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现实主义影视文学作品集；

一本新时期个人成长四部曲；

一本现代性生成历史教科书。

一个游走在法律与文学之间的浪子，一个沉湎于影视文学的痴子，一个用真心抚摩时代脉搏的赤子。二十年心血凝结成此书，无论你是研究生，或者准备成为研究生，又或者曾经是研究生，无论你的生活从来都是一帆风顺还是一直布满荆棘抑或只是磕磕绊绊、喜忧参半，这部作品所展现的丰富而充满张力的生活都是值得十分期待的！

本书包括4个剧本：《多情善感》、《权利万岁》、《裂变》、《男研究生宿舍》。《多情善感》讲了一个纯净、秀美的农村女高中毕业生第六次高考的故事，故事真实、细腻、感人，活画出了王大妹的人物形象。《权利万岁》讲了一个农村男高考落榜青年和一个泼辣、乖戾的女个体工商户的结合和分手的故事，剧中矛盾此起彼伏，人物形象鲜活。《裂变》讲了男主人公与妻子离婚、与亲友离异的裂变过程，折射出商品经济时代对人的个性的历史性要求。《男研究生宿舍》描写了在“男研究生宿舍”这一小公共生活空间里，经历了社会风霜的大龄学子们的思想隐痛和心灵创伤，并对相关社会问题作了认真的思考。

序

多情善感

权利万岁

裂变

男研究生宿舍

后记

1 田野。旭日东升。

一身材颀长的姑娘艰难地肩挑满担秧苗背面入画。

一双白皙的脚慌乱地踏在田埂上，“哎哟”一声，一脚滑入水田，姑娘一屁股跌坐在水上。

姑娘没有站起来，索性坐着。她下意识地抬起纤手，剔起指甲缝的污泥来。她叫王大妹，23岁，披肩长发的一绺垂在脸前，秀美、纯净，面色忧伤，眼光定定的，眼睛里汪着泪。

“哟——，这大清早的，哪家小姐就坐在水上玩水了?哎哟，这手指头就像葱管一样，哪能栽秧啊?”随着揶揄的女声，一矮胖妇女手拎秧把走来。

王大妹脸刷地红了。她慢慢扭过脸来，嘴唇哆嗦着，显出无奈的神色。

2 夜。黯淡的煤油灯光。一双褐色粗糙的手给面容憔悴、躺在床上的王大妹额上敷上湿毛巾。

这是王大妹家。土质，龌龊。

驼背、老花眼的大妹妈(58岁)语重心长地：“大妹啊，人家嘴都笑歪掉了：这大丫头搁家养着，‘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我刚刚还在弯塘埂那头遇到你二姨娘，你二姨娘还在问，问你可同意?你现在要是改口还不迟，她马上回家就讲。”

小黑蛋——王大妹弟弟(13岁)没精神地坐在土门槛上。

大妹妈：“嘞，小黑蛋小学毕业初中又没考上。”说着，从大妹床下拈起一只襻子欲脱的大口带襻布鞋。

大妹妈找来针线：“他这点大下来又能干甚个?人家好歹是个瓦匠，家照家活干，嘴还插在人家锅里，是个多面手。”

隔壁房里传来《是你给我爱》女声小曲。

大妹妈走到灯前，觑起眼，穿针引线，边说：“你只要一同意，把媒拜掉，小黑蛋就能跟他学个手，干活不得重，工钱又少不了。”她几次都没穿上。

王大妹听着，眼中泪光晶莹。

小黑蛋一下子跑到王大妹跟前，推着王大妹的胳膊，央求地：“三姐，他们这次到大东北去，一年能赚好多钱。你同意吧，不然就没有人带我去了。”

大妹妈见此情景，鼻子一酸，带起了哭腔：“你爸借着毛主席威风当了几十年村干部，现在单干他不照①了，只是喝酒料。”

只见土墙一角，干瘦的大妹爸(64岁)挥汗如雨，酒壶竖得老高，在咕咚咕咚地喝酒。

大妹妈：“你们哥哥姐姐倒不少，辰的辰，穷的穷。小黑蛋要指望我给他盖三间砖瓦结构，像人家那样明媒正娶，就怕是大白天做桃花梦了……”丢下手中没有穿上的针线，泣不成声。

王二妹——王大妹的妹妹(18岁)哼着小曲，从隔壁房里出来，走到灯前，细看起手中的相片来。

相片上：黄灿灿的油菜花丛里，一英俊男青年——吴俊生拦腰抱着王大妹在旋转，他们神采飞扬。

“噢——，念到今个书就在搞这个，怪不得考不上哩。”王二妹急走到母亲身边，“妈!别哭了!你看!”

