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为“诺贝尔文学奖文集”丛书中的一本，描写1793年雅各宾专政的历史事件。主人公加莫林是一个很有才能的画家，他贫穷潦倒，但具有“崇高”的共和主义和爱国主义思想。法朗士虽然承认革命的伟大，但是他的小说对革命的解释仍然是《企鹅岛》中历史循环论的观点，作者并没有对这次革命的作用和意义作出正确的分析，而是把革命的结果说成是毫无意义的血腥屠杀。

本书获得1921年诺贝尔文学奖，得奖评语为：高雅的文风、深广的同情心、强大的吸引力，以及一种真正的法国性情，使他获得了辉煌的文学成就。

诺贝尔文学奖，以其人类理想主义的伟大精神，为世界文学提供了永恒的标准，其中所包含的诗、小说、散文、戏剧、哲学、史学等不同体裁、不同风格的杰作，流光溢彩，各具特色，全面展现了20世纪世界文学的总体格局。吉卜林、梅特林克、泰戈尔、法朗士、肖伯纳、叶芝、纪德……一个个激动人心的名字，《尼尔斯骑鹅旅行记》、《青鸟》、《吉檀迦利》、《福尔赛世家》，《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伪币制造者》、《巴比特》……一部部辉煌灿烂的名著，洋洋大观，百川归海，全部汇聚于这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文集之中。全新的译文，真实的获奖内幕，细致生动的作家及作品介绍，既展现了作家的创作轨迹，作品的风格特色，也揭示了文学的内在规律，题材广泛、手法各异，令人在尽情享受艺术魅力的同时，更令人在各种不同的思想境界中获得不同程度的启迪，从而领会人生的真谛。

这些路数迥异的作家，虽语种不同、观念不同、背景不同，但他们那高擎理想主义旗帜的雄姿是相同的，他们那奋勇求索的自由精神是相同的。而他们的雄姿，无不闪现于他们的作品之中；他们的精神，无不渗透于这些作品的字里行间。这套丛书所承载的，正是他们那令万世崇敬的全部精华。

一套丛书，为我们竖起了一座20世纪的文学丰碑。

上午九点，艾瓦里士特在卢森堡公园约会，在板凳上等他的爱洛娣。

自从交换了爱的誓言以后，一个月来他们每天都见面，在“画家之爱”或者提雍维尔广场的工作间，很是热烈，但有时在态度上仍嫌保留，原因是他那位庄重而有道德素养的情人，是位有神主义者，又是个好公民，他虽然准备视情形而定，在天主或法律之前与他的情妇结合，但他只愿意在光天化曰之下公开地举行。爱洛娣承认这项决定值得钦佩，她一方面对这项从各方面看来都不可能的婚姻感到失望，另一方面她又拒绝破坏社会的成规，因此内心斟酌着一项结合的方式，经由保密，就可能不会招致诟病，直到某一日他们可以受到尊敬。她暗忖有朝一日要克服他那太过自爱的情人的顾忌，她不愿延宕向他做必要的坦白的时间，所以要求他到撒斯瑞修道院附近，这座荒寂的公园会晤。

她以温柔而又直率的神气看着他，握着他的手，让他坐在身旁，并诚恳地向他说：

“我太尊重你，所以不能对你隐瞒任何事，艾瓦里士特，我自信能配得上你，但假如我不向你说出一切，我就不配和你在一起。请听我倾诉，替我裁断，我没有卑鄙或者自私的行为而需要自责。我软弱并且轻信人言。但不要忘了我所处的困难环境，朋友，你是知道的，我已没有母亲，我父亲年岁不大，只顾自己游玩而不关心我，我敏感……天生具有一颗温和的心，一颗慷慨的灵魂。纵然它未拒绝给我一项坚定和健康的判断力，但在我的内心里感性仍胜过理性。唉！即使在今天，艾瓦里士特，它俩仍不能同意我，将我的身体和灵魂永远地交付给你！”

