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描写中国近代学者、杰出思想家梁启超先生的长篇历史小说。这是一幅展现一百多年前中国社会由封建专制向民主共和转型时期风云激荡的历史画卷。在万马齐喑风雨如磐的黑暗、专制的清王朝面前,梁启超和他的师友们最早提出了维新变法、经营天下的思想理念,在中国掀起了一场思想大解放的社会变革运动……本书以大气抒情的笔谰,诗歌的旋律和散文的优美,勾勒出清光绪年间以及辛亥革命初期中国社会朝野上下各色人等的精神风貌和内心世界。本书规模浩繁,气势恢弘,虽故事游走于宫廷权柄争斗之间,人物命运决定于生死刹那一刻,但叙事清晰,脉络井然,人物刻画个性鲜明,呼之欲出。虽故事相隔百年,却史鉴可资,耐人寻味,读来宜人性情,激励精神。它是文学的历史,是历史的文学。
在黑暗、专制的清王朝,梁启超和他的师友们最早提出了维新变法、经营天下的思想,在中国掀起了一场思想大解放的社会变革运动……本书以大气抒情的笔谰,诗歌的旋律和散文的优美,勾勒出清光绪年间以及辛亥革命初期中国社会朝野上下各色人等的精神风貌和内心世界。本书规模浩繁,气势恢弘,虽故事游走于宫廷权柄争斗之间,人物命运决定于生死刹那一刻,但叙事清晰,脉络井然,人物刻画个性鲜明,呼之欲出。虽故事相隔百年,却史鉴可资,耐人寻味,读来宜人性情,激励精神。它是文学的历史,是历史的文学。
梁启超听见主考大人的夸奖,心下自然高兴,但听到后来,见主考大人把自己跟他连起来说,还说出‘你我的缘分’的话,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抱拳施礼道:“学生不敢。学生是何等样人,敢受恩师谬奖?学生也不是什么神童,学业上有一点儿进步,那是祖父、爹娘和先生教训的结果,是恩师抬爱格外施恩的缘故。再说,学问上的事,只求得一个苦字,不刻苦去做,是学不来知识的。”
“这话说得好!梁启超,我听人说,你八岁的时候,曾就你家乡熊子山上的凌云塔写过一诗一联,我想听听你那诗和联,能背得下来吗?”
“试试吧。”梁启超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不要紧张,先背那诗吧。”叶大焯鼓励他说。
只见那梁启超背着手,像在先生面前背书的模样,琅声背道:
朝登凌云塔,引领望四极;
暮登凌云塔,天地渐昏黑。
日月有晦明,四时寒暑易;
为何多变化,此理无人识。
我欲问苍天,苍天长默默;
我欲问孔子,孔子难解释。
搔首独徘徊,此理终难得。
诗吟完了,梁启超俯首退到一边。客厅里静极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人们都惊喜地看着叶大焯笑。叶大焯呢,拈着胡须,笑吟吟地,不停地点头,半晌,终于一拍桌子,脱口喊了个“好”,接着,他身边的那些考官们也跟着叫起好来。
叶大焯高兴地说:“真难为他了!一个八岁的小孩儿,四时的更替自然是不知道的,世界的变异之理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当然要问苍天,问孔子。希望能得到解决。能动脑筋思考这些问题就已经不简单了,又把这些疑问诉之于诗,更其不易。古来至今,蟾宫之桂,惟善思善问者折之!”
“大人评判得极是!大人评判得极是!”考官们一迭声地恭维着,七嘴八舌的赞叹之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且再听他吟那一联。”叶大焯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自己则闭起了眼睛,做出一副欣赏的样子。
只听梁启超又吟道:
凌云塔下凌云想,海阔天空,迢迢路长;
天竺国里天竺望,云蒸霞蔚,须臾妙相。
停了好一会儿。叶大焯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满脸欢笑,喜形于色,向前倾着身子,问梁启超道:“你的凌云之想是什么呀?”
