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书从硬笔起步,是很多书法爱好者已经走过或正在走看的路。
当代国人从接触汉字开始,就跟硬笔打交道了,从上小学开始,什么石笔、铅笔、钢笔、圆珠笔都曾领教过,但拿过毛笔,临过碑帖的大多是20世纪50年代前后入学的人。后来取消了习字课,国人与毛笔便越来越疏远了。在一个相当长的阶段里,硬笔成为主要的书写工具,而毛笔则成了少数人的艺术兴趣和研究对象。特别是当计算机普及之后,除了专业书家,毛笔已很少有人问津,硬笔也被搁置起来。据此,有人认为,毛笔迟早要变成文物,走进历史博物馆。
但历史的发展,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作为传统文化精髓的毛笔书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改革开放后的20世纪80年代重放异彩。与此同时,硬笔书法也随之兴旺起来,硬笔书法协会、硬笔书展、硬笔书法大赛等应运而生,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中国大地的各个角落,令人目不暇接。
作为书法艺术的一个新支,硬笔书法有自己的特殊规律和特殊要求。它的硬质决定它比较易于掌握,它的实用性决定它的受众面比较广泛,易于推广。只要是学习汉字的人,就要运用硬笔进行书写,若有兴趣参加培训,接受指导,也许还能写出一定的韵味,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笔者也曾经是硬笔书法爱好者,并于2005年出版过硬笔书法作品集。不过,笔者一直认为,作为艺术,硬笔书法的确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原因是,中国书法的主要特征,是运用毛笔的千变万化写出千姿百态的作品。而硬笔只能在字的结体、大小、欹正,行笔的徐疾及章法的相互照应、疏密错落等方面有所变化,却无法做到枯润得当、浓淡相宜、牵丝映带、墨色多变等关系到书法内涵的诸多细节。而这些,才是真正体现书法艺术魅力的关键所在,也是书法进人艺术和精神境界的难度所在。
有人误认为,只要能用硬笔写得一手好字的人,毛笔也不在话下,随便练一阵子,也能挥洒出不俗的书法作品。其实,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有了硬笔的基础,再练毛笔书法,可能是一个有利条件,但也可能带来一些不利因素。正像教练挑选篮球队员,宁可选根本不懂打球的人,也不选经常玩球已经玩得很油滑、玩出了很多花样儿的那种人。
什么都不懂,一张白纸,从零开始,最好塑造,一旦形成习气,改起来就困难了。写字亦然。用惯了硬笔的人,改用毛笔之后往往还保留着所固有的一些习惯,如行笔过程中无明显的节奏变化,笔画单调,僵硬直露,带有钢笔字的一些明显痕迹。尽管硬笔书家可以利用笔的不同材质,煞费苦心地营造出种种别样的效果,但终究不能像毛笔那样,借助笔的柔韧性,做到挥洒自如,或提按顿挫,或八面出锋,或笔断意连,从而开启个人情境的书写方式,展示独特的意蕴和动人的艺术光彩。这是硬笔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 P11-13
◆吴连增先生的行草书,讲究规矩,出于传统,取法乎上,师承王羲之、颜真卿、赵孟頫、文征明。王羲之书法雄逸、流美,“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故历代宝之。”(梁武帝语)。他学王羲之《十七帖》点画精妙,笔法传神;学《圣教序》浑厚,无关不臻;而又于《兰亭序》用功最勤,心摹手追,临写不下百遍,学其道媚飘逸,字势纵横,变化无穷,气韵生动;于颜真卿学《祭侄文稿》豪迈奔放,雄浑苍劲;于赵孟頫学《洛神赋》用笔圆转流丽,骨力秀劲;于文征明则学《滕王阁序》落笔劲正,笔画坚挺。他取诸家之长,行草书深得二王一脉书路滋养,形成其规矩、古朴、不激不励、儒雅平和之书风。
——王树生
学书悟道(后记)
今天,我们将书法是作为传统文化的精华来学习和继承的,既然喜欢它,就要花一些时间和精力,学一点儿书法的知识,懂一点书法的规律,练练书法的基本功。多年来,文章已写得不多,弄墨的兴致渐浓,书艺略有长进,既有诸多乐趣,也悟得一些道理和妙处。故闲暇之际,将这些所思所悟所得用简洁的文字随时记录下来,并上升为理性加以反思和总结,便成了一篇篇短小的随感录。
我从小喜欢写字,但那时还不知道有“书法”一说。后来才明白,写字若离开“法”,字写得无论怎样都不可能脱俗。
不过因为喜欢写字,也就为日后学习书法打下了一点儿基础,这是一种幸运。
我出生在一座翰墨飘香的农家小院里。祖父是私塾先生,每天除了给十几名学生教启蒙的“老三篇”(《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之外,一半以上的时间是习字课,当时叫“写仿”,就是把单张的字帖放在一种有透明度的纸的下面,一笔一划地摹仿,也叫“描红”。有了一定基础之后再对着帖临、背着帖临,就是现在所说的对临、背临。我那时因家境不好,要遵父母之命,终年下地劳动,不能上学。但周围环境却让我对写字产生了强烈兴趣。祖父对不认真背书和写字的学生极其严厉,动辄烈日下罚站、打手板,直打得学生不停地求饶。而对写好字的学生则格外青睐,在他们的作业上画了很多红圈,写了很多评语,有时还挂在院子里展示。这使我对汉字除好奇之外,更心生敬畏。