大妹妈凑近一看，愕然良久，喃喃地：“这是大妹吗?这是大妹吗?……”

一只手忽地伸过来，夺过相片。

王大妹“巨人”般地立着，挥手撕照片。

碎屑纷落于地。  大妹妈踉跄走到床前，倒头趴下，失声哭道：“我的大妹呀，你的清白身子怎搞就……这样给人家……了；我的大妹呀……”

① 照”字在这里是合肥地区方言，即“行”、“可以”的意思。——作者沣

王二妹毫不留情地奚落道：“人家吴俊生师范大学都毕业了，她还在做梦像高中那阵子!她今年要是再复习，我就不干事了!天天在日头底下晒得就同黑糖溜一样，给他在学校左一年右一年复习!不怕丑，年年都叫我们在冈头上望着，只要戴一顶太阳帽回来，意思就是考上了。眼看瞎掉，还不是个光头!”

“哗啦啦”一声响，大妹爸摔碎酒壶，火冒三丈地：“都给我住嘴!喝口酒都不得安宁!”顺手从墙角抄起一把铁锹，佯作动武状。

王大妹身心憔悴，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小黑蛋喊了一声：“三姐……”

风吹灯灭。

3 村头。晨光熹微。鸡啼，犬吠。

小黑蛋走在前面，王大妹背着被子走在后面，俩人用扁担合抬着一袋米走来。

王大妹汗涔涔的额头和泪闪闪的眼。

4 行驶的公共汽车上。王大妹坐着。

5 跳农桥一中校园。土丘，花坛，教学楼，到处都是学生，一片欢声笑语。

由一长溜铁栅栏隔开，是几幢补习班的砖瓦平房。各班门口分别以班主任为中心拥满了补习生。

补习七班门口。一百四五十、大都已二十开外的男女学生聚在白净脸、衣着讲究、俨然是城市人的班主任(男，45岁)周围。

王大妹凳子拎在屁股后面，羞怯地站在廊柱内侧。

班主任一副吊儿郎当模样，风趣地微笑着：“大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来到了一起。”忽然敛住笑容，显得有些才气地，“可谓不负时代的重托!”  ·

学生们笑了一下。

班主任又恢复了笑容：“我们班的人很多很多，和其他班一样。交费的已达一百三十九人。”又字斟句酌起来，“我们一律按照今年高考分数的高低排位，高分在前，低分在后，由中间往两边。希望大家服从。”

补习七班内。济济一堂。

王大妹坐在教室偏后靠墙的一角，无聊地玩弄着钢笔。

班主任在讲话：“在座的大都来自农村。有的已经复习了两年、三年、四年、五年，甚至还有打‘八年抗战’的!”

学生们又笑了一下。

王大妹脸红，不自在起来，使劲地玩弄钢笔，觉得讲的就是自己。

班主任并不笑：“可见，农民是社会的最底层，谁也不愿意当农民。这是严峻的事实。……历朝历代，农民是最苦的。大革命时期，农民的前途是打倒地主，分得土地；而在革命取得成功后，在需要大力发展商品经济的今天，守几亩责任田的农民是谁也瞧不起的!”