梁启超趋前一步,抱拳施礼,不慌不忙地说:“回恩师话,学生的凌云之想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P9
我没有写过长篇历史小说,这以前,想也没有想过。而当今文坛上,历史小说大盛,成功的人有好几位,成功的书有好几部,写这样难度很大的作品,我不能不有所考虑。我不想超过谁,也不想跟谁并驾,当然,更不愿意尾随在谁个的后边。其实,文坛上,古往今来,很难说谁比谁怎么样。我只想写出一部能够体现自己美学思想的作品,让它不同于别个,让它能够表述自己的思想、风格、个性,让它能够为读者所喜欢、所认可。
记得当年在姚雪垠先生的书房听他谈论《李自成》第一卷写作时的情况,他说:“当时在湖北阳新农场劳动改造,白天,繁重的体力劳动,累死。晚上回到草棚里,趴在木板床上写作,屁股底下坐的是砖,头上背上盘旋的是蚊蝇,还要背着人偷偷地写,创作环境是苦不堪言,但是心里,却很充实,很兴奋,很自信,写得也异常顺利。写李自成商洛山全军覆没那场戏,我是哽咽出声写的,泪水滴在稿纸上,泅湿一大片。57年我无端被打成右派分子,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倒在血泊里。李自成商洛山全军覆没,也倒在血泊里。他从血泊里站起来,我也要从血泊里站起来,我们的遭遇是一样的,心志是一样的。我写李自成是倾注了我自己的全部感情的。倾注了自己感情、思想、理想的文章,写出来,自己满意,读者也满意,因为它真实。它是真情实感,自然会引起读者的共鸣。”
姚雪垠先生的这段话,其实道出了一个写作道理,那便是,历史小说的创作,也同样需要调动起作家的感情来。虽然写的是历史,是陈迹,是既往,虽然是今天的人说过去的事,但是,作家所投入的思想感情,却必须是与历史相交融的,与你所描写的人物同命运共呼吸的,不如此,就表述不出那个“真实”来。没有“真实”的东西,谁看?当然,历史小说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风格、形式、味道、特点,可以是戏说,是演义,是传奇,也可以是正说,但无论你怎样变化形式,变幻手法,花样怎样翻新,“真实”这个原则,是万万不能前离的。我个人理解,历史小说的“真实”,一要史实“真实”,不能杜撰,不能篡改历史,大处必须要“真”;二是感情“真实”,不能无病呻吟,不能跟历史人物没有交流,不能唤不起今人的共鸣。有了这两点,历史学家们可能就不会摇头了,而广大读者也能够欣然接受。
对于梁启超,少年时代我就十分钦佩他,零零碎碎读过他一些文章,特别是他的《少年中国说》,印象很深。那些“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的句子,我至今还能够背诵得出来。当时我就想,人这一生,能够写出一两篇这样的作品,流传下去,也就不虚此行了。后来长大了,教了书,也写书,在我编著的《中外散文名篇赏析丛书》(三卷本)里,我就把他的这篇文章选了进去,并且很投入地写了一篇评论文字,告诉青年朋友,梁启超《少年中国说》的成功,不是成功在文字,而是成功在思想,在感情。倘若没有强烈如火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情和变革社会拯救国家的雄心壮志,他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这样的精品文章的。
今天要写梁启超了,写他什么?这无疑便是第一要考虑的问题。
梁启超是一条思想的河流,他有着极为丰富的内涵,而且,这条河流的思想,是流动的,变化的,多姿多彩的,有时候又是难以捉摸的。他又是一座知识的矿山,矿藏的蕴藏量极为多样极为复杂,这里边有哲学,有经济学,有社会学,有历史学,有政治学,有法律学,有军事学,有新闻学,有佛学,还有……几乎是一部百科全书。
然而这条思想的河流,这座知识的矿山,不论他有着怎样丰富的内涵,有着怎样渊博的知识,有着怎样曲折的人生经历,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作者必须首先想到他是一个人,一个血肉丰满的人,一个有理想的人,一个正派的有着坚强性格的人,一个赤诚的爱国者,抓住了这一点,就好比渔人抓住了纲绳,面前的一切繁复,都变得异常简单明了了。
凡是研究过梁启超生平的人,无不为他的始终不渝的爱国主义精神所深深感动。他的如饥似渴的求知,他的百折不挠的奋斗,他的不间断地勇敢地修正自我,他的一切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我们都可以把它们归结到一点上,那便是拯救国家。
梁启超爱国主义情怀,是从他还是个少小学童的时候起就已经树立起来了的。以后,随着年龄的渐渐长大,阅历的渐渐增多,知识的渐渐丰富,他的爱国思想,便由学童天真的报效国家而逐渐地成为了改造国家,经营天下,以至到后来的改制,变法维新,帮助清帝光绪推行新政,以及辛亥革命以后的放弃君主立宪,赞成民主共和,拥袁讨袁,拥段反段,一直到最后无可奈何地退出政坛……纵观他这一生的历史,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变动,每一番言论,没有一件不是与国家民族的前途利益相联系的,为转移的。梁启超的可敬之处,亦正在这里!
