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中的秘密，对成长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充满困惑的世界。谁来倾听他们的声音，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应该向谁求助？一个15岁的少女陈菲娜一向是同学眼中高傲的公主——时尚，美貌、聪颖、家境富足、受男生瞩目，可是她心中的忧伤却渐渐沉积到可怜的厚度，为什么呢？

六个十五岁的少年，由于偶然的原因，在城邻农田旁的粪池里看到了一个出生不久的女婴尸体，这引发了他们关与生与死的第一次讨沦。由于性格和家境的不同，每个人对生死的看法也各有差异。令人不解的足，人家公认的上苍的宠儿…美少女陈菲娜，竟然提到了 "自杀"这样的字眼……  小说围绕着生与死、亲情与冷漠，青春与凋零、成长与衰亡，铺展着六个孩子的命运，小说情节环环相扣，潜藏着浓浓的情感。它让人意识到生命的花朵需要呵护，需要坚强和忍

序 死神与少女陈慧芬／1

第一章 谜一样的死婴／1

第二章 高傲公主的伤心往事／1 6

第三章 死婴不见了／3 0

第四章 穿咖啡色皮衣的男人／4 7

第五章 "跳跳，我惹大麻烦了!"／7 2

第六章 信／91

第七章 希望，一个个破灭／1 06

第八章 陈菲娜睡了一整天／1 1 8

第九童 孤独行走／1 27

第十章 电影厂道具陈列室／141

第十一章 死之誓约／156

第十二章 余波／1 67

第十三章 武立的故事／177

第十四章 小茜的麻烦也未了／187

第十五章 彼此的秘密／198

第十六章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214

跋 青春祭小说吴俊／222

武立那么愤怒，斯二强的反应却是那么木，他催着大家走，是本能地想逃避这种恐怖吧?空长了一个好看的躯壳!陈菲娜冷冷 地瞥了他一眼。"要回去你先一个人走好了!"斯二强红了一下 脸，也没生气，转过了身子，跟其他几个人一起继续望着洞口发呆。集体中魔。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静止一般。

那条逝去的小生命有着太多的悬念，她的谜底是他们有限的经验破解不了的。如鲜花一样的生命在眼前，在他们鼻子底下，竟是与残酷的死亡连在一起。那种深深的震撼，来自于灵魂与肉体的战栗，是语言无法说得清楚的。她是他们的同类啊!牵挂、惊骇与哀痛于是就变成这样一致的静默，在深秋的枯枝与寒风之中，面对一个亡灵的静默，像一种祈祷。

"啊，她又来啦!又来啦!你们看!"史迪奇指着粪池洞口激动地大叫。

五个人都往洞里探视，果然，女婴又飘现了半个身体。她的额头眼鼻在黯淡下来的天色里能看得很清楚。连着工厂围墙的那P11 块水泥板已经有大大的一条裂痕，风吹进豁口的水面，女婴就这样再次从洞口方向飘了过来。六个人比刚才第一次看到女婴时还 要激动。好像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她是他们的娃娃。是的，她已经成了他们六个人共同的娃娃。

"哇…。一"高跳跳干脆哭了起来。她抽抽搭搭地说小婴儿是舍不得他们离开。

史迪奇捡起已经扔掉的树枝，又试图再次抵住女婴的身体，不让她随风飘走。陈菲娜、高跳跳、章小茜、斯二强都紧紧地靠 在他身边，紧张地注视着洞口。他们又怕看又想仔细再看看，便 由着史迪奇去弄。武立伸出胳膊，阻止了史迪奇。"不要再弄痛她 啦!让她安息吧。"武立沉着的表情使他看起来一下子大了几岁。书上说，一个人在突发的事件中会显现他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的能 量与品质。陈菲娜朝着对面脸色苍白的斯二强又瞟了一眼。他的 表现比起武立的，可差多了P12

所有跟陈菲娜告别的人都哭了。高跳跳章小茜等女同学哭得泣不成声。

陈菲娜躺在灵床上，身子下面垫着一层紫红色的鲜艳的玫瑰花瓣。她的脸经过精心的化妆。她穿的是一袭白色的长袖纱裙，嘴唇红红的，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睛，一双手臂交叉着安放在腹前。 这真的是陈菲娜吗?是那个生气勃勃有些高傲的陈菲娜吗?躺着 的那个女孩美则美矣，但那已经不是陈菲娜，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了。人一动不动的那种安静，那种静默，有一种令人恐怖的成分。人体，有生命与没有生命竟有着那么大的区别。陈菲娜，活 着时红红的嘴唇是她健康躯体的一部分，而眼下，一看那就是画 上去的。那种异样的红触目惊心地提示着在场的人，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P214

死神与少女

 陈惠芬

"花蕾还没有开放，就已经被蛀坏了。"--莎士比亚

十五岁的美丽少女陈菲娜死了!以一瓶安眠药和一颗薄荷糖结束了自己花骨朵一般的生命。

原来死神不满足于"按时"接纳衰老，还时刻觊觎着青春和鲜嫩!偶然还是必然?从无意地瞥见学校附近农村的粪池里漂浮 着一具死婴开始，六个稚气未脱的中学生在他们十五岁的豆蔻 年华里和死神不同程度地相遇了。陈菲娜死了，高跳跳险些跟随而去，武立亲历了外公外婆的死，斯二强活在了陈菲娜之死带来的忧郁里……

是什么令这些稚嫩的生命早早地遭遇了死亡的"威胁"? 对于死亡，他们究竟"懂得"些什么?

