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结构的变化，中国社会保障实施机制也呈现出一种多元化趋势。除了政府通过其主办的事业单位、部分国有企业还依然承担着社会保障实施责任外，一些民间机构也开始发挥实施作用。特别地，社区在社会保障实施中地位日益突显，作用越来越受到重视，于是，在社会保障改革进程中就出现了社会保障进社区这样一种新现象，本书运用个案对社会保障进社区的过程及影响进行初步尝试，本书以社会学的视角，考察了中国社会保障改革进程，尤其是对其中的社会保障实施机制改革进行观察与分析。透过大连社区公共服务社这个个案，解读了社会保障进社区这一全新的社会现象，分析了社会保障进社区所产生的影响，简要描述了社会保障实施的社区机制。

王振海博士主编的“行动中的公共管理丛书”即将付梓。作为我的学生，他离开山东省青岛市到新疆博州任副州长时，嘱我以该丛书顾问的身份为丛书写一篇总序。我对编入丛书的《农村社区制度化管理》(王振海主编，王义副主编)、《城市化与市民公共利益保护》(王振海主编，刘增禄、赵镭副主编)、《政府公共安全管理》(王振海主编，陈洪泉、雷忠敏、董华副主编)和《社会保障进社区的过程与影响》(崔凤著)四部书稿大致浏览了一遍，其共同的研究方法——个案研究法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决定在丛书总序中对这一研究方法作一介绍，以期对我国的政治科学和公共管理学的研究有所推动。

考察学科发展史，可以发现公共管理学脱胎于两个母学科，即政治科学和管理科学。因此，公共管理学自诞生之日起就具有强烈的科学化诉求。这种诉求使它产生一种内在的；中动或动力，试图遵循类似于自然科学研究中使用的方法和程序，以获得科学的研究成果，亦即认识和把握研究对象本身固有的因果关系。这种方法和程序是社会科学各领域自19世纪中期以来坚持不懈地共同探讨和积累而形成的，其灵魂是对自然科学的观察和实验方法与程序的模拟和改造。今天，它已经形成为一个庞大的方法论体系，如，在研究的设计与结构方面有实验法、横断法与准实验法、测量法、抽样与抽样设计，在资料的搜集方面有观察研究法、调查研究法(问卷调查法和访谈法)、质化研究法(田野调查法和参与观察法)、次级资料分析法(非侵扰性测量法、档案调查法和内容分析法)，在资料分析方面有单变量分析、双变量分析、多变量分析和推论等等。

个案研究法(case study research)在社会科学方法论体系中是一种应用广泛的研究方法。根据霍恩(Van Horn)、布克利(Buckley)、哈里森(Harrison)、柯林和拉科诺(Kling&Lacono、奥尔森(Olson)、波音顿和资穆德(Boynton&Zmud)、沃格尔和魏泽尔贝(Vogel&Wetherbe)、尹(Yin)以及奔巴萨特(Benba—sat，Goldstein＆Mead)等方法论学者所作的界定，个案研究法是一种把研究注意力集中于单一环境中所可能发生的各种变化的研究策略。个案研究是经验研究(empirical inquiry)的一种特殊形式，它通过用多种资料来源所重构的一段过去或现在正发生的历史来探索议题、检验理论、扩展或修正理论解释。它的特点是在自然环境(natural setting)中从事对有关现象的研究，定性和定量的资料搜集和分析方法可同时使用，分析单位可以是一个(单一个案)也可以同时是多个(多个案)实体(如个人、群体、组织)，不需要实验设计或控制，甚至也不必对变量有所操控(rnanipulation)，比较适合运用在仍处于探索性阶段的那些问题(当前的事件和尚未有先前理论基础的问题)的研究。每一研究方法都有优点和缺陷，因此研究者应视以下三种情形来选择研究方法：(1)研究问题的类型；(2)研究者在实际事件上所能做的操控；(3)是否注重于当时的事件上。方法论学者罗伯特K．尹指出，据此将个案研究法与其他研究方法进行比较，个案研究法更适合研究“为什么”(why)和“如何做”(how)这样类型的问题。②个案研究不同于个案教学(case teaching)。就教学的目的而言，个案是要给学生提供一个讨论和争辩的架构，不需要特别注重于实证资料的真实性和精确性，允许改变真实事件的完整性以便更有效地说明某些观点。然而对于个案研究来说，个案教学中的所有这些做法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个案研究法有三个类型。第一，探索性研究(exploratory re—search)。这种类型的研究通过发展命题作为后续研究的开端。第二，描述性研究(descriptive research)。这种研究是阐述一个既有的理论或者扩大一个理论的解释范围。第三，解释性研究(explanatory research)。这种研究以探讨研究对象固有的因果联系为宗旨。罗伯特K．尹认为，即使是单一个案研究，也经常可以实现解释性的目的，而不单单是探索性和描述性的。解释性研究的分析者的目标，应该是对同一组事件提出一些相互竞争的解释，并且指出在其他状况中如何应用这样的解释。

个案研究法须遵守一般科学的研究方法的程序，也就是说，在研究开始之前需要做研究设计。在研究工作开始以后则须经过一定的步骤。奔巴萨特等方法论学者指出，个案研究要注意的程序是：(1)研究主题与目的的确立；(2)分析单位的设计；(3)单一个案或多个案的研究设计；(4)选择对象(site)的研究设计；(5)资料搜集方法的研究设计。罗伯特K．尹则将个案研究分成五个阶段。(1)描述阶段。此阶段可用单一个案或多个案来描述问题。(2)探索阶段。此阶段可采用多个个案来探索。(3)假设检定阶段。此阶段可用实验法或者调查法。(4)实证、解释阶段。此阶段可采用多个个案法。(5)质疑、解释阶段。此阶段可采用单一关键个案。

个案研究法经常受到诘难：如何从单一的个案推导出通则?最近几十年方法论学者对此做出了解答。他们指出，诘难者提出的问题在自然科学研究中也是经常遇到的，即如何从单一的实验中推导出通则。事实上，科学的事实很少只建立在单一的实验上。科学家通常是依据多组实验，在各种不同的情况中重复了同样的现象。对于个案研究法来说，研究者使用同样的方法加上不同的研究设计概念，也可以用在多重个案研究中。简言之，个案研究法就像实验法一样，可从个别推导出一般，但这个“一般”是理论的命题而不是事物的总体或整体。就这个意义而言，个案研究法像实验法一样，研究者的目的不是通过对应的应用来呈现“样本”(sample)，而是来扩展和推导出理论：前者是调查研究法从个别推导出一般的方法，属于“统计式通则化”(statisIical generalization)；后者则属于“分析式通则化”(analytic generalization)在认识论上解决了个案研究中如何从个别抽象出一般这一根本问题之后，在社会科学各领域，包括公共管理学领域在内，使用个案研究法的意义就显得越来越重要了。

王振海教授主编的这套丛书，在个案研究法的使用上进行了有意义的尝试。我认为这对于推动我国的公共管理学研究重视本土资源和本土经验的开发，一定会起到积极的作用。我期待着王振海教授带领的学术群体，沿着这条道路做出更多的努力，获得更大的成绩。

宁骚

2004年11月3日

  于北京大学蓝旗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