学生们注目倾听。

王大妹放下钢笔。

班主任：“不少文学作品里出现了大段的世外桃源般的田园风光的描写，那只是为了表达一种情绪，一种对工业文明所带来的复杂社会生活的暂时的逃避，而绝不是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提供愚昧落后的观照。”

6 补习七班。正在上立体几何课。

学生们聚精会神地边听讲边做笔记。

王大妹亦然。

7 一条细长的小巷。补习生们挎着书包，边走边伸着脖子吃饭，各自走进巷边各自的院落。

一扇红铁门内，一座方形、盛开着各色月季的小院内，男补习生们各自在各自的门口吃饭，刷碗，都在注意地看着——

王大妹由一个身体瘦小的男子——房东老板(30岁)领着，进了院角一间小屋。

小屋一角堆满了木料、杂物。

王大妹心情一黯，娇怯怯地：“这屋角堆……”

房东老板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口细弱的嗓音：“不住就走吧。”

王大妹脸腾地红了，又依依不舍。

房东老板似笑非笑地瞄着王大妹好一会，似乎带着商量的口气：“你一个人住，一个月只要你十五块钱，就算照顾你了。”

“爸爸，”一个长着大而美的眼睛、名叫大宝的男孩(5岁)跑来，“吃饭了，吃饭了，有小公鸡，大草鱼……”

房东老板拉着雀跃的大宝走了。

王大妹怏怏地走进小屋。

木料、杂物一动不动，只有一个蜈蚣在上面爬。

王大妹关上门，难堪地蹲下身子，捂脸饮泣起来……

一组短镜头：

王大妹在弯腰扫地；

王大妹灰尘弥漫中汗涔涔的脸；

王大妹在铺床；

王大妹在整理书籍；

王大妹买来一只大塑料盆；

夜，王大妹坐在盆里畅美地洗澡；

夜，王大妹歪在床上，端详着，抚摸着自己健美的身躯；P3-7

在转型时期的中国，经济、政治甚至法律、宗教都成为“显学”——能够直接带来效益、产生特别张力的学问，巨大的需求、丰厚的名利使其在相当大的意义上成为引导青年人发展未来的路标。然而，有一个人例外，他学着法律，却痴迷于电视艺术；他懂得那些可以获得财富的筹码，却一门心思钻研着电视剧的表述。这个人就是本书作者：曹嵩。

曹嵩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学生，在我指导的可称“庞大的”博士、硕士生群中并没有“曹嵩”这个名字，然而，我认可他的艺术韧性，欣赏他的创作才气，感慨于他的执著，引他为自己的知己和朋友，他也就成为了我的“学生”。第一次见到这个瘦瘦的、文静的年轻人，是我在南京大学开设的《戏剧美学》研究生课上。我一直致力于影视艺术的研究，却一直阴差阳错开着戏剧方面的课，如此自然时常“挂羊头卖狗肉”，信马由缰狂侃电视。于是，有一天下课，一个陌生的学生由后排走上前来，递给我一个打印的厚厚的影视剧本集，说要向我“请教”，我只翻了几页，已经感到很“专业”，而得知他不是学戏剧影视专业的，竟是法学院的研究生，我一下子愣住了，心想：这么紧俏的法律不去弄，反倒去弄电视剧，这学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或者生性偏执?

然而，当我晚上回家，仔细阅读了曹嵩的电视剧《多情善感》、《权利万岁》，我深深被他的敏锐、机灵和创作才干打动了：他有观察生活的精细，有透视人生的老辣，也有预设感人场景画面的睿智；他有关注当代的勇气，有直面疮疤的真诚，也有运用镜像叙事的才艺；更重要的，他有一颗面对电视艺术“生于斯死于斯”的彻底、忘我的心性。凭着这，我相信曹嵩这颗星终有一天会在中国电视艺术的夜空放出异彩。

电视是“复写”的艺术，它复写的是生活和生命中最寻常而又最奇特、最感人、最好看、最有味的片断或故事，尽管你可能“倒叙”、“插叙”、“拼贴”……但是，它终究得是有意思的人与事，而且得是老百姓爱看、爱侃的人与事。正因为这样，电视剧(内容产业)才能像IT、生物技术一样成为现代社会重要的产业，庞大的消费人群决定了它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特殊而醒目的地位。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道理，不少职业电视人似乎并不明白，背离时代演绎臆想奇事的有之，凭着一两篇新闻特写肆意发挥，“注水”构成数十集电视剧的有之，胡编乱造，完全不顾日常真实的有之……这是中国电视剧每年数千集被束之高阁，即使播出也有不少频频遭遇大幅度责难的原因所在。

