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秦淮八艳之首,一个不被世俗所羁的奇女子。
她,敢爱,敢恨,敢死;能书,能画,能诗。
因了她,那个时代的所有男人都黯然失色。
300年后,一代国学大师陈寅恪仍对她感佩不已,写下洋洋80万言书
到底是什么赋予了她如此魅力?
苏枕书编著的《一生负气成今日(柳如是与她的爱人们)(精)》将为我们还原这个传奇女子不同寻常的一生。本书将柳如是的诗文与经历巧妙交织在一起,通过苏枕书那温婉雅致的文字娓娓道来,让我们透过这些清新温润的文字,去聆听柳如是与她的爱人们之间那些缱绻旖旎的风月往事,去品味那些渗透于三百多载诗文间的悲喜情怀,去感受那个嘴角带着一丝倔强笑意的女子的才情与炽爱,去追忆那段在秦淮河畔画舫凌波的浆声中吟诗挥墨、抚琴舞袖的旧时光。
《一生负气成今日(柳如是与她的爱人们)(精)》由苏枕书编著。
《一生负气成今日(柳如是与她的爱人们)(精)》讲述了:柳如是(1618-1664),晚明女诗人,秦淮八艳之首,浙江嘉兴人,字如是,小字蘼芜,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因喜辛弃疾“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句,故自号如是,后又称河东君、蘼芜君。幼时被卖为婢,后堕入青楼,尝与宋征舆、南明复社领袖陈子龙相恋,无果,24岁嫁与文坛领袖钱谦益。
清军入关后,挥师南下,兵临南京,柳如是劝钱谦益与之一起投水殉国,钱沉思良久,曰:“水太冷,不能下。”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为钱谦益所阻。后钱谦益降清,但在柳如是的影响下,不久即辞官回乡,与其一起秘密从事反清活动。
康熙三年,钱谦益死后34天,因不堪家事纠纷,柳如是自缢身亡,是年46岁。
柳如是生于清贫之家,长于明清易代之际,为人放诞不羁,才华绝代,著名学者陈寅恪在读过她的诗词后,“亦有瞠目结舌”之感,晚年更是不惜以目盲腿膑之躯,不惮辛苦,积十年之功,口述而由助手黄萱女士笔录成《柳如是别传》一书,煌煌八十余万言,曲幽旨远,诚为蘼芜君的异代知己。
折梅
有关崇祯六年(1633)的记忆,好似此年岁暮客居京中时见到的苍苍天色,昏昧阴沉得没有边际。
黄昏时,宫鸦自远处成群归返。天际黯蓝,只有几粒很细的星。大风萧瑟,仿佛能听见掀动宫鸦逆羽的声音。远远传来景山宫苑的鹤唳与鹿鸣,夜色仿佛墨染,迅速浸透半幅暮霭。夜雪覆盖老松,风露无声。市中人影幢幢,浮尘扰扰,却是什么也看不清。炉中灰寒烬灭,四壁萧然。陈子龙胸中絮烦,北地冬日苦寒,好像文思也如砚中残墨一并冻结。
他生在松江的仕宦人家,祖上虽不是名门望族,也是诗礼传家。他字卧子,号大樽,从小在父亲跟前读书,听父亲讲解词章,明辨是非。天启六年(1626),他补为松江府生员,到崇祯二年(1629)就以第一名中了秀才。晚明江南文社众多,聚集士子研习制艺举业,砥砺文章,刊刻社稿,成为一时极盛的风气。崇祯二年,杜麟征、夏允彝、周立勋、徐孚远、彭宾等人在松江举办文社,用“幾者,绝学有再兴之机,而得知其神之义”,定名为“畿社”。陈子龙当时年不过二十许,听说此事,奋然来归。兴社的君子看他年少,而才学已经精通经史,落纸惊人,都颇为讶异,于是六人并称“畿社六子”。到崇祯五年(1632),他已是幾社中领袖群伦的人物,才名盛于江左。
书案上有一函书信,是宋徵璧寄来,午后刚刚送抵陈子龙客居的宅邸。里面有一朵腊梅花。信在途中走了一阵,因此花朵已近凋萎。
