直迄当时一直是无所不能的贵族高傲性也要屈服于它的魅力之下。这时就采用了另一种不同的、以个人价值为根据的评判标准。人已经学会了承认自己的个人价值；换句话说，他已经开始认识到自己人格的伟大价值。皮科·米兰多拉(Pico della Minandola)①在他的《人类尊严论》中借“圣父”嘴中的话对于自由意志和自我安排吐露出了怎样的一种权利感啊!

我造就了你既不属于天也不属于地，既不速朽也不不朽，从而你得以成为你自己的创造主和导师，采用你所愿望的任何形象和状态。你可以沉沦到畜牲的水准，也可以上升到上帝的高度!

这是对人的、尤其是对个性的威力的赞颂，它达到了一种从未被超过的高度；而且正是这一点才如此之深地鼓舞了从但丁和彼特拉克直到文艺复兴的那些颠峰的岁月的伟大画家们等等众多的诗人和艺术家，——即那种对人的高贵性的信念，那是一种不可强求于作为整体的人类，而只是在特选的少数人的身上才能实现的。因此不足为奇的是，这种对个人的崇拜就在贵族方面引发了一种新的疏离感，正如下面引述的彼特拉克的话十分清楚地表明的：

我总是尽可能地不要和芸芸众生一样。我把自己的向往指向这一目标，而假如我能成为人们的对立面的话，我就会认为我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

彼特拉克的声音只是许多人之中的一个。当人人都向往着要以自己个人价值的力量压得生命的天平以有利于自己，的时候，出身和家世的骄傲就不再成为一个人的价值和才能的检验标准了，而财富和学识便获得了它们自身的重要地位；显然地，这时候人生的各种形式就必须改变，而中世纪的种种习俗就不再能享有它们以前备受尊敬的那种资格了。既然外表的姿态和礼仪变得越来越美，衣着和时尚也越来越受到注意(因为人人都力求尽力装扮自己的形象)，所以社会生活便采纳了这些变化中更丰富和更微妙的各个方面而获得一种艺术品的特征，人人都参与了这种艺术品的合作。

在这场革命中，妇女担当了一个不小的部分。假如我们考虑一下13世纪的理想妇女与14世纪末的理想妇女二者之间的差别，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进步之中的这场变化是何等巨大。中世纪要求于一个理想妇女的是什么呢?是贞洁、虔诚、仁爱、精神开朗、深爱自己的丈夫、悉心照料自己的孩子和精细的家庭主妇。实际上这就是妇女品质的清单。毫无疑问，学识并没有全然被一笔勾销(不只是读和写而且也还有一点歌唱、吹笛和跳舞——尽管并非是必不可少的，但还是值得称道的成就)，然而一个妇女的道德价值是被列于知识之上的。但丁怒斥佛罗伦萨妇女们不道德，并在她们面前抬出了那些在料理家务之中寻求幸福与在纺车和织机中看见乐趣的妇女们的光辉榜样。腓力波-诺瓦拉(Filippo di Novara)则告诫说：“妇女应该永远守在自己的女红和纺车的旁边，她们不可学习读和写。”而另一位同时代的人弗兰西斯科·巴贝里诺(Francesco di BaIberino)主张年轻的姑娘决不可接触到手抄本或印刷本，惟恐那有损她们的清白。

薄伽丘把第一道光线带入了这种暴虐的、阴暗的、僧侣式的气氛之中。他把妇女引出了她那家庭的狭隘局限并向她打开了世界的大门。《十日谈》一书的特点是，妇女的脑子经常是在和男人较量的，并且往往是获胜的。文艺复兴的曙光给予个人自由努力的权力以一种动力，而不问性别如何。于是妇女便从那么多的世纪里饱受束缚之苦的种种因袭的枷锁之下脱颖而出。她开始意识到她有自我肯定之权，并且她对公共生活也赢得了某些影响。她参与了科学界和艺术界的竞争，并且逐步赢得了与男人相等的地位。卡斯提里奥(Castiglione)①公爵在16世纪之初刻划理想的廷臣时，曾勇气十足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凡是男人能掌握的一切事物，妇女也都能理解。

然而妇女方面的这场精神的腾飞，却不可用近代的解放意义加以看待。当“新学”把妇女和男人一样地置于其魔力之下时，两性的平等便被当作是理所当然的；故而很容易理解意大利的伟大女性们，如果有人说她们具有男人的头脑和男人的精神时，她们会把这当作是最高的祝贺。

雅柯布·布克哈特(Jacob Burckhardt)①说得很中肯：“泼妇这个名称在我们今天是一种可疑的称赞，而在当时却被认为是美誉。”

在沙龙里，在这个妇女有着最好的权利渴望成功而且又是最容易保持她的平衡的领域，她自然而然地要力求突出她自己。在这里，她是社交生活的中心，她很快就对它施加无限的威力。这时就兴起了一种对女性的新的伏首称臣，和骑士对他的贵夫人那种奴隶式的崇拜大为不同；这时男人们就试着以他们心智的和性格的天分来打动异性，而不是以他们的武艺高强和个人的忠诚。