曹嵩不同。曹嵩写的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是我们身边的人，他使我们在万花筒似的社会经受《裂变》，感慨着《权利万岁》，体会着青春期的《多情善感》，并且在《男研究生宿舍》沉思人生。近距离捕捉生活的细微变化，描述人心世心的真实，使曹嵩笔下的一切都具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质感，而这些正是今天的中国电视剧所需要的，也是推动内容产业发展亟须重视的。作为一个高学历的青年编剧，曹嵩有着自己独特的追求，他的电视剧视点清新，道德方向明确，具有一种学识赋予的文化气质，而这也是发展的中国电视剧艺术亟须强化的，标明着国产电视剧未来追求的灵动气韵。

自由而艺术的曹嵩，是幸运的，生活在当下这个生机勃勃的时代，身处国家发展、文化繁荣的时期，加上勤奋如斯，无疑，曹嵩将开出一片蔚蓝而清朗的天地。我祝贺曹嵩电视剧本集出版，期待他在电视艺术上不倦耕耘，取得更大的硕果，相信曹嵩会不负众望，努力攀上电视艺术的新的高峰!  是为序。

2006年2月8日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其实，《红楼梦》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非常地真实，具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质感，这种“真实”和“质感”使得《红楼梦》成为一部“自然主义”的杰作。我希望我的《成长四部曲》能做到“真实”和有“质感”，至于能否成为杰作，我既不自恋，亦不自卑。

首先要感谢安徽作家傅贵先生和安徽文艺出版社编辑欧子布先生，是他们使我这本书得以在家乡的文艺出版社出版。欧子布编辑从定书名为《男研究生宿舍》到正文里数字的规范化都认真负责，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影视剧作的漫长道路上，我踽踽独行着，有幸遇到了安徽作家李希华先生，是他告诉我一本我可能在其上发表的刊物《安徽新戏》。《安徽新戏》发表了我两个剧本，意味着社会对我的剧作的认可和固化，这种固化使得我在彻底放弃影视剧作好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新发现了我蒙太奇思维的禀赋和积淀。

告别习作阶段是一个作者走向成熟的界点。我在如饥似渴地阅读了著名影视剧作家方义华送给我的他的电影剧本《焦裕禄》和观看了他编剧的电影《焦裕禄》九遍半并打着手电筒在电影院里激情澎湃地记录下了它的全部分镜头后，对一部影视剧的情节的内部张力的感知和确认可以说在我的蒙太奇思维方式里方真正扎下了根，之后不久我创作出了《多情善感》。

感谢海关总署黄在松先生、倪云女士和安徽文艺出版社徐海燕女士，在本书的出版过程中，他们给予了亲切的关照。

感谢我的导师杨春福教授、班主任石红梅老师和南大03级法硕的同学们，是他们在我决意洗手不“触电”好一段时间之后唤醒了我，让我又找回了我。

感谢我远在深圳、十多年未谋面的高中同学郭礼龙先生，他在电话中听我为出这本书向他告急之后毅然伸出了援助之手。

最后要感谢南京大学戏剧影视研究所周安华教授、我二哥曹剑波和我女友、南大的同班同学郭丽娟。周安华老师肯定了我的剧作，指出我“笔下的一切都具有一种耐人寻味的质感”，给了我极大的鼓励，坚定了我从事剧作的信心。我二哥曹剑波多年来对我如父般的亲情呵护和经济支持使我难以相报，正因为有了他，我年逾七十、多病的母亲我也可以“弃”之不顾了。郭丽娟陪伴着我，并用助学贷款六千元资助了我出这本书，她纯真、善良、美丽的心灵给了我莫大的抚慰。

曹 嵩

2006年3月18日

于南京大学图书馆

六度高考不第，

《多情善感》作祟；

落入婚姻陷阱，

还是《权利万岁罚?

挣脱重重亲合，

《裂变》、考研、独立，

《男研究生宿舍》，

锻造理性自己。

——曹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