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班的常规工作,无论哪个大夫碰到语言问题,我都得随叫随到。
还有一种随叫随到是“on call”。“on call”即晚上听班,就是一旦有急症,立刻到医院处理。该死的急症往往是上半夜没的有,却往往在你刚刚上床时急症电话铃才响起。听电话也是翻译责无旁贷的分内事,半夜响电话,那肯定是急症,听好是哪一科的急症,则去叫醒哪一科的医生,大多情况下还得开车陪着走一遭。有一次碰到一个“police case(刑事病例)”,病人被一把匕首插进颈骨,两位外科大夫都累得满头大汗也拔不出来,只好又回家将麻醉师也拉去帮忙。医院虽然是轮值听班,但一来本地医生不多,二来医术有限,所以什么病症都推到“Chinese doctor”身上,中国大夫几乎是全年听班。等处理完急症,这一夜的睡意也就没了。这便是我失眠的重要原因之一。
中国医生的精湛医术和尽心尽责的服务,在当地享有很高的声誉。中坦友谊尽人皆知,中国无偿援建坦赞铁路影响巨大,但医疗队这个“白衣使者”团队提供的惠民服务所赢取的这种声誉,在增进民间友谊、扩大中国影响力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那时去塔波拉省医院就是“go to seethe Chinese doctor(去找中国大夫看病)”。别看只有区区5位中国医生,却绝对是医院的门面,不管是疑难病例还是大小手术都绝对是中坚主力。而下班以后中国医生所起到的作用和影响力尽管鲜为人知,却绝对不比在医院里低。事实上,中国医生赢得的友谊和影响力,更多的是来自我们下班后的大量的工作努力。
我们通常是上午8点上班,到下午2点就下班回家。2点以后上至省府官员、军队军官、RTC(Regional Trading Company省贸易公司)经理、火车站站长、飞机场主任,下到警察、银行职员和电话局电话员,都纷纷到我们住处上门看病要药,几乎天天络绎不绝。
对省长,定期上门送医保健是一项规定的任务。我们定期去省府探访,一为官员保健,二为增进友谊。中国大夫到省府成了座上宾,碰上尼雷尔到各省巡视,省长必带中国大夫参加接见(可惜我们省未遇上)。
而那位附近驻军最高长官旅长的夫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定期登门取药。药品储藏室里倒有的是,问题是她来还必定捎走些罐头鱼,因为旅长非常喜欢中国的鱼罐头。我们的鱼罐头一个季度到达市领取几罐,我们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给她留着。有一次委实没有了,大夫只好亲自下厨给她现做了几条坦噶尼噶湖的鱼。
还有位眼睛大大、长相美丽的银行职员,几乎把孙大夫当成她私人保健医生,来时就两人窃窃私语。每年的银行盛大露天聚会,她都邀请我们去享用当地美味——咖喱肉。
坦赞的陆军用枪是“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警察则是“trained by China(中国培训)”。警察局与我们是友邻,隔三差五像来邻居看大夫。
可惜当时国内家里还不许安装电话,否则我去打国际长途绝对不用花钱,电话员每次要完药就问我要不要与家里电话联系。
可能正是在应付这些上门求医应酬中,我修炼成了“Halfdoctor(半拉子大夫)”。因为每次给药我都得先问明白其药的用途和服法,逐一向人家说清楚,还一定要写上:one(or two)tablet(s)(pill/capsule)each time。three(or two)times a day for three days(每次l或2片/丸/粒,一天3或2次,连服3天)。长此以往,常用药典也就掌握了一批。我这“Halfdoctor”之称并非自诩,是有一次给一个印度小青年治好感冒后他给起的。我这也并非浪得虚名。一女职员有一天来我处求医,诉说她胃胀、无食欲。我想起孙大夫给我服用胎盘片治愈了我不敢吃韭菜的痼疾,便如法炮制,给了她2瓶胎盘片,又给了她一大瓶酵母片。不久她来找我干恩万谢,说她胃病全好了,并质疑道:你肯定不仅是翻译。不仅是翻译,那就还是大夫了,所以“Halfdoctor”名副其实。事实上,我的确是走到哪里就行医到哪里。开车出去办事,我总是备有各种药品,万金油、APc、四环素、plaster(止痛贴)、奎宁各有用途也各有其主。RTC那位年轻貌美的妻子见面就向我要万金油;有难言之痛的女办事员见了我肯定索要胶囊四环素;搬运工指指肩膀,我知道他想要止痛贴,给我装车后我再给一瓶奎宁就算付小费。我这“Halfdoctor”也成了白衣天使。
P13-14
我相信,不论成人还是儿童,只要读过这本图文并茂的佳作,你都会跟着作者的脚步不知不觉间站得更高了,看得更远了。《海外印记》将在你心里留下永恒的印记!