亲情的淡薄、和陌生男人的"奇遇"、怀孕的恐惧--就这样轻易地扼杀了一个公主般高傲、有着一双美腿的花季少女。 少女的心是脆弱、茫然而又狂妄的，就像她们正在发育着的身 体，日新月异又变化不定，一点"冷淡"就可以令她们生出"报 复"的心，一些"意外"亦可以置她们于死地。她们不屑于尘 世的俗气，却难免世俗的侵袭。经验和心智的未尽成熟，使她 们在面临"麻烦"时往往不由自主地"选择"了死亡。死亡是 "自尊"少女"解决"成长困境的方式。要说陈菲娜也曾"本能" 地寻求过帮助，但从父母到老师，几乎没有谁想到过她需要帮 助，在她"欲言又止"时对她说一声：CanI helpyou?只有同 样"懵懂无知"的少女高跳跳为她担忧并"共赴生死"……如果菲娜的父母能放下他们的一点生意去关照"叛逆"的女儿，如果陌生的中年男人不那么无耻、"脓包"地将自己的挫 折"转嫁"到年轻生命的身上，如果老师不被"优秀女孩"的表象蒙蔽住，更多一点细心……那么，陈菲娜也许不会被死神 接走。多么粗心、粗糙和冷漠的人们与时代啊!

但时代的粗糙和冷漠不是造成花季少女与死神"亲密接触" 的惟一原因--哪个时代不是粗糙的呢?时代的车轮轰隆隆地向前，脆弱的常常就首当其冲地破碎了。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 晓晓者易折，陈菲娜是优秀骄傲的，而正是这种"优秀"和"骄傲"使死神"瞄"上了她。

死亡的冲动是人类的本能之一，是所谓"生命"的题中"本有之意"；在爱过、恨过、创造过和生活过后，听从自然之神的 召唤走向"终极"是生命庄严的使命。死神却常常急于履行它 的职责，生命因此在许多时刻都面临了死神的诱惑，亦由此演变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生与死的争夺。总有那么一些"骄 傲"的生命敌不住死神的拉扯，令人痛惜地"主动"将自己抛 却了。死亡不是一桩需要去努力追求的事，但死亡也不是一桩 能够忽视和应当避讳的事。恰如武立，那个不起眼的小男生， 与死神的直面使他一夜长大，外公外婆的死亡成了他的成人礼 --不知死，焉知生?

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由此认知到了生命的庄严和意义。因而，需要唤醒、培育的不仅是社会的温情，对花朵一般的少女 的细心、体贴，还有成长中的少男少女们本身对于生命的意识。 然而，长期以来，"生，还是死"这样的问题，在我们的社会文 化中是不被关注和讨论的，对于花季中的少男少女们，更是急于灌输他们各种各样的知识，却常常忘了给予他们关于生命最 为基本的解说和提示。人们似乎被他们花苞般的形态"迷惑" 了，以为成长只是按时地出苗、长叶、开花，一切都是那么地 "自然"和顺理成章；却不知，花苞也可以还没有长成，就被蛀 坏了。而陈菲娜们则几乎是在浑然无觉中成了死神的俘虏。

但困惑、"茫然"的何止是少男少女们?"成熟"的我们因 花季少女的天折而"惊觉"到生命的脆弱，却同样缺乏对生命 深切的思考。或者说，为生存而作的"奋斗"往往在不意中消 解了对生命的意识。生命正是那样的珍贵而脆弱，不仅是少女 怀孕的恐惧，疾病、其他意外的伤害，都构成了对生命的威胁； 之外，愈益剧烈的社会变迁也无形中加大了生命受威胁的几率。 怎样将生命进行到底，同时尊重、爱惜它，正变得急迫而重要。 而对于这个问题的关注，不仅需要爱心，还需要才华--生命是一桩多么庄严的事，很多时候却被人们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通过对生命的"陌生化"，从而激起人们对生命的新的认知和体悟，是一桩需要技巧而"艺术"的事。南妮以她一贯的真率、犀 利而流畅的笔触，以及日益成熟的结构故事的能力，似乎还有 她自身少女时光的经验，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

如果你正豆蔻年华，那么你将从《我的恐惧无法诉说》中 得到成长的启迪；如果你已然向着"朝花夕拾"的路上走，亦将获得一次灵魂的洗涤。你在陈菲娜、高跳跳的青涩和无助中 认出了自身生命软弱或被漠视的时刻，在武立的"老气横秋"中 看到了自我"长大成人"的希望和影子；它们道出了你胸中"无 名"的壅塞，仿佛一块清新的药棉轻柔地拭擦你若无还有的"伤 口"，让你意识到成长或"活着"的烦恼原来不是你一个人所有，生命是美丽的，同时需要坚强和忍耐。你将因此变得更加健康强壮。

