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病人》的作者迈克尔·翁达杰通过这个优美的故事,深刻的体现了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迷惘与彷徨。在本书中不难发现,四个人之间生活上、情感上的纠葛与冲突全来源于他们每个人自我身心的迷惘与彷徨。虽经战火洗劫,但依然美丽如画的圣吉洛拉莫别墅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平静而安宁的场所。他们始终生活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希望能从思索中重新找回人生的方向。可是,他们最终失败了。除了基普在原子弹爆炸后,带着彻底粉碎的信仰,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旧有文化的怀抱中,逃避开思想与情感的痛苦与折磨以外,作者都没能对其他人的生活给出一个归宿。
《英国病人》是加拿大著名作家迈克尔·翁达杰的代表作,一九九二年获得英国布克奖和加拿大总督文学奖。
迈克尔·翁达杰用优美而抒情的笔触,描绘了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意大利一栋废弃别墅里,四个伤心人的因缘际会。他们生活在世外桃源一般的风景中,却无法享受战争结束带来的和平与安宁。
在战争中失去父亲与孩子,身心俱疲的汉娜,固执地照顾着自己最后一个病人。卡拉瓦乔,因偷窃技能成为战争英雄,也因此失去了双手的拇指,他只能通过吗啡来重新想象自己是谁。印度士兵基普,聪明、机警,在这个除了他自己任何东西都不安全的地方拆除地雷和炸弹。全身被烧焦的英国病人,终日躺在病床上,陷于回忆和幻觉之中。为了拯救爱人,他担当卖国之名,深入大沙漠,但他整整迟到了三年……
她停下手中的活,在花园里站起身,望向远处。觉察到某种变化,是气候的变化。起风了,不一样的风,空气中一阵皮带搭扣的晃荡声,高高的柏树在摇晃。转过身,她往山上的屋子走去,翻过一堵矮墙,赤裸的臂膀上感觉到几滴最先落下的雨滴。她穿过凉廊,疾步走进屋子。
经过厨房她没有停下,径自爬上黑暗中的楼梯,然后沿着长长的大厅继续往前,大厅的尽头是一小方灯光,从一扇打开的门里透出来。
她走进房间,这里也是一个花园——墙壁和天花板上满是图绘的大树和藤蔓。那人躺在床上,微风轻拂着他裸露的身体,她进屋的时候,他慢慢地向她转过头去。
每四天她给他黑色的身体洗一次澡。先从已经没有形状的脚开始。她把毛巾弄湿,举在他脚踝的上方,然后拧出水滴在他身上,听到他轻声咕哝,她便抬起头,看见他的微笑。胫部上方的烧伤是最厉害的。深过绛紫色。骨头。
她照顾他有几个月了,对他的身体非常熟悉,沉睡的阴茎像只海马,臀部又瘦又紧。基督的髋骨,她这样想。他是她绝望的圣人。他仰面平躺着,没枕枕头,看着画在天花板上的大片绿叶,树枝组成的华盖,在那之上,蓝色的天空。
他胸口的烧伤略好些,可以碰,她就把炉甘石一条一条地倒在他胸口。她喜欢最后一根肋骨下面的凹陷,皮肤的悬崖。握住他的肩膀,她对着他的脖子轻轻吹凉气,他嘟哝起来。
说什么?她问,一面回过神来。
他那深色的脸转向她,一对灰色的眼睛。她把手插进口袋里。用牙把李子的皮剥了,去掉核,然后把果肉放进他嘴里。
他又低语起来,把年轻护士那颗倾听的心拽到自己身边,拽向他思绪所系的任何地方,拽入那口他一再纵身跃入的记忆之井,在他死前的几个月里。
有些故事,由那人在房间里缓缓道来,会一层一层地往下滑,像只老鹰。他醒过来,围裹他的是画里棚架上四溢的鲜花,还有大树的枝干。他记起了野餐,一个女人,她亲吻过他身体的这里、那里,现在这些地方都已经烧成了茄子的颜色。
我在沙漠里过了几个星期,忘了看看月亮,他说,就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好几天不会去看妻子的脸。这些不是疏忽之罪,而是入定的前兆。
他的目光锁住年轻女人的脸。如果她转动头,他的目光也会跟着她转移到墙上。她身子往前倾。你是怎么烧伤的?
那是一个傍晚。他手里捏着一张纸,用手指背轻轻地抚摸着。
我燃烧着坠入沙漠。
他们发现了我,用枝条给我做了艘船,拖着我横穿沙漠。我们是在 “沙漠之海”里,不时经过干涸的河床。游牧部落的人,跟你说吧。贝都因人①。我向下飞,连沙漠都着火了。他们看到我赤身裸体地从火中站起来。头上的皮帽盔吐着火舌。他们把我捆在一个摇篮里,是个船架子,脚步轰鸣,是他们在架着我奔跑。我打破了沙漠的枯乏。
贝都因人知道火。他们知道飞机,自从一九三九年起天上总在往下掉飞机。他们的一些工具和器皿是用失事飞机和坦克的金属做的。这是天堂燃起战火的时代。他们能听出一架受损飞机发出的低鸣,他们知道如何在机身的残骸中穿梭自如。驾驶座上的一颗小螺栓成了首饰。我可能是第一个活着从一部燃烧的机器里站起来的人。一个头上着火的人。他们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他们的部落。
你是谁?
