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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晚上，她做好梦，都看见自己有这么一个平凡稳定的家，永久地址，母亲在厨房做晚饭，父亲就快下班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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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着手清理油槽。

这是一项最腌臜讨厌的工作，临时伙计根本不愿做，但是女孩却勇敢承担，贞嫂暗暗叫好。

稍后客人纷纷上门，长途货车司机顺道买咖啡午餐三文治在路上充饥。

松山与贞嫂忙得不可开交，若无女孩帮忙，客人便需轮候。

他们三人如有默契，把流水作业做得畅顺无比。

贞嫂打发女孩去吃午餐，“想吃什么做什么。”

半晌，发觉她坐在后门吃大碗面条及一杯冰淇淋苏打。

一见贞嫂她有点不好意思。

贞嫂说：“厨房有座位。”

女孩笑笑不语。

贞嫂发觉有人在帮手搬一袋袋冰冻薯条，正是那青年，她急说：“不用你，你快回去养病。”

青年转过头来，“我已经好了，我没事。”

他继续扛油罐进店。

真没想到好心有好报，得到两个得力助手。

店打烊了，兄妹静静退回谷仓休息。

松山说：“需付他们最低工资。”

“扣不扣食宿?”

“略扣除两百吧。”

“他们又不会久留，不扣也罢。”

“两人都能吃，壮汉般胃口。”

“饿坏了，可怜。”

贞嫂并没有扣他们工资，两兄妹看到工作便做，不躲懒，不小息，也不多话，看到人客低下头，眼神不接触，绝不生事。

松山两夫妻从来没见过那样好伙计，有点不相信他们的好运。

下午，客人少，贞嫂会回家打个中觉，一日返店，看到他们兄妹帮客人货车洗挡风玻璃上昆虫及泥浆。

司机很高兴，付他们小费，他们还谦让。

贞嫂心里的疑团像雪球，越滚越大，是松鼠咖啡感化了这一对流浪人?不可能。

他们前后判若二人，不过，既然人家愿意学好，那么，一定要给他们机会。

先前是饥饿，正是人的肚子饿起来，什么事做不出。

至于企图，贞嫂自己先笑起来，她与松山，根本没有价值，一间小屋，两辆旧车，他们也是伙计。

贞嫂努力摆脱疑团。

三个星期平安无事地过去。

两个年轻人身型渐渐扎壮，贞嫂少做粗重工夫，也长胖了。

隆冬，将要过节，店里烤了火鸡，招呼长途车司机，安慰大节里也得苦干的劳动阶级。

恕之捧着洗净的杯子出来，她卷起袖子，贞嫂看到一双雪白手臂。

这是恕之?贞嫂一怔，明明又黄又瘦皮包骨，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手臂。

她用布巾束着头发，仍然编着辫子，但是头发已不像先前那样干枯，年轻真好，恢复得那么快。

贞嫂再仔细看她的脸，只见霉灰之气尽褪，眉清目秀，嘴唇也红润起来，她聚精会神抹柜台，鼻尖有亮晶晶的汗珠，没想到她是一个漂亮少女。  贞嫂暗暗叹口气：环境造人，有安乐日子过，人才会像人。

这时松山进店来，重重扔下大衣。

贞嫂问：“什么事?”

“你生得一对好子女。”

贞嫂不由得微笑，“是，他们怎么了?”

“两人不约而同不来陪父母过节，一个往东南亚，另一个到南太平洋度假。”

贞嫂略觉遗憾，可是又替他们高兴，“辛勤工作一年，是应该出去走走，回到冰天雪地的小镇来干什么。”

松山默默无言。

“去，去找一株不大不小的松树，带回店里装饰。”

松山又穿回大衣。

真没想到，他在气头上一去，险些回不来。

这一走便是个多小时。

贞嫂看看时间，“老山怎么还不回来，到什么地方去了?”

恕之放下杂物，抬起头。

贞嫂说：“我沿路去看看。”

恕之过来说：“我叫哥哥陪你。”

贞嫂忽然有了伴，得到依傍，她点点头。

片刻忍之便进来，他陪着贞嫂上车，驶出去与松山会合。

恕之一个人留在店里招呼人客，做得头头是道，一个中年汉不小心泼翻咖啡，她立即蹲下用抹布拭净，人家不好意思，一直道谢。

恕之眼睛看着门口。

忽然旧货车驶了回来，踉跄停住。

车门打开，贞嫂从驾驶位跳下来，接着，忍之也下车，他转过身，贞嫂把松山拉出，忍之背起他，走向店来，恕之立刻去拉开门。

人客纷纷惊疑，“什么事?”

贞嫂脸色煞白，“已经叫了救护车。”

“这镇上只得一辆白车与一辆救火红车。”

贞嫂说：“白车此刻去接载待产的戴维太太，叫我们回店来等一等。”

大家围上去，“发生什么事?”

忍之轻轻把松山放下，松山咬紧牙关忍痛。

前几个星期他才背过这个年轻人，没想到今日由他救他。

贞嫂斟一杯拔兰地给松山，他一口喝尽。

他告诉他们：“我正在山坡边砍树，一辆车子横冲直撞朝我冲过来，我急忙闪避，滚下山坡，恐怕已跌断老骨头，动弹不得，若不是贞嫂带着小伙子来救，恐怕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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