崇祯六年秋末,陈子龙偕同乡宋徵璧同往京师,等待次年二月的春闱,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在江南,腊梅是冬天常见的植物,江乡原野万树冰霜,花开时清香四溢,并不稀奇。有人斫来整枝腊梅在市中叫卖,可以用作清供,或者拿蜜渍一段时间,也是一道花馔。而京师天寒地冻,入冬之后只能用地窖养花,或在温室内铺张锦幕,拢住热气蒸郁娇养,开出来的腊梅自然成为珍异之品。
陈子龙将梅枝拈在手中,也觉得寒香沁骨,十分新鲜。一时感物怀人,形诸吟咏,作了一首百余言的诗。有几字尚欠推敲,但因客居之处炭火供应不足,砚凝墨冷,手也冻得厉害,也就搁在那里,复信也没有作。诗中有一句:“缅想山中人,日暮对樊篱。”
这年确实多风多雨,北方战事糜烂,后金在秋天攻取旅顺,明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纷纷叛降,边事益发无可收拾。农民军转战河南、湖广,地方督抚追剿不迭,反倒越剿声势越大。高秋九月露水渐成霜,离开松江准备北上应试的途中,陈子龙还是意气风发,慷慨作诗,云“高文陆离吐凤凰,江南群秀谁芬芳”,又云“旌旗交横莽大荒,圣人劳劳在未央”。
这一去,自扬州、下邳、淮阴,渡黄河,抵沧州,一路所见关河落日,千里寥廓,远处峰峦如墨染,与江南的风光秀色极为不同,那些虬曲盘旋的老树枝干与北地嶙峋陡峭的山影彼此相宜,因此很容易就触动了满怀的抱负伸展、壮怀激烈。但当真在京中羁留数月之后,心绪却又沉闷下去。时序入冬,竟到了愁病难捱的地步。他和宋徵璧都是松江人氏,宋徵璧原名存楠,字让木,天启七年(1627)中的举人。华亭宋氏是松江望族,文士辈出。其时云间畿社已经成立,宋徵璧与陈子龙都是社中骨干,彼此诗词唱和,切磋功课,情谊极厚。宋徵璧比陈子龙又稍稍年长几岁,更有兄长风范,对陈子龙极为照顾,彼此也惺惺相惜。
如今除夕就在眼前,崇祯六年的岁暮要在京城度过。节前半月余,街上已往来喧闹,鼓乐亦连绵不绝,百官居民都要互相拜祝辞岁。日间陈子龙常在京师九门之一的宣武门内漫步。这是内城,夹道商铺琳琅,各色人马川流不息,亦多金发碧眼的西人,着本朝衣冠,在人群里穿梭来去。京中风土人情大异于江南,譬如口音、穿着、妇人的发式、童儿的装扮。早年风靡京中的发裙如今已式微,那是朝鲜国流入京师的马尾裙,以马尾编织,衬在内裙之下,可使裙摆庞然摇曳,成为~时风尚。江南人初到京师,见了这样的裙子,不免瞠目掩面。又如江南时下流行宽袖女服,下摆长及裙边,京师女子的衣袖却没有这样宽,下摆也没有这样长。空气里弥漫柏枝焚烧的香味,这也是京中风俗,江南并不习见。到除夕当日,家家门旁要摆桃符板、将军炭,贴门神。室内悬挂福神、鬼判、钟馗等画。床上悬挂金银八宝、西番经轮,或编结黄线如龙。窗棂和屋檐插上芝麻秸。各家多少要备下香烛纸炮,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但这些热闹并不属于客居在此的旅人。陈子龙在客舍里一个人坐着,也无心去翻眼前的书。北地天寒,冬季室内若无炭盆,则几乎不能想象。京里的木柴煤炭首要备给宫内并王公贵族的府邸。百姓家用的是普通石炭,可在南城正阳门外的煤市口购买。夜半时炭火已尽,屋中缓缓冷了下去。寒窗孤灯,外面是明净黯蓝的夜空,笼着一层白茫茫的霜气。又想起宋徽璧寄来的那枝腊梅。某一个瞬间,他似乎想起了远在松江的那个人。不知这样寒冷的冬夜,她是否能够安睡?
与她初见,是去年十一月初七日,在松江东余山的陈继儒举办的七十五岁寿宴中。陈继儒宴请各方名流到他的山居晚香堂做客。陈继儒字仲醇,号眉公,是松江华亭人。二十一岁参加童子试,二十九岁放弃进取功名,隐居小昆山。擅长书画,为“画中九友”之一。后来移居东余山,在山中营造园林,晚香堂就是此中一处。他编撰了许多书籍,后世最为人所知的是《小窗幽记》。P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