她表白地既坚定又有分寸，措辞是事先准备好的，很久以前她已决定做此表白，因为她为人诚实，喜欢仿效卢梭，也因为她很理智地思量过：“艾瓦里士特总有一天会知道，这种不为我个人独有的秘密，最好是坦诚地向他告白早晚会知道的事。自动自发的坦诚当是值得赞扬，否则届时将会很尴尬。”她那柔和又服膺天性的趋向，她没有太多犯罪感，因此这项坦白不算太困难，而且她不打算说得太多，够需要就好啦。

“噢！”她叹息地说，“亲爱的，在我孤独、沮丧的时候你为何不来？……”

加莫林完全按照字面的意义了解爱洛娣，要他做她的裁判，由于天赋也由于文学的修养，对家庭的司法他很熟练，因为准备接受爱洛娣的坦白。她在犹豫，他示意继续讲下去。她说：“一个年轻人，有缺点也有优点，但他显露出来的只是后者。他认为我还算迷人，于是不断的关注我，这种恒心，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令人惊讶的，他正在壮年，充满着魅力，和一些可爱的女士来往，她们也不掩饰对他的崇拜。既非他英俊的外表和聪明吸引住我……而是他懂得如何示爱和感动我，我想他真的爱我。他温存、诚恳，我只要求他对我誓不相忘的心，但他却偏偏是个善变的人……我只能责备自己，那是我的错，而不是他的错，我不怨他，因为他对我已成为一个十足的陌生人。噢，艾瓦里士特，我向你发誓，他对于我已如同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

她停住了口，加莫林不做任何回答，两臂交叉在胸前，他的目光呆滞而忧郁。他同时在想他的情人和他的妹妹茱莉。茱莉也是听了她情人的甜言蜜语，但与这可怜的爱洛娣甚为不同。她被人诱拐走，不是情感的原因，而是为了远离家人，以及寻找奢侈和快乐。以他的严格立场，他曾严责过他妹妹，因此他也偏向责备他的情人。

爱洛娣用甜蜜的嗓音继续说：

“我深浸在哲学思想堅，我想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的，我的不幸是遇到一个未经过训练和教育洗礼的情人，而社会的偏见、贪婪、自私、虚伪的荣誉，竟变成他的自私和诡计。”

这些经过设计的措词产生了预期的效果，加莫林的眼光软化了。他问道：  “勾引你的是谁？我认识他吗？”

“你不认识。”

“告诉我他的名字。”

她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但她无意让他满足。

她说出理由：

“饶了我吧，求求你，对你和对我，我已经说得太多了。”

由于他的坚持，她又说：

“为着我们神圣的爱情，我不会告诉你任何确定的名字，我不要使你嫉妒着魔，我不要在你我之间布置一道阴影，我不会将我所忘却的人再介绍给你。”

加莫林逼迫她交出勾引者的姓名。他顽固地使用这个字眼，因为他怀疑爱洛娣是被勾引、被骗、被利用的。他甚至没有想到其他可能的情形，他绝不会想到她是为满足欲望、不可抗拒的欲望，而顺从血肉的怂恿，他不会想到这个可爱而又娇嫩的东西，这个美丽的受害者会自动奉献，为满足自己的才干，他断定事情的发生一定是她因暴力或诡计，而坠入各方布置的陷阱，他向她提出的问题所用的字眼，有分寸而且精确。他紧迫又令人困窘地问她如何结识那人，时间长或短，平静或不安，并且是如何断绝的。以不断地重复询问那人用何种方法勾引她，好像那人使用的方法必然是怪异和耸人听闻的。这些问题都无结果，她以一种甜蜜而哀求的顽固保持缄默。嘴紧闭着，眼睛含着泪。然而当艾瓦里士特间她那人现在何处时，她回答道：

“他已离开王国了。”

很快的又补充道：

“……法国。”

