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巴黎，只凭一个初会即永别的眼神，一股萦绕记忆中的味道，一缕抚在肌肤上的湿气温度，就忆起某个时刻和巴黎的交会，浸渍的人与风景的相知中。10年的巴黎，就这样揉进生活里……

黄小燕创作的《以巴黎为借口》记录了其对巴黎的所思所感。

黄小燕，毕业于巴黎国立高等装饰艺术学院空间艺术系绘画组， 1997年返台担任台湾艺术学院美术系兼职讲师。现为艺术创作工作者。曾有文字著作《艺术散步——旅法艺术家摄影访谈录》和《版画师傅——廖修平传记》。

她创作的《以巴黎为借口》记录了其对巴黎的所思所感。

《以巴黎为借口》收录了《富裕的贫户》、《听觉摇摆》、《味道》、《“请告诉我一条通往幸福之路”》、《出轨》、《罢工》、《物欲地图》等文章。

以巴黎为借口

沼泽里的孤独

富裕的贫户

听觉摇摆

味道

“请告诉我一条通往幸福之路”

出轨

罢工

物欲地图

巴黎A TO Z

走近我·离开我

许多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或医学界以各种诠释来“看待”同性恋的问题。例如，独生子的个性养成、单亲小孩的教育或从小就与母亲亲密的人格……《第六感官》书里说到这是人天生荷尔蒙或费洛蒙素的畸异。我们都清楚地知道男女体内均存在着异性的质素。

据说在美国，二次大战前出生的男人性格常被概括地称做“约翰·韦恩型”。凡是看过西部电影的人，大概都忘不了平常不苟言笑的男主角在拔枪、猎杀之际快、狠、准的冷酷模样。他脸上从不会有大悲大喜的表情，至多喝喝烈酒、嘴角抿一下，或是在以奇准的枪法毙掉对手时，才露出亦邪亦正、藐视又得意的睥睨眼神。循着笑不露齿、悲不掉泪模式来教育子女的男性，他们的下一代可能因为被过度独裁及压抑而形成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性格，正是这些约翰·韦恩爸爸们最不能忍受及最不齿为的个性：胆小、犹豫、阴柔、细腻……这些约翰’韦恩的孩子长大了，逐渐在各行各业里立足、拔萃，待三十而立或不惑之年表明只爱同性的事实，勇敢直接地接受舆论考验。

仿佛越说越严肃起来。我在Marais区，在这里只能走路，而且可以连走几小时。当然，不只靠双腿走路，偶尔也可以躲在阴暗的角落歇歇。老庙街(Rue Vieille du Temple)的隔邻是档案街(Ruedes Archives)，这里有一家极不起眼的小戏院，好像演出的电影品位全靠老板个人的怪僻，于是人们会说，这是一家“艺术电影院”。曾在一个极寒冷的冬天午夜，窝在这家小戏院里看了一部如同真理般的电影《光的冥想》。“真理是赤裸裸的”，看完这部找遍巴黎只此一家放映的电影之后，感觉精神状态也可以是“赤裸裸”的。什么时候开始流行起“纪实电影”的？电影除了讲故事、输送影像、煽动情感之外，也可以变成小传记。电影里的男主角演的就是自己。西班牙写实画家A．Garcia Lopetz(洛佩斯)，一开始就只看到他在制作画框，裱钉画布，然后“养”树上的“梨”。我们形容一个中年妇女的腰臀曲线下垂，常说“梨形”曲线的那种梨。

影片中男主角日日夜夜用画笔细细描绘图中的梨树。他用白色颜料在树上、枝上、叶子上画白线，记录每日树枝的姿态，树叶的枯荣。几天后，园子里的墙上布满一截一截的记号；如果今天枝叶疲软，他会用丝线吊起来，让树恢复昨日的昂扬，免得因为一片落叶而影响了昨天的布局(过于吹毛求疵而纪实的布局)。整部电影并不“冗”，但却很长很长。仿佛开一扇窗，让我们通过大银幕看一个画家的工作、生活。有时候，纪实得过了分，画家与朋友在画室聊天聊着过了头，银幕右下角一个收音麦克风会不小心跑出来，收音员可能此时打起瞌睡来了。直到树上的梨子因为熟透坠地，他便停笔不画了。季节改变了，像收藏冬衣一般将这张画束之高阁，准备着下一件作品，《柠檬树》。看他的绘画过程，实在与教徒刺血写经书的虔诚相去不远。

那一场电影散场后，全身虚脱。走出戏院的零落观众人人脸上有光。可能为了冬季的节约能源吧，凌晨了，没有路灯，也没有星星。一向晚睡的巴黎人从自家窗户泻出一畦一畦的昏黄。我喜欢窥看沼泽区住家的摆设，十七世纪时，这里住的可都是些贵族呐，现在住得起的人也不差。可惜，仰头时也只能看见家家屋顶上的木质横梁。看完《光的冥想》的那一夜，走在沼泽区的冷暗巷路，忽然间，天空开始静悄悄地飘雪了……

说到“光”，温德斯的《柏林之光》在巴黎上映三天左右就匆匆下片，除了令人扼腕叹息之外，还能说什么？记得温导演还背着一个双肩背包，身穿牛仔裤、黑皮衣随片登台哩。《柏林之光》讲的是电影百年前，法国卢米埃兄弟还没发明、拍摄、形成“电影概念”的同时或更早，当时在柏林就有个疯狂的家伙已经在做“会动的，有光有影的记录”游戏了。一部也是类似纪录片的电影，由温德斯率领柏林影艺学院的学生共同考证拍摄完成。可是，我想骄傲的法国人是不喜欢这样颠覆他们“先”发明电影的野史，这部“小经典”就这样被销声匿迹掉了。  在Marais区，就是容易这样散漫着精神，找个露天坐椅摊上一天也不厌倦。不同于威尼斯城像个歌剧大舞台，这里是人生小剧场。曾经的贵族豪邸变作背景；背景旧了，倾斜了，是公子落难，即使粗茶配淡饭，也要吃得有模有样。这个小剧场，有时还很容易遇见真演员。小铁马咖啡，是演员卸装后的生活舞台。曾在此与各路“名人”擦身而过，有一回才刚看完《不可能的任务》没几天，女主角艾曼纽·琵雅，戴着永远的CD牌太阳眼镜，苍白、任性地坐在小铁马前抽烟。一只在旁边溜达的小狗就跨在椅子边小便。她不管自己的大明星身份是否引人侧目；因为，我想，来到沼泽区，所有人都会失去“姿态”而身陷泥沼，再靓丽的人也只能当背景，而非主角。

再往老庙街深处走去，尽头是Picasso美术馆。右边是条犹太街。饿了，买一个袋饼三明治，一个圆饼在上头划一刀，里边塞上满满的羊肉、青菜、洋葱……吃上一个可以两餐免进食，不过一天之内保证骚味跟到底。

Picasso美术馆在望，是十七世纪中期盐政官建的；所以原来的-名字叫做“咸宫”。我忽然想起卖盐的红顶商人胡雪岩，当初除了收集女人之外如果也搜藏一些画作，或许他也可以盖个后来展览陈列用的“盐宫”哩。P2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