那些反对梁启超的人,说他善变,说他是墙头草,说他始终不能坚持自己的政见到永远,说他是一个思想多变,学无定见的人。并且由此得出结论,说他是一个政治投机分子。
梁启超承认自己多变的事实,但否认自己的投机。他反击攻击者说:“我就是要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随时流变的精神!
所以,我们说,梁启超的随时流变,是一种自我变革,是一个伟大!
当我们认真地研究了梁启超的这些随时流变之后,我们会发现,他的这一切变化,都是围绕着一个永远不变的东西进行的,那个永远不变的东西是什么?就是他对于国家民族的深沉的爱。
他的爱国主义情怀,一时一刻一分一秒也不曾发生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的不变,是为了拯救国家;他的多变,也是为了拯救国家;只要于国家民族的解放发展进步有益,他不惜改变自己,从善如流。
我在这本书里,很酣畅地发挥了赞叹了梁启超的这种随时流变的美德,我以为,这种美德倘使发生在当今社会里,也是难能可贵的。
你热爱自己的祖国吗?你希望自己的国家民族文明进步发展辉煌吗?那么。你就应该像梁启超那样,随时流变,经常地以今日之我,去否定昨日之我。
当然,梁启超他们这一代人,是旧的封建社会里“士”的阶级的最后一批人,同时也是新的资本社会里“知识分子”的最早一批人。他们生活在旧世界与新世界相互更迭的特定的历史时期,他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和探索,处于初级阶段,启蒙时期。对于他们的碰钉子、走弯路,对于他们的失败和失误,甚至错误,我们应该给予理解和谅解,应该历史唯物主义地去宽容他们,体谅他们。
我们应该看到,最可宝贵的是,他们毕竟是在中国最黑暗最愚昧最腐朽最专制的年代,向国人最早发出“改制”这一呐喊的。面对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政体,“改制”的提出,无疑是一场革命。难怪以西太后为首的满洲贵族们,对维新党人恨之入骨,非要大动杀伐不可。这一批启蒙思想家要结束他们的家天下,还天下于人民,这些做惯了主子的统治者,怎么能够答应?而且,历史事实证明,后来的几代革命者,他们的变革思想,政治主张,革命方略,无不是从梁启超他们这一代人那里获取的灵感,得到的启发。“改制”的思想,影响了几代人,并且还将继续影响下去。梁启超和他的同志们的价值,历史贡献,就在于此。我们实在是没有理由不纪念他们,更没有理由苛求于他们。
试问——
攀缘者的脚下,有坦途吗?
探险家的眼前,有捷径吗?
哪一条坦途不是从荆棘里踏出来的?
哪一条捷径不是从寻觅里找出来的?
古人诗曰,“朝登剑阁云随马,夜渡巴江雨洗兵。”变革社会的不易,梁启超这一代人,较之后来的人们,其实是要更艰难百倍千倍的啊!
长篇历史小说当怎样写为好上好?《写作学》告诉我们,“文无常法,若风行水上,自然成文”。既然没有固定的方法,而且曹丕、刘勰这些文论大家们也有“本同而末异”、“变文之数无方”的高论,我这个没有光顾过此道的门外汉,且放开缰绳,纵马跑上它一程,看那光景究竟会如何?
话虽说得轻巧,真地奔驰起来,其间惊险,只有骑在马背上的人最清楚。我无时无刻不是陪着小心怀着谨慎去进行的。
好在,一切都还顺利,我终于把这部书完成了,丑媳妇见公婆了。
但是,《易》日,“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其间纰漏,在所不免。我这里真诚地欢迎广大读者、清史专家、文学理论工作者和教育界同人不吝赐教,以待将来在适当的时候予以修订。
我还要感谢华艺出版社的领导和编辑,是他们的努力,使这部书得以顺利出版。谢谢!
2006年5月作者于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