“一个移民！”加莫林大声地吼。

她看着他，一语不发，但已安了心，同时难过地看见他替自己创造了一种合乎他本人政治欲望的真理。差点他的嫉妒就无由地传染上一层雅各宾党派的色彩。

其实，爱洛娣的情人是名店员，一个很标致的男孩，不算太坏的街头小混混，她曾崇拜过他，想念过这人，三年后他在她的心中还是温暖的，他专门追求富有和年长的妇女，他离开爱洛娣投向一位更有经验并付给他报酬的女人，在他被法规系统摒弃之前进入了巴黎市政府。他现在是名龙骑兵和一位旧贵族妇人的面首。

“一名贵族！一名移民！”加莫林重复地说，她不想让他知道实情，从不希望他了解全部的事实。“他却无耻地抛弃了你。”

她低下头。他把她搂在怀里。

“腐败的君主制度下，亲爱的受害人，我的爱会替你报复这败类，愿上天让我遇到他，我会找出他的。”

她转过头去，这同时，既伤感、微笑又失望，她真希望他在爱情方面能更聪明、更顺乎自然、更放得开些。他不会很快地宽怀，因为他有种冷静的幻想力，而她方才向他倾诉的，在他心中根本唤不起任何欲望的想象，总之她的魅力在他来说，只是道德的或老是社会上某一面的真实。

他们站了起来，沿着公园绿道走着，他告诉她因为她受了苦，他更爱她了，爱洛娣并没奢望如此。他仍然是他，她爱着他，也欣赏在他心中闪耀的艺术天才。

走出了卢森堡公园，他们在平等街和国家剧院四周遇到成群的人，这并不稀奇，几日来在最爱国的一周，城内发生大骚动，有人揭发奥尔良派及伯力索的同谋，据说他们串通要毁灭巴黎并屠杀共和派人士，不久前加莫林本人亦曾签署过，要求驱逐21人的请愿书。

快通过连接的剧院和隔邻房屋的拱廊时，他们必须通过一群穿卡曼纽夹克的公民，他们在听一个站在走廊上面的年轻军人演讲，他英俊得像普拉西的爱神，戴着豹皮的帽盔，这名可爱的军人指控着人民之友的懒惰。他说：

“马拉！你睡着了，而联盟分子正在替我们铸造脚链！”

爱洛娣困难地眨了眨眼向他说：

“我们走吧，艾瓦里士特！”

她说群众令她感到害怕，她担心自己在拥挤中昏倒？

在国家剧院前的广场上他俩分手了，彼此保证永远相爱。

           P21-P23

    颁奖辞

      瑞典学院常任秘书 E·A·卡尔菲特

1881年，阿纳托尔·法朗士以《波纳尔之罪》吸引了法国文学界的注意，进而名声远播到整个文明世界的时候，他已经不年轻了。在此之前，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默默地耕耘。但是在他慢慢成长的这段时间里，他在文学上所费的功夫是罕见的，是磨砺人心的。他以智慧、思想和品味为主题，所写成的作品显得宽度恰当，而且生动活泼。名和利的欲望不能使他动心，在他的生命里野心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说，早在七岁时他便想做个名人，他的母亲虔诚地给他讲关于圣人的传奇故事，使他非常兴奋，他要到沙漠去定居，做个和圣安东尼、圣杰洛姆一样的隐士，他的沙漠是个“植物花园”，在那儿有很多的野兽住在房子和笼子里，那儿我们的天父伸出双臂给麋鹿、羚羊、鸽子以天堂的祝福。

他的母亲非常担心他这种虚荣心，他父亲安慰她说：“别担心，二十年之后你会看到他厌恶名利。”“我的父亲并没有看错，”法朗士说，“像毅多夫的国王，没有名利我活得好好的，我再也不希望在人的记忆中刻上我的名字。至于做隐士的梦想，当我感到生活乏味时，我就予以新的意义。换句话说，我每天都予它以新的涵义。每一天大自然就拎着我的耳朵，带着我去找在我们卑微生活中溜过的趣事。”在15岁时法朗士写了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圣哈德贡德的传奇——法国的女王》，献给他的父母。这部作品最后散失了。但是，甚至一直到以后他对圣人的信仰早已消失，他仍旧能以浸染着金色光环的文笔写传奇故事。

