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欧美一流女性作家之手的女性小说，反映近代以来的女性意识、女性追求、女性苦闷和女性问题，不仅是女性读者的良师益友，也是男性读者的异性伴侣。

《欧美经典女性小说精选》收录乔治·桑的《侯爵夫人》、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帕克妈妈一辈子》、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墙上的斑点》、卡森·麦克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等八部欧美女性经典小说。

出自女性作家之手、以女性生活为题材、表现女性感受的小说，谓之“女性小说”。欧美女性小说浩如烟海，尤其是自十九世纪以来，女性小说可谓小说世界的“半边天”，拥有数读者。

《欧美经典女性小说精选》收录乔治·桑的《侯爵夫人》、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帕克妈妈一辈子》、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墙上的斑点》、卡森·麦克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等八部欧美女性经典小说。

前言

侯爵夫人

帕克妈妈一辈子

墙上的斑点

我如何扔了我的心

伤心咖啡馆之歌

一条新闻

在冰山里

钢琴教师

大约是在今年一月中旬，我抬起头来，第一次看见了墙上的那个斑点。为了要确定是在哪一天，就得回忆当时我看见了些什么。现在我记起了炉子里的火，一片黄色的火光一动不动地照射在我的书页上；壁炉上圆形玻璃缸里插着三朵菊花。对啦，一定是冬天，我们刚喝完茶，因为我记得当时我正在吸烟，我抬起头来，第一次看见了墙上那个斑点。我透过香烟的烟雾望过去，眼光在火红的炭块上停留了一下，过去关于在城堡塔楼上飘扬着一面鲜红的旗帜的幻觉又浮现在我脑际，我想到无数红色骑士潮水般地骑马跃上黑色岩壁的侧坡。这个斑点打断了这个幻觉，使我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是过去的幻觉，是一种无意识的幻觉，可能是在孩童时期产生的。墙上的斑点是一块圆形的小印迹，在雪白的墙壁上呈暗黑色，在壁炉上方大约六七英寸的地方。

我们的思绪是多么容易一哄而上，簇拥着一件新鲜事物，像一群蚂蚁狂热地抬一根稻草一样，抬了一会，又把它扔在那里……如果这个斑点是一只钉子留下的痕迹，那一定不是为了挂一幅油画，而是为了挂一幅小肖像画——一幅鬈发上扑着白粉、脸上抹着脂粉、嘴唇像红石竹花的贵妇人肖像。它当然是一件赝品，这所房子以前的房客只会选那一类的画——老房子得有老式画像来配它。他们就是这种人家——很有意思的人家，我常常想到他们，都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因为谁都不会再见到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后来的遭遇了。据他说，那家人搬出这所房子是因为他们想换一套别种式样的家具，他正在说，按他的想法，艺术品背后应该包含着思想的时候，我们两人就一下子分了手，这种情形就像坐火车一样，我们在火车里看见路旁郊外别墅里有个老太太正准备倒茶，有个年轻人正举起球拍打网球，火车一晃而过，我们就和老太太以及年轻人分了手，把他们抛在火车后面。  但是，我还是弄不清那个斑点到底是什么；我又想，它不像是钉子留下的痕迹。它太大、太圆了。我本来可以站起来，但是，即使我站起身来瞧瞧它，十之八九我也说不出它到底是什么；因为一旦一件事发生以后，就没有人能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了。唉！天哪，生命是多么神秘；思想是多么不准确！人类是多么无知！为了证明我们对自己的私有物品是多么无法加以控制……和我们的文明相比，人的生活带有多少偶然性啊……我只要列举少数几件我们一生中遗失的物件就够了。就从三只装着订书工具的浅蓝色罐子说起吧，这永远是遗失的东西当中丢失得最神秘的几件——哪只猫会去咬它们，哪只老鼠会去啃它们呢？再数下去，还有那几个鸟笼子、铁裙箍、钢滑冰鞋、安妮女王时代的煤斗子、弹子戏球台、手摇风琴……全都丢失了，还有一些珠宝，也遗失了。有乳白宝石、绿宝石，它们都散失在芜菁的根部旁边。它们是花了多少心血节衣缩食积蓄起来的啊！此刻我四周全是挺有分量的家具，身上还穿着几件衣服，简直是奇迹。要是拿什么来和生活相比的话，就只能比做一个人以一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被射出地下铁道，从地道口出来的时候头发上一根发针也不剩。光着身子被射到上帝脚下！头朝下脚朝天地摔倒在开满水仙花的草原上，就像一捆捆棕色纸袋被扔进邮局的输物管道一样！头发飞扬，就像一匹赛马会的跑马尾巴。对了，这些比拟可以表达生活的飞快速度，表达那永不休止的消耗和修理；一切都那么偶然，那么碰巧。

那么来世呢？粗大的绿色茎条慢慢地被拉得弯曲下来，杯盏形的花倾翻了，它那紫色和红色的光芒笼罩着人们。到底为什么人要投生在这里，而不投生到那里，不会行动、不会说话、无法集中目光，在青草脚下，在巨人的脚趾间摸索呢？至于什么是树，什么是男人和女人，或者是不是存在这样的东西，人们再过五十年也是无法说清楚的。别的什么都不会有，只有充塞着光亮和黑暗的空间，中间隔着一条条粗大的茎干，也许在更高处还有一些色彩不很清晰的——淡淡的粉红色或蓝色的——玫瑰花形状的斑块，随着时光的流逝，它会越来越清楚，越……我也不知道怎样……