总之，这是一部敏感的书，一部交织了爱、生命感和智慧的书。《我的恐惧无法诉说》是一次因死而生的"顿悟"，少女以她含苞欲放的生命的殒落启迪我们面对死神诱惑时应有的"定力"和智慧，以及对生命重新的意识和感悟。

青春祭小说

--读南妮《我的恐惧无法诉说》

吴 俊

新年不是读这本书的好时候，因为它会破坏你所有的好心情。当你正在聆听窗外迎新的鞭炮声时，很可能在你眼前同时 就会幻化出陈菲娜正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或许还有那具在粪 池里漂浮着的女婴尸体。光焰照亮了夜空，烟雾和纸屑纷纷飘落，你的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反而会一直沉重下去。

一群花季年龄的少男少女，本该享受他们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美好生活，但暗夜的阴冷却仍然深深地渗透进了他们的心 里。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生活困境的时候，挑战却早已降陆--一个对成人来说也是艰巨的难题出现了：他们不仅要学会生活，而且还要思考如何对待生命本身。我们很难想像，在两个初中女生之间的秘密中，竟会包含着一个"死亡誓约"。表面上充满了生命活力的青春校园，究竟 还隐藏着多少类似的秘密。这种秘密是我们无从介入的，这正 是秘密的最可怕之处。哪怕我们实际上也参与制造了这种秘密 (如小说中陈菲娜的父母)，但它的后果却主要得由那些少年来 承担，而他们其实是无力承担的。当其中的一个秘密暴露的时候，生命已经消失。

谁是凶手呢?陈菲娜死后，高跳跳总算幸运的被救了回来。 还有斯二强、武立、章小茜、史清……他们生活会有所改变吗? 陈菲娜显然并不是第一个自杀的小女生，她会是最后一个吗? 假如我们无法找到虐杀他(她)生命的具体的凶手，我们又能期待谁可以成为他们的拯救者和保护者呢?在法律和人道的所有意义上，他们都该是有保护者和救助者的，但是实际上，他们除了自救和自我保护以外，其他恐怕都会成为幻想。我看作者也很感走投无路，束手无策。她只能让生命的消失这一残酷 的现实来唤醒这些少年的生命意识，来警醒他们成为自己生命的守护考。

在宽泛的意义上，这部小说也可以归入校园小说、成长小 说或青春小说之类的范畴。但它却绝没有这类小说的虚幻色彩，也没有靠任何"时尚"的因素来点缀其间。它是一曲挽歌，是 一个成人作家对于残酷青春的凭吊。任何忸怩发嗲、嬉笑喧哗， 都是对这曲挽歌和这种凭吊的亵渎。廉价的校园小说、成长小 说和青春小说我们真是读得太多了，它们制造了一种虚幻的假 象，遮蔽了我们内心不敢面对的残酷的真实--那些少年也正 在为我们成人塑造的世界付出惨重的代价。在这种实实在在的 悲剧面前，如果还有心一味吟唱颂歌，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的虚伪，甚至，就是虐杀青春生命的凶手。但虚伪却在流行，凶 手正逍遥法外，有人需要借助这一切来显示"教育"的成果和 文学的盛况，一切都获得了合情合理合法的证明。

总有人会直面生活的残酷、生命的残酷，包括青春成长的残酷。多年以前，我就曾评价过南妮这个作家的写作个性，称她是一个极具文学杀伤力的作家。她的写作敢于撕开一切伪饰，让真相直接暴露在你的眼前。在她的笔下，文字变得锋利尖锐，感情变得凝重沉郁。尤其在这部小说中，她的这种写作个性发出通知展到了迄今个人文学创作的极致。完整而富于节奏感的叙事和 细腻从容的写实风格，使这部小说的文学力量达到了最强烈的爆发程度。它直抵你的内心，牵制你的情感，逼迫你思考，让 你即使因为害怕而紧闭双眼也无法驱除你已在她的文字里看到的一切--我的辞旧迎新的所有心理空间就因此而被它所完全占据。需要有极大的意志力和诚恳之心，才能默认它对我们形成的创伤感。我同时还有一种预感，一旦这部小说受到广泛的关注，它将成为一部极具争议性的作品。从某种流行的社会观念和文学观念来看，这部小说将有可能遭到非议。在我们的文学写作中，青春成长小说已经显露出了某种明显的模式化的套路，矫情化的忧伤、稀释了的残酷、化悲剧为喜剧的结局、青春万岁"式的激情，还有生编预设的主旋律等等，这一切都与这部小说毫无关系。正是在这种明显的对比中，可以说这部小说成为同类作品中最具个性特征的一部杰出之作。它是一部真正沥血的校园祭、成长祭和青春祭式的小说。

2005年元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