在他父亲的旧书店里，他很快就对知识感觉饥渴，而旧书高贵的灰尘也使他觉得亲切无比。在这个书店中，收藏家和爱好旧书的人，都不时来搜寻新的古书，并讨论作者和版本。也给年轻的阿纳托尔启蒙，使他进入神秘和博学的知识领域。研究学问对他来说是平静生活里最大的乐趣。我们只要看看他所写的关雅神父，和这位神父在《佩多格女王的烤肉店》一书里所焕发的光辉——他以教授一位年轻的烤曼纽夹克，站立在讲道台下面的一张桌前，桌上放着酒瓶和几只玻璃杯，一个墨水瓶架和一本记事簿，簿子里面记载的是向国民公会的请愿书，要求开除22名不肖议员。

艾瓦里士特拿起钢笔签了名。

“我知道，”木工官员说，“你会来签署。加莫林公民你很正直。可是本区域并不热衷，本区域缺乏效能。我会建议监督员会，凡不签署请愿书的人，不发给公民证。”

“我已准备，”加莫林说，“用血签署对联盟派叛逆的制裁。他要马拉死，我要他们死。”

“使我们失败的，”杜邦老大回答说：“就是大家漠不关心，本区域有九百名有投票权的公民，出席集会的不到五十名。昨天才只有二十八名。”

“是呀！”加莫林说，“得用罚款强制公民出席。”

“哎，哎，”木工蹙着额头， “如果全来参加，爱国志士就成了少数啦……加莫林公民，为勇敢的无裤党干一杯好不好？”

祭坛右侧，在教堂的墙上，有“公民委员会”、“监督委员会”、“福利委员会”等字句，并配上一只黑手食指指向通修道院的走廊。再往前几步，便到了前更衣室的门前，上面挂着“军事委员会”的牌子。加莫林推门进入，发现委员会干事在堆满书籍、文件、钢锭、子弹和硝石样品的大桌上写字。

“敬礼，特茹柏公民，好吗？”

“我？……我好得很……”

军事委员会干事、弗芯奈．特茹柏，对关心他健康的干篇一律地做此答复，无非想直截了当结束此类谈话，并无意告知对方他自己的健康状况。他才28岁，皮肤枯燥，头发稀落，红颧骨，驼背。他原木是金银匠码头上的一名眼镜商，拥有一幢古旧的房屋，已于1791年让给他的一名老助手，以便专注市政职务。他有一位娇媚的母亲，虽然在她本人20岁时便已去世，但当地的一些老人仍怀念着她，她遗传给特茹柏的是一双温柔又热情的美丽眼睛、苍白的皮肤和胆怯的性格。父亲是位光学技师，宫廷的独家供应商，因患与妻子相同的疾病而在他满30岁时逝世，他从父亲那里承袭了一份正直和专注的精神。

他笔未停止。

“你呢，公民，你好吗？”

“好，有何消息？”

“没有，没有。你看……这里一切平静。”

“局势呢？”

“局勢一直如此。”

局势很可怕。共和的最漂亮的军队在梅杨斯被困；瓦伦辛被包围，芳旬奈被万底的保皇军攻下，里昂倒戈；色芬山叛变，通西班牙的边境敞开，三分之二的省份受到侵略或叛他和邻国的国王相遇，从此以后巴吉丝再也迷不住他了。他的灵魂超脱肉欲之上，转而追随那颗星星。这颗星不是别的，正是引领三个博士到耶路撒冷的那颗明星。法朗士再一次在我们眼前启开了千年老蚌的外壳，里面充满了无价的珍宝。因为这位追求古典的大师的帮助，我们在其中发现了点讽刺味，但是最有趣的传奇故事。有色雷斯当和达米尔，老隐士和年轻的牧神的故事，他们齐唱复活的赞美诗。一个赞美基督的复活，一个则赞美旭日的东升。两颗同样单纯的虔诚之心的沟通——在史学家敏锐的眼中，将他们葬子同一个神圣的坟墓。