——作家张捷世
一位老教授以细腻的笔触追忆了中国援坦桑尼亚医疗队翻译的奇特经历、还原了船上王国的真实故事、解读了中西方教育精华。这本海外文化风情录,读起来令我爱不释手。
——读者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出国对我来说那是做梦,特别是去西方国家,那是连梦都不敢做。但那时中国与亚非拉国家交好,经常要去履行崇高的国际主义义务,我这才于80年代初不但走出了国门,而且飞出亚洲走进了非洲,去坦桑尼亚为中国医疗队做了两年的英语翻译。两年工作期间的酸甜苦辣自不必说,单就两次自驾车出游的涉险和奇遇也让我刻骨铭心,始终想留下一字片语来追忆那奇异的亲历和深厚的中坦友谊。
1987年,我从烟台师范学院调到青岛远洋船员学院改行教了航海英语。在世纪之交我乘远洋货轮上船实习了三个月,做了一次渡太平洋、穿巴拿马、闯加勒比、过密西西比的美国之航。三个月的海上航行经过和陆上亲历,光航海日志我就记了足足三大本,总觉得不将其整理出来实在是可惜。
这便是出版《海外印记》的初衷。
后来,随着国人出国大潮的兴起,我又陆续出游了几个国家,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1998年我做了一次泰国游。到泰国,我就感到很多事“不可思议”。有些女人去红灯区闯生活,而有的男人竟变人妖也招摇过市做职业;泰国小孩不准摸其头,说摸了是不敬、是晦气,而咱中国人是亲那个孩子才摸他的头呢。还有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湄公河的河水那么浑浊,但恰恰那种河水洗出了泰国美女。
我去过越南两次。第一次是随摄影团经陆路走当年的胡志明小道。那路是又弯又窄,让那个越南司机晃得晕了车。第二次走水路,说去那里过春节。结果,除夕夜差点连饭都没得吃,因为人家饭店都打烊过自己的春节了。印象中,越南村庄的最好建筑物是学校,重视孩子教育的民族就必有前途!另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是:越南人十分爱惜钱币,从不把钱皱褶。有此良好的习惯也十分难得!一导游当着我的面吹捧说:你们中国现在比美国都厉害!我也直言不讳:中国比美国还至少差20年,而你们比我们中国也至少要差20年。那可能是2001年那次说的。
2004年去日本。我看到,曰本虽然国小房屋也小,国土开发的程度却不小。城市自不必说,连马路的角角落落都修整得齐齐整整,几乎没有个死角;在那儿四五天,想听一声汽车喇叭声都听不到;垃圾车干净得根本不相信那是运垃圾的。农村反倒比城市更洁净,那幢幢富于特色的农房不亚于城市的楼宇。可这样精明的一个民族,有小部分政客怎么就长期和中国过意不去?从倭寇到日本鬼子,在中国人心里留下长长的伤疤!难道他们就具有两面性?外表点头哈腰,内里居心叵测?难道就嫌自己国土太小,非要觊觎中国辽阔大地?尽管1937年南京大屠杀时据说广岛不少人在彻夜狂欢,然而看了广岛被原子弹轰炸的惨相也不由得同情他们。但就在我们参观现场的那天,不远处一帮日本小学生在嗷嗷喊口号。那气势和呼喊的语气,使我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
古语说: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我这一生万卷书没读得够数,可万里路走得只多不少。光是中学六年走读就不下万里,那算是求学励志。另一种是去海外工作、船上实习及出国探亲旅游的万里行。这的确让人大开眼界、大长见识,但有时也会眼花缭乱。去海外开眼界太宽,光看到外国的长处就容易“崇洋媚外”而“自弃”;开得太窄,光看人家的不足就会“夜郎自大”而“自闭”。
2008年去英国,就想把20世纪60年代生吞活剥的那些英文词儿和文学作品中读到的那些人和事儿具体化、形象化。无论是在泰晤士河畔,还是在苏格兰大地,还是在莎士比亚故居,都能引起文字的拾遗和文化的追思。看到这老牌帝国厚重的文化积淀,不禁感慨,难道中华五千年历史文化还不能与之比及?!但当看到大英博物馆里摆放的从我们中国窃取的文物,又不禁对他们曾经的侵略行为所不齿!