我不知道。你问起来没完。
你说你是英国人。
晚上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累到想睡觉。她念书给他听,能在楼下图书馆里找到的任何一本书。摇曳的烛光印在书页上,印在年轻护士念着书的脸上,在这样的时刻,几乎看不到装饰墙壁的树木和远景。他倾听着,像喝水般咽下她吐出的每个字。
如果天冷,她就小心地挪到床上,在他身边躺下。哪怕是一丁点的分量,他也会痛,哪怕是她纤细的手腕。
有时候凌晨两点他都没睡着,在黑暗中睁着双眼。
他能在看见绿洲前嗅到它们的存在。空气中的液体。寒寒率率的声音。棕榈树和马笼头。马口铁罐子的撞击声,只有装满水,声音才会那么低沉。P3-5
这套中文简体字版“企鹅经典”丛书是人民文学出版社携手上海九久读书人与企鹅出版集团的一个合作项目,以企鹅集团授权使用的“企鹅”商标作为丛书标识,并采用了企鹅原版图书的编辑体例与规范。“企鹅经典”凡一千三百多种,我们初步遴选的书目有数百种之多,涵盖英、法、西、俄、德、意、阿拉伯、希伯来等多个语种。这虽是一项需要多年努力和积累的功业,但正如古人所云: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由艾伦·莱思创办于一九三五年的企鹅出版公司,最初起步于英伦,如今已是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公司,尤以面向大众的平装本经典图书著称于世。一九四六年以前,英国经典图书的读者群局限于研究人员,普通读者根本找不到优秀易读的版本。二战后,这种局面被企鹅出版公司推出的“企鹅经典”丛书所打破。它用现代英语书写,既通俗又吸引人,裁减了冷僻生涩之词和外来成语。“高品质、平民化”可以说是企鹅创办之初就奠定的出版方针,这看似简单的思路中植入了一个大胆的想象,那就是可持续成长的文化期待。在这套经典丛书中,第一种就是荷马的《奥德赛》,以这样一部西方文学源头之作引领战后英美社会的阅读潮流,可谓高瞻远瞩,那个历经磨难重归家园的故事恰恰印证着世俗生活的传统理念。
经典之所以谓之经典,许多大学者大作家都有过精辟的定义,时间的检验是一个客观标尺,至于其形成机制却各有说法。经典的诞生除作品本身的因素,传播者(出版者)、读者和批评者的广泛参与同样是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的必要条件。事实上,每一个参与者都可能是一个主体,经典的生命延续也在于每一个接受个体的认同与投入。从企鹅公司最早出版经典系列那个年代开始,经典就已经走出学者与贵族精英的书斋,进入了大众视野,成为千千万万普通读者的精神伴侣。在现代社会,经典作品绝对不再是小众沙龙里的宠儿,所有富有生命力的经典都存活在大众阅读之中,它已是每一代人知识与教养的构成元素,成为人们心灵与智慧的培养基。
处于全球化的当今之世,优秀的世界文学作品更有一种特殊的价值承载,那就是提供了跨越不同国度不同文化的理解之途。文学的审美归根结底在于理解和同情,是一种感同身受的体验与投入。阅读经典也许可以被认为是对文化个性和多样性的最佳体验方式,此中的乐趣莫过于感受想象与思维的异质性,也即穿越时空阅尽人世的欣悦。换成更理性的说法,正是经典作品所涵纳的多样性的文化资源,展示了地球人精神视野的宽广与深邃。在大工业和产业化席卷全球的浪潮中,迪斯尼式的大众消费文化越来越多地造成了单极化的拟象世界,面对那些铺天盖地的电子游戏一类文化产品,人们的确需要从精神上作出反拨,加以制衡,需要一种文化救赎。此时此刻,如果打开一本经典,你也许不难找到重归家园或是重新认识自我的感觉。
中文版“企鹅经典”丛书沿袭原版企鹅经典的一贯宗旨:首先在选题上精心斟酌,保证所有的书目都是名至实归的经典作品,并具有不同语种和文化区域的代表性;其次,采用优质的译本,译文务求贴近作者的语言风格,尽可能忠实地再现原著的内容与品质;另外,每一种书都附有专家撰写的导读文字,以及必要的注释,希望这对于帮助读者更好地理解作品会有一定作用。总之,我们给自己设定了一个绝对不低的标准,期望用自己的努力将读者引入庄重而温馨的文化殿堂。
关于经典,一位业已迈人当今经典之列的大作家,有这样一个简单而生动的说法——“经典”的另一层意思是:搁在书架上以备一千次、一百万次被人取下。”或许你可以骄傲地补充说,那本让自己从书架上频繁取下的经典,正是我们这套丛书中的某一种。
人民文学出版社鳊辑部
上海九久读书人文化实业有限公司
2011年4月
此时此刻,他是坐在哪里想她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块历史的石头飘过水面,跳起来,在它又落到水面沉下去之前,她和他已经老了。
他坐在花园里,这是哪里呢,心里又一次想着他应该进屋,写封信,或者找一天走到电话局,填张表格,试试联系生活在另一个国家的她。就是这个花园,这块四四方方的干草地,把他的记忆带回到他和汉娜和卡拉瓦乔以及那个英国病人一起度过的几个月,在佛罗伦萨以北的圣吉罗拉莫别墅里。
应该给《英同病人》戴上三重冠。这本书深邃,优美,触动心灵。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妮·莫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