这个故事显示了，法朗士悠游子基督徒和宗教之外的领域。在那儿黎明与黄昏结合，森林之神与门徒在那里相遇。圣洁的和世俗的动物在那儿漫步，在这个领域之中所有丰富的幻想材料碰出灿烂的火花，演成他文章中变化丰富的嘲讽思想。我们真不晓得应该称它是幻想的或是属实的才好。在处理圣奥利微尔和利伯黑特，俄弗侯辛和史哥拉斯提克的传奇故事，以它的浪漫纯真而著名。这些出自圣人圣代志史页中的故事，或许它被称是文学模仿作品，但是法朗士却以他杰出的才华和对奇迹敏锐的感觉，处理得出神入化。

法朗士又带我们到锡安城外的地窖去。在春天黎明之时，一个赤脚托钵僧乞绿的可爱故事。旁述圣芳济和他属灵的女儿圣克莱的故事。还有那位半人半兽的森林之神，他同时侍奉朱彼德、撒旦和伽利略三个不同的主人，因而疲于奔命的故事。虽然深奧难懂，但法朗士以一种绝妙的风格来旁述这个传奇故事。

在他的名作《泰绮思》中，他混合了希腊亚力山大和基督教两个不同的世界，描述希腊文明柔弱的幸存者，在基督教的驱逐了痛苦挣扎。在书中对禁欲主义和酒色狂欢，神迹和唯美的游乐都有详细的描写。书中天使和魔鬼一起压迫教会和新希腊主义的哲学家，折磨人类的灵魂。故事充满那个时期心灵的虚无主义色彩。其中如在孤独的沙漠上，僧人向教徒传道，或是描写在木乃伊墓陵里的噩梦等片段，作者写得非常生动。

不论如何，我们必须把《佩多格女王的烤肉店》列在法朗士小说第一级的地位。在里头他描述了一群真实面对生活的性格，在他们五彩缤纷的世界中，正统或自然的繁衍子孙。”关雅神父”是那么的生动，人们可以了解到他就像是真正存在的人。他只有在隐遁式的生活被影响的时候，才会显示他的心理情结。也许别人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在开始我不太同情这个笨家伙，他是那么一个吵闹多嘴的教士和神学博士。这人不太尊重自己职业的尊严，有时他会偷窃或犯其他类似的罪，并且毫无羞耻的为自己辩解。但是当你熟悉他以后，情况便有所改进。我学习着去喜欢他。他不只是一个精明的诡辩学者，而且有着非常有趣的性格。他练习嘲讽的对象不只是他人，也包括他自己。他高尚的看法和低下生活的对比，有很深涵义的幽默，而我们必须和作者一样，以容忍的态度来看他。关维，是个最鲜明的角色。他像是一个新而且精力旺盛的“拉伯雷”工作场的机器。“阿帆达哈”的犹太神秘哲学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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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巴纳匹会士教堂，艾瓦里士特．加莫林沿途走向太子广场，现已更名为提雍维尔广场，以纪念那座攻不破的城市。

该广场位于巴黎最繁华地带，一个世纪以来，已丧失了其美丽的外观：广场三面旅馆，建于亨利四世时代，一律是红砖，中间以白石相关连，原专供达官显贵居住，现在呢，其高贵的石板屋顶经过修葺已改为一二层可悲的灰泥楼房，甚至有些被夷为平地，代之而起的是些用白石灰粉刷过的庸俗房屋，但粉刷的技术拙劣。房屋正面所呈现的画面，尽是些不整齐、贫穷、肮脏的景象。墙壁上穿凿着数不清、参差不一，并且狭小简陋的窗户。窗上还吊着花盆、鸟笼和浣洗过的衣服。房屋里面住的一群人，包括手艺人、珠宝商、雕刻工、钟表师傅、光学技工、印刷工、女裁缝、模特儿、浣洗女工，以及几名未被皇室风暴卷走的老律师。

