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翠亨
在蓝谷里面,有一个村子,名叫翠亨,他的背景是一座犁头山。苍翠的树木,碧绿的山水,真是一幅绝妙的图画呵!1866年,有一个小孩子就在这小小的翠亨村里出世了。这个小孩子就是创造中华民国的孙逸仙,他生于民国纪元前四十六年即清同治丙寅十月初六日。
生长出一个要做改造家的孩子的翠亨,不是一个卑陋的村子,这些空旷的广东乡村,却是很有民治精神的。大人们对于他们的孩子,总是让他们自由自在地长成独立的性格。在中国普通的大城里,往往有一种经济阶级,这种阶级,有时候很能把孩子们民治精神的发展阻碍,若是一个小孩的父母能送他上学,他便以为自己已走到士人的路上,一切劳力的工作,便不愿做了。
翠亨村里的小孩子们却不然,是很自由的。他们每天的生活,除了到村塾里去念书之外,总有些劳力的工作。不但如此,那翠亨村确是一处对于中山极有利益的生长地。因为当他那个时候,许多广州澳门的富翁,因为翠亨有很好的风景,可以赏玩,并且离城又近,交通便利,所以都在这里建筑了别墅来住着。这样,却使村中乡人常常和城中市民接近,于是他们的意识和心智,都灵敏得多了。
金星港离翠亨很近,是外国人停船的地方。有一次,中山的叔母讲给他听外国船停在那里不妥当,常发现可怕的事情。中山课余在田野间做工作的时候,脑子常常想:“既然洋人是这种样子使人不安,他一定有什么可以值得研究的事情。”他自此关于洋人的事情,燃灼得比别的孩子厉害得多。他早年已承认一定有什么东西,价值在宫室之宏衣饰之美以上的。他的这种思想后来成功他中华民国的首创者。
中山很小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从美国回来的侨商,他讲他在海洋中经过了许多日子。于是到了一块地方,有山有水,同中国一样,不过那边有很多的金子,又有一种人,叫做红人,还有截路的强盗,为了抢劫金子杀死人命。有一桩这个侨民讲的故事使中山终身不会忘掉,他说他总把自己的金子分做两起,一起放在容易看见的地方,待强盗看见了就让他抢去。还有一起藏得很秘密,强盗去后依旧可以保存着,因为翠亨也有水盗,所以听了引起一种兴味。最使得中山有深的印象的是他把金子分成两起,因为他又说有几个同伴把全部的都隐藏起来,因此就遭杀害。中山那时候觉得这个侨民在取与的世界里,得到了一种实际有益的特殊哲理了。
金星港的潮流长久这样招呼他到冒险的产金地去,中山因此从小就有出洋的企慕,后来他终究计画去了。但是他的计画有种阻力,许多年不能实现。
二 向阳的广东
广东人活泼的天性使中山有一种强毅的精神和敏捷的体魄。这种特长在他环游海外做推翻满清事业的时期中安置他在优越的地位。
广东是中国18省中最南的一省,幅员广大,物产富饶,人口约有3千多万,他的省城广州,是个有名的大城,居民的总数,在1百万以上。广东的风景实在美丽,高耸的山峰,迥曲的川流,天然布置着;而沿海一带,又有许多带紫色的山丘,和发金光的沙滩,纡曲地围着这苍茫的大海,海中矗立着许多小岛,塔影帆樯,清幽入画,他的出产品有丝、米、油、烟草和茶,并且也有许多进步的制造品。
广东人天性聪慧,善于交际,他们热带上的人,体格总不能像北方人一样的强壮,但是他们活泼灵便的体格无论干什么劳苦的工作,都能弥补这种缺点。广东的天气,是很有益于体格发展的,尤其是在翠亨一带。翠亨的位置虽在热带上,但是也有一个使人补足生气的冬天,并且或者也可以看见一些细微的霜雪。广州城离翠亨40英里,是广东滨海惟一有雪的都会。大概在热带上生的人民里边,很少能做成领袖人物的,而中山却是这少数里头的一个。在他用长时期的努力,推倒清廷的事业中,所表现的坚苦卓绝、冒险奋斗的精神和体力,不是从有益的天气上得来,乃是他的强健体魄的农村生活和愉悦身心的家庭环境造成的。
广东人是勇敢、自恃、耐苦的种族,他们虽然离本国的中心和北方很远,但很忠爱国家。中国本部有广东做南方屏障,好像北方有万里长城保护一样。他们中间,已产生了不少卓荦超群的学者。他们的语言,比官话多一声,有五声,他们美术和工艺的老练,很早就出名了。总说一句,在全体的中国人里面,聪明坚忍,广东人可算第一了。
我们觉得广东是一个极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我们所最注意的小地方,像翠亨也能分润些广东全省所有的好处。中山在他努力建设中华民国的30年工作中,广东人给了他不少的帮助,因为他是他们的同乡,所以在海外的广东侨民,差不多没有一个人不曾替他尽过力的。
中山生在广东,是很有幸的,因为他在政治上活动所得的助力,大半是从广东得来的。广东人很富有,又很进步,并且他们侨居美洲的很多,已经受了政治上的冲动,所以只要他一领导,便能实行。敢死的志士,大半也是从广东来的,虽然这或者是中山本身的领袖资格使然,也是地灵人杰才能这样呢。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