可是，墙上的斑点不是一个小孔。它很可能是什么暗黑色的圆形物体，比如说，一片夏天残留下来的玫瑰花瓣造成的，因为我不是一个警惕心很高的管家——只要瞧瞧壁炉上的尘土就知道了，据说就是这样的尘土把特洛伊城严严实实地埋了三层，只有一些罐子的碎片是它们没法毁灭的，这一点完全能叫人相信。P49-51

一

先要解释一下，何谓女性小说。

首先，不是女性作家写的所有小说都是女性小说，但女性小说必须是女性作家写的。为什么？后面马上解释。其次，不是所有以女性人物作为主人公的小说都是女性小说，但女性小说必须以女性人物作为主人公。为什么？后面马上解释。最后，不是所有涉及女性问题的小说都是女性小说，但女性小说必须涉及女性问题。为什么？

因为，女性小说的关键要素是女性的“性别意识”，而涉及女性问题的小说，并非全都明确具有这种意识。至于女性作家写的所有小说，其实多数并不涉及女性问题，就是女性作家写的、以女性人物为主人公的小说，也不一定具有“性别意识”。所以，严格说来，只有同时满足三个条件，即：女性作家写的、以女性人物为主人公的、明确具有女性“性别意识”的小说，才是真正的女性小说。

当然，这样“定义”女性小说并非人人同意。；但不管怎样，本书是按这一“定义”来选择女性小说的。

二

那么，欧美女性小说的情况又如何呢？

大概是这样的：欧美女性写小说，最早是在18世纪末；不过，按上述“定义”，从那时起到20世纪初的一百多年间，欧美女作家所写的几乎都不是真正的女性小说。譬如，19世纪最有名的“英国四大女小说家”，即：简·奥斯丁、夏洛蒂·勃朗特、艾米莉·勃朗特和乔治·艾略特，她们的小说尽管被公认为经典作品，但似乎没有哪一部符合上述“定义”，因而都不是“女性小说”。就以大家熟悉的《简·爱》为例：这部作品虽符合上述“定义”的第一、第二点，却并不符合第三点，即“性别意识”；因为小说通过女主人公简·爱的身世所要表述的是对社会等级的不满，是“等级意识”，而非“性别意识”。

不过，在19世纪，还是有少数女作家的少数作品是可称为“女性小说先驱”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法国女作家乔治·桑的某些作品。实际上，欧美女性小说和欧美女权运动密切相关，而乔治·桑正是欧美女权运动的先驱之一。

我们知道，“女权”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社会权利”，不是社会下层针对社会上层要求某种权利，而是全体女性针对全体男性要求女性自身的权利——至少，理论上是这样的。如果说女权运动是女性“性别意识”在现实生活中的表现，那么女性小说就是这种意识在文学中的表现。

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具有女权思想的女作家总会写出女性小说——如弗吉尼亚-伍尔夫就是最好例证；但并非写出女性小说的女作家都是女权主义者。没那么简单！有些写出女性小说的女作家，甚至是反女权主义的——如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就是最好例证，而且，正因为她们是反女权主义的，她们和女权主义者一样具有“性别意识”。只是，她们并不认为女性应该和男性对抗，或者认为，男女差别是天经地义的，再怎么抗议也无济于事，如此等等。

此外，在20世纪众多欧美女作家中，虽然受女权运动影响的不在少数，但受影响的程度却各不相同。所以，她们时而写出的是女性小说，时而写出的又不是女性小说，并不整齐划一。实际上，几乎没有哪个欧美女作家是彻头彻尾的“女性小说家”，就是乔治·桑和弗吉尼亚·伍尔夫也不是。至少，在可称为经典作家的欧美女作家中，是没有的。

以上就是欧美女性小说的大概情况，虽然比较简略，但对于阅读本书来说，也许已经够了。

三

最后要说明的是关于本书的选编。

本书选择了不同时代的女性小说，从19世纪初到20世纪末，基本涵盖了欧美女性小说的历史，从中可以看到不同时代的女性问题——准确地说，应该是“出现在小说中的女性问题”。譬如，乔治·桑是19世纪初浪漫主义时期的女作家，本书所选她的短篇小说《侯爵夫人》，反映出18世纪的女性问题，即男权社会对女性情感的压制和扭曲；弗吉尼亚·伍尔夫是20世纪初现代主义时期的女作家，本书所选她的名作《墙上的斑点》，表现出这一时期的女性意识觉醒，埃尔夫丽德·耶利内克是20世纪末后现代主义时期的女作家，本书所选她的《钢琴教师》，则代表了这一时期的女性自我反省。还有如美国女作家卡森·麦克勒斯的《伤心咖啡馆之歌》和乔依丝·卡罗尔·奥茨的《在冰山里》——前者是一首女性哀歌，诉说女性的孤独与绝望；后者是女性的自我剖析，揭示女性被压抑的隐秘心理。

此外，本书所选篇目还尽量兼顾了艺术风格的多样性。譬如，凯瑟琳·曼斯菲尔德的《帕克妈妈一辈子》是一篇契诃夫式的写实小说，而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墙上的斑点》是一篇典型的意识流小说；多丽丝·莱辛的《我如何扔了我的心》是一篇荒诞小说，而尤多拉·韦尔蒂的《一条新闻》是一篇风格独特的小小说。至于埃尔夫丽德·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则是一部明显具有后现代叙事风格的长篇小说。

总之，即便说“本书既能给人思想上的启迪，又能给人艺术上的享受”，也非言过其实。

刘文荣

2014年5月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