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是一名冒失、憨直且正义感未泯的青年教师，在四国一所乡村中学任数学教师。作品的时代背景为倡导“文明开化”的社会转型期，旧传统被打破，新观念未确立，各色人等粉墨登场，或正直未泯，或放纵卑劣，小说语言幽默，描写夸张滑稽，人物个性鲜明，勾画出彼时教育界人物的众生脸谱，充分展现了作者批判现实主义的风格。

《少爷》是夏目漱石的代表性作品之一，素材取自其本人离京去外地任教的经历。主人公是一名冒失、憨直且善良的青年教师，在乡村中学任教，遭遇各色人等，或正直未泯，或放纵卑劣，从中反映出日本当时师道众生百态。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十一

因秉承了父母的遗传，我自幼行事鲁莽，尽干一些赔本儿的事情。上小学时，一次我从学校的二楼跳下，结果挫伤了腰，足足休了一个礼拜。您或许奇怪我为何做出这荒唐之举，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新楼的二层刚探出身子，一名同学就冲着我调侃道：“别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有本事就跳下来，胆小鬼！”当校工将我背回家时，父亲怒目圆睁地训斥道：“哪有这样的混蛋！竟然从二楼跳下来，还伤了腰？”我回敬道：“等着瞧吧，下次再跳，绝不伤腰。”

还有一次，亲戚给了我一把西洋造的小刀。当我举刀迎着阳光炫耀漂亮刀锋给同学们看时，一个同学却说：“壳倒是够壳的，不见得快哟。”“凭什么说不快？我可以割任何东西给你看！”我反驳道。“那就割你的手指！”“不就是割手指吗？”我顺着右手拇指指背斜着割了下去。幸亏刀子很小，加之我的拇指骨头还算过硬，至今它还长在我手上但伤疤是终生难消了。

由校园向东走20步，有一块很小的菜地，中间长着一棵栗树。我对这栗子惜之如命。当果实成熟时，便早早起来，穿过后门去捡落下的栗子带回学校享用。

菜地的西侧有一家叫做“山城屋”的当铺，院落正与菜地相连。当铺家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儿子，名字叫勘太郎。勘太郎本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竟然也每每翻过竹篱笆来偷栗子。一天傍晚，我躲在折叠门后，终于将其抓获。当时勘太郎见无路可逃，索性拼命向我扑来。他年纪大我两三岁，虽然胆量有限，但力气不小。斗大的脑袋直向我的怀里顶撞，结果一时顶偏，竟钻进我夹袄的袖子里，一时无法还手，于是我干脆用力摇晃，勘太郎的大脑袋左摇右摆，痛苦不堪之下在袖筒里咬住了我的胳膊。钻心的疼痛促使我将他推向篱笆墙，同时使了一个脚绊，将他掀翻到自家的院子里。山城屋的地势比菜地低六尺有余，勘太郎压倒半截篱笆，“哏”地一声摔了一个倒栽葱。他跌落的同时，也撕掉了我的袄袖，我的手臂瞬间获得了解放。当晚，老娘去山城屋赔礼道歉，顺便取回了那截袖子。

诸如此类惹事生非的勾当干了不少。我还带领木匠的儿子兼公和酒店家的阿角捣毁了茂作家的胡萝卜地。当时，胡萝卜的嫩芽尚未出齐，我们在地上铺上稻草，3人玩了半天的相扑，将胡萝卜践踏殆尽。而后又填埋了古川家田里的水井，惹的人家上门告状。本来古川家是用打通节子的粗毛竹作水管，从深井中汲水来浇灌稻田的。可是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装置，便把石头和木棍一股脑扔到井里，直到它不出水为止。待我们各回各家正吃饭的当口儿，古川涨红着脸，一路骂着告上门来。最后是家里赔钱了事。

于是我落得爹不疼，娘不爱的田地。老娘总是偏向我哥哥。哥哥长得一副白净面皮，喜欢模仿戏剧里的旦角儿。每看到我，老爹就说：“你这小子不成器哟！”老娘说：“整天胡闹，将来你可咋办？”的确，我果然是不成器，老娘的担心也有道理，只是我还没有沦落到犯罪的地步而己。

老娘病死前两三天，我在厨房玩儿空翻，将肋骨撞在灶台的角上，痛得死去活来。老娘见状，怒不可遏，放出狠话：“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于是把我送到亲戚家里去住，不想竟传来老娘的死讯。我没有想到她老人家会走得这样快，回到家里暗自愧悔：早知老娘病重如此，真不该那样犯浑。而此时我那个哥哥却一连声地埋怨我：“你这个不孝的东西，都怪你咱娘才死得那么早！”他的鼓噪令我怒从心头起，举手给他一记耳光。结果自然是又遭到老爹一通训斥。