记得1972年尼克松访华时,我听他英文祝酒词里有这么一句:“TheAmel’ican people are a great people!The Chinese people are a great people!”当时认为:我们中国人民因为勤劳勇敢,是当之无愧的伟大民族。你们美国人凭什么也自称为伟大民族?在我航行去美国的船上、在船抵达美国的码头和岸上,看到不管是亚裔的、非洲裔的还是白人美国人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才佩服美国人民也是伟大的民族。还有第一次去美国西雅图,住的那家不像样旅馆、看的那脏乱旧街道、吃的那不合胃口饮食,差一点勾不起我再去美国的兴趣。但第二次去洛杉矶和旧金山后才去除了我的一些偏见,觉得美国之所以在世界有话语权,还是因为它经济底子厚实。
去北欧四国,觉得这些老牌欧洲国家的高度科学发展和精神文明都有其历史渊源。但它们都国小人口少,人均收入多,福利待遇高,我们暂时无法仿效和比肩。
有两个国家特让我感兴趣:一个是古巴,另一个是俄罗斯。之所以对这两个国家感兴趣,主要是它们与欧美国家有很大的不同。
古巴这个国家虽小,却曾几何时几乎引动核大战按钮而掀起世界最大风波。1960年代,“Cuba,yes!Yankees,no!”(“要古巴!不要美国佬!”)响彻中国大地。有幸去此国度一游,终于揭开了其神秘的面纱。原来它既具有天然风情的本土美,又具有丰厚历史遗产传承的西方美。我希望大家都去古巴看看,那是个非常值得一看的国度!
俄罗斯,这个星球上地域最为广袤的国家,有着辉煌的过去,也一直有不甘落后的现在和未来。我们这一代曾穿过苏联衣、哼过苏联曲、着过苏联迷(迷过苏联小说和电影)的人都留有一个苏联情结,俄罗斯人清楚知道这一点,所以去了就会得到满足。
有了这几层不同的游历,使我与不同国家的历史文化有了对比。西方的工业化历时上百年,我们的伟大复兴只不过才几十年。中国当今的每一项大手笔,令国人为自己的快速崛起而自豪,引起世界瞩目。于是更想启封延续30多年的“管见拙识”,编个集子,既可了却自己的心愿,又可分享给亲友或以飨读者。
写此书时,幸亏有大量照片帮助回忆,但90年代以前的都是底片冲洗的,只好扫描翻拍下来,效果欠佳。即使以后有了电子版的,也因个人摄影技术欠佳,效果一般化。希谅解。
本书在编写过程中一直得到知名作家、我的挚友张捷世老弟的指导和校正,并不惜挥毫为本书题写了书名,在此特表衷心的谢意。对中国海洋大学出版社垂青出版,谨致谢忱。
《海外印记》是一位老教授王平洲以细腻的笔触记叙了中国援坦桑尼亚医疗队翻译的奇特经历、还原了船上王国的真实故事、解读了中西方教育精华。这本海外文化风情录,读起来令人爱不释手。
缅怀那段援坦医疗队往事,细说那个你不知道的船上王国,领悟异国文化风情……王平洲编著的《海外印记》共包括七篇,分别是坦桑尼亚两年记、美国之航、英国之游、加拿大探亲、古巴阳光之旅、美国三次行以及俄罗斯北欧一行。作者通过生动的语言、丰富的图片,记叙了坦桑尼亚、美国、英国、加拿大、古巴的所见所闻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