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发现了他们，笑着向他们走去，领他们去客厅里吃饭。
铁头说：“四哥，昨天夜里你说让我们回家招兵买马，几时该让我们回去？”
袁世凯忙低声制止住他，轻声说：“嗨！别吭声。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们说。这些话可千万不能让人听去。”
铁头笑了，对狗蛋说：“看四哥说的，招兵还多难吗？老家有人公开招呢。“
袁世凯一怔，问：“招啥兵？”
铁头说：“杆子！看中谁，谁就得当兵。有个杆子头儿喊着说，要招上十万人马，奔鲁山、宝丰，在那儿立国都，杀了满人，天下太平咧！”
袁世凯问：“招了多少人？”
铁头说：“谁愿意走那条路？各村各寨都自己办团练，要保家乡除匪患呢！不过，现在都说捻子又复活了。”
“捻子？”袁世凯带着焦急的语气问道，“捻子是如何复活的？”
铁头说：“说不清。有人说西乡鲁山、宝丰一带闹得最凶，杀富济贫，替穷苦人报仇申冤。人数多得很。”
三人边说边走进客厅，分主次坐下，袁世凯要给他们备酒。他们谢绝了，说：“有好面稀饭喝就中。”
袁世凯笑了，说：“来到我这里喝啥好面稀饭！吃着点心，喝着牛奶。你俩不是出过洋飘过海，见洋人吃什么吗？来，就吃这！”
佣人将饭准备好，袁世凯刚端起碗，铁头说：“四哥，你忘了吧？老家的人吃饭，都是用瓦盆当碗。这是碗吗？这是大一点的酒盅子吧？还不够我一口喝的咧。”
袁世凯说：“就这样喝吧，喝了接着盛。多吃些点心。我马上叫人多放些点心，再端上两盆稀粥。这猴头燕窝粥，掺的有鹿茸熊掌，精品，喝多了净浪费。”
狗蛋说：“这一盆得值上几十两银子吧？咱仨多用一顿饭，就要喝下去好几亩地的收成呀！”
大家都笑了。
袁世凯说：“两位兄弟，你们在这儿多玩上几天，我给你们派几车银子，回到老家为我多招些身体强壮的兵。记着，要多找那些个子大、力量大、胆子大的。用不多长时间，我就要带兵练新军了。你两位是元勋，当然要当大官，发大财了。”
铁头和狗蛋相互望着，神色都异常严肃。
袁世凯接着说：“记着，多找一些天不收地不留的小伙子，这样的穷苦人心底实诚。那些富豪家的子弟不能随便要。纨绔子弟少伟男，他们不成才的多啊。招好了兵，先在老家养起来，让他们帮助家里种田地，啥时候我用得着了，再派人去接。” 铁头和狗蛋一齐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管埋头吃饭。
大憨回来了，袁世凯招呼他快些吃饭。
临吃完饭时，袁世凯神色非常庄重地说：“你们两位回到老家，用我给你们的钱，把大憨的房子和坟地都修一修。有了时间，多带上几个人，想办法把二憨兄弟的骨殖起了，运回家来。要厚葬，立上碑。写上二憨兄弟是为保家卫国而死，二憨……”说着，他哽咽不已。
大憨埋头痛哭起来，大声喊着二憨的名字。
袁世凯说：“大憨，别哭了。你要是想老家，就和他俩一起回去看看吧。少年王府那里离不了你，你要快去快回。”
大憨停住了哭声，愤愤地说：“不。我不干出一番名堂，我就不回老家见乡亲。”
四个人用完餐，等到回客房休息时，已是九点多了。太阳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
铁头说：“四哥，大憨，我们不在这儿玩了。四哥快些安排人，把银子装好，我们快些回家做大事吧！”
袁世凯吩咐完毕，将他们送了很远。
6．沙河
铁头和狗蛋很快就回到了家乡，他们来到沙河北岸，要坐船到水寨集时，天已经快黑，贾营就是北岸的这个临河村庄，庄户人家已经烧锅做饭了。炊烟袅袅升起，又渐渐四散开，像云雾一样盘绕在树枝间。满耳都是“呱啦啦”的拉风箱声。渡河的船还没有拐回来。
铁头肚子饿了，对狗蛋说：“你去买些吃的东西吧，还有这几个弟兄推这么沉的车子，大家太辛苦了。打些酒，买些咸牛肉好顶饥。”
狗蛋说：“别急。听说贾营、窦门一带常有土匪来回窜；若我们走了风声，那就坏了大事了。这几十万两银子可是和咱俩的脑袋连着的啊！”
铁头说：“不怕。你看，这几个弟兄都是能打能斗的好汉，银子上面又用粮食伪装起来了，人一看就说是贩粮食的。没有事的！”
狗蛋说：“还是进了水寨，过了河那边再吃饭。不怕一万，怕的是万一，忍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