老娘死了，剩下我们爷仨过活。老爹又啥也干不来，只会逢人便念叨：“你小子完蛋，完蛋哟。”究竟是怎么“完蛋”，我始终没弄明白，老爷子真是怪里怪气。近来，我哥哥说起想当实业家，开始嘟嘟囔囔地学起英语来。原本就女里女气的，又一肚子花花肠子，因此我和他关系不好，基本上10天打一架。一次，我们下象棋，他使出磨棋的卑鄙伎俩，待我恼火起来他又冷嘲热讽。我气愤不过，用手中的飞车砸向他的眉间，顿时见血。于是哥哥找老爹告状，老爹竟扬言要将我逐出家门。

当时我觉得事己至此，别无他法，索性离开这个家。可是，在我家当了10年女佣的阿清婆一再哭哭啼啼地央求，终于使老爹消了气。即便如此我也从未觉得老爷子有什么可怕，反倒替阿清婆感到委屈。听说女佣阿清婆的家在幕府时代原本也是说得过去的，随着幕府的瓦解而败落了，最终落得当下人的地步。不知何故，阿清婆对我是非常宠爱。

母亲去世前3天对我已是厌恶至极，老爹更是提起我就打怵，街上的人们也指指点点地说我是胡打乱作的浑小子。可是阿清婆却始终对我宠爱有加。我本人心知肚明自己这样的性格令人讨厌，于是也不在乎别人把我当成枯木朽株看待，可是对阿清婆如此宠我反而感到不解。每每当厨房里没人，阿清婆总是夸我：“少爷，你为人直爽，真是好秉性。”

可是我却不明白阿清婆的意思。如果我这样算是好秉性，那么其他人起码也应该对我和善一些才对。因此每当阿清婆这样说，我便劝她不必如此宽慰我。她反而面带微笑看着我的脸，夸赞的愈发起劲，仿佛是她造就了我并引以自豪，这却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母亲死后，阿清婆便格外疼我。我很孩子气地想，何必这样疼我？用得着吗？简直是多此一举，同时也觉得她这样怪没劲的。即便如此，阿清婆还是经常用零花钱给我买豆沙饼和红梅鲜贝。在寒冷的夜晚，她悄悄备好荞麦粉儿，当我察觉的时候荞麦汤面已经放在我的枕边，有时甚至还给我买砂锅面。不仅是吃的，还给我鞋袜、铅笔、笔记本等等。再后来还借给我3元钱。那不是我开口要的，是阿清婆来到我房间，说：“手头没钱不方便，拿去花吧。”

我当然不能接受她的钱，可是她硬是塞给我，推搡半天，最后只好收下。其实我是很想要钱的，于是将3元钱放到钱袋里，再将钱袋揣到怀里。结果上厕所时不小心把钱袋掉到了便池里，无奈之下我只好悻悻地回到房间，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对阿清婆说明。阿清婆立刻取来竹竿说：“我去捞。”

P3-9

语言是为交流而生的。原始的人们，必是由于郁郁乎有感于心，岌岌乎有危及身，手舞之足蹈之而不达其意，便佐之以喉舌了。至于那有感于心的是爱是恨，有危及身的是兽是敌，我辈几万年后恐怕难以妄加猜测。总之，咿呀呼喝，渐成定式。以警以劝，极得其便；以歌以咏，曲尽其情。这便是今人所说的语言了。

而就古人的交流范围而言，不过是一个部族。因此，语言自诞生之初便是因部族而异的。至今，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仍然存在着隔山不同语过河非乡音的情形。此后，私财积，政权生，征伐起，海内一。于是，王权下的语言在不同部族间渐渐统一融合，语言的差异便主要体现在国家之间了。由于语言的不解，异邦之间感觉神秘，出现误会，甚至由无知而仇视。

解除外国人在本土人眼里的神秘、误解，当然需要交流。学语言，是交流所需。而学语言的过程本身，也是交流。最简单的问候语，往往是一国风土人情的缩影；名家的小说文章，则是欣赏美文和解读社会的阶梯。

日本与中国不过一苇可航之遥，文化交流源远流长。吉林大学是中国名校，日语教育素建伟勋。此次由吉林大学出版社组织出版的日本名著日汉对照系列丛书，既立意于促进日语学习，又便于大众欣赏日本名家美文，其意义深远。

本丛书选译了田山花袋的《棉被》，泉镜花的《高野圣僧》《歌行灯》，■口一叶的《浊流》《十三夜》《青梅竹马》，岛崎藤村的《破戒》，森鸥外的《舞女》《山椒大夫》《高濑舟》，夏目漱石的《我是猫》《少爷》，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鼻子》《山芋粥》《蜘蛛丝》《地狱图》《河童》，■井基次郎的《柠檬》《有城楼的市镇》《冬天》《冬天的苍蝇》《崖上的情绪》，横光利一的《蝇》《太阳》《头与腹》，堀辰雄的《起风》，川端康成的《伊豆舞女》《雪国》，大江健三郎的《万延元年的足球》等，都是日本自明治到现代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

这些作家作品在创作思想上移风易俗，在表现技法上不乏创新。因而，有的语言表述悖于常规，有的用词艰涩语意叠积，有的意境微妙难以言传，给对译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译者虽尽心努力，但水平所限，译文难免有不妥之处，还望读者指正。

吉林大学出版社

2008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