沙龙的发展开始于那不勒斯国王罗伯特的宫廷里。这位安茹(Anjou)公爵②的儿子总是被一大群诗人和哲学家环绕着，对于更精微的各种娱乐富有情趣。在那不勒斯，生活就是一场不断流动着的饮宴、戴面具、音乐、跳舞和其他种种欢乐。也不会缺少美丽聪明的妇女们在谛听学术谈论。在这里薄伽丘为了爱国王的私生女玛丽亚小姐而晕厥，他把她不朽化为费梅塔(Fiametta)这个人物。在这里他为他那些诡谲而精采的故事的大部分积累了大量材料。彼特拉克也到这里来转香，从国王手中接过了大师的头衔，这是他的第一个大荣誉；不久他就要接受另一个更大的，他在丘比特神庙被授予了“诗人”的桂冠。

对社交生活的这种风行一时的躁动就带给了我们一个新纪元的气息。妇女们仍然多少还把自己置身于幕后；她们觉得自己的脑子还不够灵巧足以参加辩论或对话，但是她们很快就学会了这种技巧。只不过是50年之久，人们就看见她们在佛罗伦萨的圣尼柯罗大门的安东尼奥·阿尔伯蒂别墅里热烈地争论着哲学、伦理学、医药和政治，由柯萨(cosa)夫人以娴熟的机智主持着辩论。

文艺复兴这种社交精神的最高发展还未到来，但是通向它的道路却是明白无误的。突然之间在cinquecento[16世纪]的下半叶，它照亮了意大利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可以看见聪明机智的妇女们，围绕着她们都聚集有一群才华横溢的男人们。在曼图亚、费拉拉、乌尔比诺，对任何一个题目的谈论和辩论都被加工成了一种艺术，而对古代手抄本和经典作家的研究则成为一切欢聚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特色，在那里文化和社交意识仿佛是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P3-8

“沙龙”是近代西方文化史上最亮丽夺目的风景线之一，它从15世纪到19世纪曾经是西欧上层社会文化生活最集中的场所，常常左右着一个时代的思潮与风气。

沙龙一词的原文Salon是指客厅；由于沙龙生活的流行，它逐渐成为上流社会的社交中心。文艺复兴的摇篮是16世纪的意大利，所以这里也是当时沙龙生活最活跃的地方。此后随着经济、政治和文化的中心由地中海转移至西北欧，沙龙生活的中心也转移到了西北欧，而尤以法国巴黎最为突出。凡尔赛的宫廷生活是17、18世纪欧洲各国竞相模仿的样板，有名的普鲁士腓特烈大王和德国学术界的权威莱布尼兹都是按当时的风气用法文写作的并和法国名流有着密切的交往。

一个有名的沙龙往往会有一位出色的女主人如某某公爵夫人或侯爵夫人之类来主持。主持成功的，会博得社会的赞誉，从而名闻遐迩并领导一代的风气。然而，做一个成功的沙龙女主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当然要有地位、有名望、有金钱、有排场；但更为重要的是，她必须口齿伶俐、多才多艺又擅长交际。她必须擅长于联系王公贵人、教会显要、社会名流学者和艺术家各色人等。她要懂得诗歌、音乐，会跳舞，谈论学术，又要懂拉丁文乃至希腊文；稍后当科学流行起来，她还要懂科学，例如伏尔泰的情妇夏德莱夫人就是牛顿理论的一位有名的宣传者。一个女主人不但要娴于词令，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还要精通爱情的艺术。此外，当然也必定熟悉宫廷生活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及其骄奢淫逸和腐化堕落。作为社交与政治、社会和文化活动的重要场所，沙龙既是重要的学术和艺术的中心，同时也是引导新思潮和新风尚的活跃场所。法国大革命前夕启蒙思想的传播，沙龙就曾与力大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从文艺复兴时期卢克蕊齐娅·博尔贾到尼侬·郎克洛、瑞典女王克丽丝蒂娜下迄18、19世纪的夏德莱夫人、雷迦密哀夫人等一系列沙龙女主人，书中都有专节讲述。这些出类拔萃的沙龙女主人都以领导一代风骚而名垂青史。书中当然也要涉及一些重要的历史人物，如从卡斯提里奥到一代名王法国的路易十四和曾鲁士的腓特烈大王以及莫里哀、伏尔泰、卢梭、歌德、席勒、海涅、夏多白里昂和拉马丁诸家。

去岁友人李锋先生交我此书，嘱我译出。我过去没有见过此书，也不知道作者其人；以收罗详尽著称的美国历史学会的《历史文献导读》也未曾著录。本书不是一部严谨的历史学专著，但以漫画的笔法从一个侧面描绘了近代西方沙龙生活的某些片断，不失为一份辅助性的历史读物。历史毕竟不是干巴巴的社会统计学乃至抽象的政治名词概念，而是有血有肉的人的活生生的行为、思想和感情——他们的苦恼和欢欣、他们的愿望和失望、他们的善良和丑恶、他们的崇高和卑贱。

本书第二卷《巴洛克》第一章中曾提到了莫里哀《女学者》中的一长段文字，是请当代当之无愧的中西诗互译的权威、老友北京大学许渊冲教授译出的，谨此致以衷心的感谢。

书中有许多专有名词中文似尚无约定俗成的译法，只好出之于杜撰。译文的错误或不妥之处，敬乞读者指正。  译者谨识

2002年春节

北京清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