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晨，“我”得知了好友唐露娜自杀的消息。噩耗出自露娜的朋友汪洋之口。之后“我”与汪洋见面，在露娜常去的地下咖啡厅。一封信，一段叙述，引出了一个神秘的，深渊底层的梦境，通向死亡的彼岸……一个关于梦幻与现实，时间与爱情、生命与死亡的故事。本书作家出版社首批签约作者，第七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卢然长篇处女作，穿行在两个平行的世界之间，在黑暗的眼睛里描绘永恒与短暂。场景神秘瑰丽，情节曲折铺陈，心理描写深刻含蓄，令人动容。

一个清晨，“我”得知了好友唐露娜出走的消息，源自露娜的朋友汪洋之口。之后“我”与汪洋见面，在露娜常去的地下咖啡厅。一封信，一段叙述，引出了一个神秘的：深渊底层的梦境，通向未知的彼岸……

一个关于梦幻与现实，时间与爱情，生命与死亡的故事，穿行在两个平行的世界之间……

月光从无垠的荒野上流泻下来，一直漫到天际。天地之问是静谧的夜，在淡蓝色的雾气里沉睡。月色白得好像高山上的雪。夜空是一片暗紫色的水晶，闪着光，把沉沉暮气笼罩在旷野之上。

忽然，从地下传来了沉睡千年的声音，是被压抑的、惨烈的呼喊。阴霾遮满了天空，月亮消失了，没有人能看清那是怎样的黯淡。风呼啸着闯过旷野，在厚重的云层底下，在死一般沉寂的大地上肆虐横行。它的脚步穿越黑暗，沉闷地回响在天地之间。

随着雷声沉闷的轰响，一道亮银色的闪电瞬问划破夜空，掀开了那沉重的暗紫色幕布。几乎同时，大地也裂开了。深不见底的沟壑。暴风雨从天而降。雨水淹没了所有、全部、一切，在深渊里汇成藏青色的河流，向着无限延伸开去。

如果你不相信，说明这一切只是个梦幻，一个来自深渊底层的梦幻。水面像古老的青铜镜，平滑地舒展开来。透过它可以看见过去和未来，乃至永恒．

我从梦中醒来。挂钟指在十点，每周末的这时候，人们都刚从床上爬起来，自然我也不例外。我懒洋洋地拉开窗帘，期待着同样懒洋洋的阳光照进来，与往常一样，穿过无数钢筋水泥的建筑，笼罩着这座城市。秋天的风微微带了凉意，清扫后的落叶堆在墙角。这总让我想起露娜，还有那片湖水。湖岸边可不是这样的，金黄色的落叶铺满林阴小径，每一丝纤细的叶脉都闪着光。它们会在阳光下跳舞。我重又沉浸到梦境中。

的确，梦境都有所不同，也会在梦醒后断然消逝，不留一点痕迹。我就是经历过这样的梦境的人之一。这里所说的梦境，的确跟露娜有关：她用音乐和语言，把我带进一个变幻莫测的世界，我惊讶地看着它，睁大眼睛表示不解。它以隐藏在黑暗背景中的微笑面对我。我以为很快就会忘记它，可惜我没有，今后也不会忘。露娜曾经说过想象的概念：

在另一个世界的边缘，不是什么都可以想象的。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这句话。伟大的成就常常起始于微不足道的想象，神秘莫测。这种神秘是看不见的，它静静地躲在一个角落里，跟我们玩一种类似捉迷藏的游戏。在这个游戏中我们需要想象，它带给我们好奇心、艺术才情和思维的乐趣，甚至回归到神秘本身。

这些话离开我的生活已经很遥远了。我已无法准确地复述出它们的全部内容，只能凭借自己的理解去叙说。我们知道，很多时候梦是出于想象，但是我们不能说：梦境就是想象。它是想象的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却无比重要。

回到现实。外面在下雨。

我把脸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望着雾蒙蒙的水汽，以及窗外雾蒙蒙的世界。虽是初秋，一场寒雨已是清冷入骨。我披上长绒外套，像个宿醉初醒的人一样，光着脚，漫无目的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有一种预感笼罩着我，让我隐隐感到不安。

电话铃响起，宛如意料之中。

“请问您找哪位？”

“是简宁吗？”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话筒，是汪洋的声音，还有他一如既往的说话风格，准确，明快，极少拖泥带水。但此时他的声音里带着急切，被某种奇异的忧伤淹没，全然不像原来的他自己。我不能确定什么，只有握紧话筒小心翼翼地继续。

“汪洋吗？是我。有什么事吗？”

那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酝酿着什么。“你知道么？露娜出事了。”他缓缓说道。我的目光移向窗外，天际依旧堆满铅灰的层云，如同汪洋的语调一样深不可测。我试图在这样的深不可测之中凭借直觉发现什么——这是不祥的预感。我试图说服自己，摆脱那些荒谬的念头，催促汪洋讲下去。

“露娜，她……失踪了……”