那时是早晨又是春天。刚升起的太阳光，像甜酒般迷人，它将笑容洒在墙壁上，同时也愉快地仰卧在阁楼的屋顶上。断头台式的窗框均已拉起，窗框下面能看见的都是主妇们蓬散的头。革命法庭书记，走出家门去上班，路经树下，他顺手拍拍正在游戏的孩童的面颊。当他来到新桥上，听到有人高声指骂无耻的敦摩里叛国。

艾瓦里士特·加莫林家住钟表码头旁，房子是亨利四世时代所建的，若不是在前期暴君时日里加盖了一层瓦顶小阁楼，其外貌还算看得过去。为着将几位老国会议员的房间改修为适应中产阶级和匠工家庭之需要，屋内特别增加了许多隔间和隔层。雷马凯公民就是在此情形下，窝在一个高度和宽度均缩小的一楼隔层里。雷马凯是门房兼裁缝。由玻璃门外看过去，见他双腿交叉，坐在凳子上，脖子顶着上面的地板，正在缝一件国家防卫队制服。而雷马凯女公民在同时正用她的煎炸的五香杂味毒熏回房居住的人，原来她的炉灶的出口就在楼梯处。他们的小女儿，约瑟芳，手脸沾满蜜糖，但她仍美丽耀眼如阳光，正在跟木匠的小狗、绵羊玩耍。雷马凯女公民的心地跟她的胸脯和腰围一样宽大，经常给身为监督委员会12名委员之一的杜邦老大施些雨露。她的丈夫，不能肯定，至少是极其怀疑。因此这幢房子不时传出雷马凯夫妇间的吵闹声及和解声。楼上各层的住户有萨勃仑公民，值论是完全正确的。一个世纪是不够让作者清楚地描写人们如何走向宽容和人性之道。后来事实证明，许多事件的发生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样。这本书出版后，短短几年之间，大战(最大的灾难) 即爆发。为了这些战争，魔法师准备了多么美丽的竞技场呀！战争的烟雾还弥漫在地球之上。而烟雾之外又涌集了邪恶的精灵，难道这真是世界的末日吗？惨淡的先知预言一个新的革命的来临，面对这将毁灭文明的邪恶势力，法朗士挥舞着他钝锉的武器，打得这些妖魔鬼怪抱头风窜。因此在我们这个时代，信仰是绝对需要的——但必须以健康的怀疑态度、明朗的心灵时时纯净我们的信仰，于是才能产生新的人道主义，新的文艺复兴，新的从头改造。

瑞典，如其他文明的地方一样，不能忘记我们曾受法国文明的熏陶，外形上我们尤其得到法国古典主义的丰富滋养，接受他们成熟、美味的果实、没有他们，我们将何以为？这也是我们今天必须扪心自问的。这个时代法朗士是法国文明中最有权威的代表，也是古典主义的最后一人，甚至可称他为最后的一位欧洲人”。事实也正是如此，盲目的、罪恶的、愚昧的意识形态于大战之后，企图在人民和有识之士中间建立一道墙，使他们不能彼此沟通。法朗士清楚美妙的声音比其他人的呼吁要响亮得多，他劝导人民去了解他们彼此互相需要。这位杰出、慷慨、勇敢的骑士正是文明与野蛮不停激战中最好的斗士。他是法国高乃依、哈辛笔下的英雄所组成的荣耀之军的领帅。  此时今日，我们北欧国家颁这个文学奖给这位法国大师，这位真与美最忠实的仆人，他继承了拉伯雷、蒙田、伏尔泰、雷南的人道主义遗绪。我们忆及有一回他在雷南雕像的脚前所说的话——这句话完全表达了他的信仰：“——慢慢的，必然，人性将实现智者的愿望。”

阿纳托尔·法朗士先生——您继承了法语这个最令人羡慕的语言，一个高贵古典的国家的语言，而且这个语言一直为您也是其中一分子的法兰西学院，这个闻名的学院以一种虔诚、慎重的态度来维持它的完美和精纯。这个锐利的工具在握，您击出了“美”的火花，您指引一些伟大的作品走向更“法国”的风格与精致。但是您的艺术不只如此，我们尊敬您的创作才华，和您书中所显露的慷慨和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