沉默。

我握住话筒的手无力地垂下，话筒“啪”的一声摔在桌面上，长而卷曲的话线，纷乱的头绪，震动的心境——一瞬间，我愣在那里，不，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露娜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做了些什么？他在说什么？

“我要知道一切。”我按下免提键，大声说。秒针滴答的响声在空气里划落。

话机里，放大的汪洋的声音毫无生气。

“……我也不大清楚……她好几天没来上课……周三在学校听人说，是出走……”

“听人说的！这怎么可能！你，有证据吗！”……P5-7

当我终于坐下来为我的小说结尾的时候，我感到，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甚至犹豫：我究竟要让我的读者们知道什么？或者说，我是否有必要追溯以往的创作过程，以及那些不相干的故事？

《今晚我们跳舞》最初写于2003年的“菲典”假期。那段时间，我有机会去一些北京城郊的人烟稀少之地游玩，所谓“绝对安全区”。一日有人提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到王府井步行街转一转，——众人大骇，不过这个提议还是通过了。

当我到步行街时，天已全黑了。昔日繁华的街道一片死寂，没有人影，没有人声，什么都没有，消失了以往无休止的喧闹。而霓虹灯还在闪烁，还在流动，在夜色里洋溢出妩媚的光和影。乍一看去，街市依然繁华，霓虹依然流丽，只有迎面的死寂牢牢地噤住了这一切。我远远地站着，看那街景：一座空城，一座死寂的空城。这种无人的荒凉的恐怖，在静夜里尤为深刻。那天的月亮是深黯的红色，斜斜地挂在高楼的一角。一切在沉默中归于寂灭。

这个场景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当时我在学摄影，对光线和色彩刻意地分外敏感，比如说，雪地里树枝投下的淡蓝色阴影，以及卡在疏枝间血红的太阳——这一类的意象，我都亲眼见过，并能在脑海中浮现起最初的印象。那个晚上的红色月光，给了我一种模糊而清醒的暗示。这一场景令我想起一个遥远的世界，与现实对立，仅存在于梦想中不可到达的彼岸。这个梦幻的世界，便是这部小说的雏形。

两个月后，原名《夜之歌调》的初稿完成，长约十三万字。当时受卡尔维诺和昆德拉的影响，我曾经设想把《夜》写成一部哲理小说，所有的人似乎都试图从对话中寻找某种答案。不幸的是，我很快发现了这种风格的弊端：它使得小说的结构过于单薄，像未上色的素描，而不是立体可感的油画。因此种种，完稿后的《夜》并不令我满意。

之后我初三，中考，小说的事被暂时搁置一年。2005年，我接触到一些作品，如手琢治虫的漫画《大都会》，以及早在78年形成概念的法语音乐剧“星幻》。这些作品具有相似的意象——都市夜晚的繁华和荒凉，以及人类内心的无法言述的孤独。这些意象使我受到启发，回来重看《夜》，觉得这十几万字尚有可取之处，便拿出来修改。修改主要在05年的暑假进行，故事结构和人物都进行了大调整，去掉了冗余的部分，基本上是重新创作。一稿完成时，题目也由《夜之歌调》更为《今晚我们跳舞》。

关于人物，我不想多说什么。主人公唐露娜，开始被我设定成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她对梦幻世界的追寻，是她寻觅内心精神世界的一种方式。在修改后的《今晚我们跳舞》中，我赋予她一个现实的学生身份，一条现实的爱情主线——这一切在《夜》中全不存在。比起《夜》来， 《今晚我们跳舞》中的唐露娜，不再是一个精神探索者的象征符号。她有个性，热爱生活，却在现实和虚空的边缘徘徊不定；她渴望爱，但又在发现了爱情的残酷一面时决绝地选择放弃。这样的人物不可能找到原型，我完全是凭借自我的印象去构造她。她是一个多重思想和性格的产物——正因为此，我要说，理解唐露娜的人，是真正理解小说《今晚我们跳舞》的人。我相信，我会拥有这样的读者。

《今晚我们跳舞》的创作源于偶然。如今，回顾整个创作过程，仍然深深感动于“偶然”这一词汇的力量。感谢那晚偶然的红月给予我灵感；感谢我的母亲，她始终以爱和力量，一如既往地支持我；感谢我的初中语文老师叶秦女士，她的鼓励给予了我从事创作的信心；感谢在非典假期一起上网灌水的北达资源中学2004届4班同学们，三年来受他们的幽默感和想象力的渲染，我养成了深入思考的习惯；感谢我的朋友们，遇到你们一样爱好建筑美术音乐文学的人，是我的幸运；感谢生活给予我的机会；感谢自己始终如～的坚持。  最后，用《狮子王I》的一句经典台词，献给我的读者们：

“你要在生命的旅程中找寻自己的位置！”

《今晚我们跳舞》是关于寻觅者与寻觅本身的故事。愿每一个人都能在生命的旅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所在。

卢然

2006—3—21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