祖父的书法远近闻名,十里八乡常有人登门求字,特别是春节前夕,更以得到他老人家的一副春联而引为幸事。他的字古朴、端庄、厚重,彰显着晚清乡间文人书法的独特气息。我非常欣赏祖父写字的状态,他先是一边研墨,一边哼着小曲,然后展纸、润笔,挥毫泼墨,一气呵成。有时祖父写字,就让我当他的书童,给他研墨、抻纸。他还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执笔、如何起笔、收笔,耐心地给我演示提按动作。
受祖父的耳濡目染,我渐渐地爱上了习字,尤其喜欢闻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墨香。到我上小学时,我的字一直受到老师的赏识,于是更激发了我对写字的兴趣。后来参加工作,到了新闻、文学编辑岗位上,我对习字仍然情有独钟,充满自信。不仅为报纸题写过报名,还常为报刊书写标题。即使曾身处逆境之中,斯文扫地,我的笔依然派上用场。
其实,我真正与书法结缘,是在退休、离开工作岗位之后。先是专注于硬笔书法,以硬笔写出毛笔的韵味,为进人毛笔书法创作做好铺垫。我坚持临习名帖名碑,远学古人,近学名家,除了参观名家书展外,还经常与书友们交流,虚心向行家里手求教,认真学习。只要有机会,我都要拿出自己的习作请名家指点。须知,有时一句话点到了要害之处,会让你大彻大悟,少走许多弯路。而偶得一句鼓励的话,又会让你增强自信。诚如常言所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道可道,非常道”。老子《道德经》开宗明义的第一句话所说的道,并非是通常意义上的道,它是对世界、对万物本原、本质和规律的认识。我们对书法本质和规律的认识,其实也是悟道,悟书法之道。
走进书法之后,方觉书法艺术这个道,有多么深邃,有多么宽广。中国五千年文明史,都有书法这个大道与之相伴而行,其意其蕴,实为博大精深。我常想,即使是一个专业书家,穷其一生,也未必能阅尽书之沧海。
今天,我们将书法是作为传统文化的精华来学习和继承的,既然喜欢它,就要花一些时间和精力,学一点儿书法的知识,懂一点儿书法的规律,练练书法的基本功。多年来,文章已写得不多,弄墨的兴致渐浓,书艺略有长进,既有诸多乐趣,也悟得一些道理和妙处。故闲暇之际,将这些所思所悟所得用简洁的文字随时记录下来,并上升为理性加以反思和总结,便成了一篇篇短小的随感录。
我将其统称为“悟道”。不知这个“道”悟得如何,有无偏颇之处。老实说,我对中国书法史和书法理论只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入系统地研究。我希望通过此书与书友们进行交流,并得到专家的指导。所以,书中我没有像书法理论家那样穿插使用历代名家书法作品来印证自己的观点,而是配发了自己的部分习作,目的是通过从感悟到实践的一并面世,以发现自己更多的弊端,悟出今后的努力方向。学然后知不足,越往深处走,越觉得书法和与书法相关的“道”令人眼花缭乱、深不可测。对我这样的耄耋老者来说,在有生之年欲真正走进书法,探知个中奥秘,几乎是难以想象的。我并无此奢望,只不过想借书法怡情养性,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借书法多汲取一点儿传统文化的营养,多一个学习的路径,多一个交友的平台。仅此而已。
我一直坚持这样的理念:不求妙笔生花,但求翰墨情深。
笔墨难写是精神(代序)
王树生
吴连增先生是当代新疆著名作家,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他的文学作品就蜚声文坛,小说《司机的妻子》曾引起强烈反响。数十年来,他曾出版过多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专著。
同时,吴连增先生又是书法家,擅长行草书。受其祖父影响,自幼酷爱书法。他在一篇文章中回忆道:“祖父系私塾先生,拖在他身后的那根长辫子,就像一支大毛笔,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尤其喜欢闻那飘散在院子里的墨香。老人家写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字,都透出一种鲜活的形象,印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上小学时,他开始临习颜柳赵体楷书,为之后的书法创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此后几十年,尽管人生之路有欢乐,也有悲伤,坎坎坷坷,风风雨雨,但书法作为传统文化的精髓,却始终扎根在他的心中。即使20世纪60年代,他的小说遭到不公正批判,斯文扫地,他仍与书法不离不弃。退休后他除了写作,又专心书法创作;如今年已八旬,仍每日遨游书海,临池挥毫。
吴连增先生的行草书,讲究规矩,出于传统,取法乎上,师承王羲之、颜真卿、赵孟頫、文征明。王羲之书法雄逸、流美,“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故历代宝之。”(梁武帝语)。他学王羲之《十七帖》点画精妙,笔法传神;学《圣教序》浑厚,无美不臻;而又于《兰亭序》用功最勤,心摹手追,临写不下百遍,学其遒媚飘逸,字势纵横,变化无穷,气韵生动;于颜真卿学《祭侄文稿》豪迈奔放,雄浑苍劲;于赵孟烦学《洛神赋》用笔圆转流丽,骨力秀劲;于文征明则学《滕王阁序》落笔劲正,笔画坚挺。他取诸家之长,行草书深得二王一脉书路滋养,形成其规矩、古朴、不激不励、儒雅平和之书风。
先求规矩,次求灵动。吴连增先生的行草书又于规矩中寻觅自然率真的灵动之气。他说:“自然是一切艺术品最本真的属性、最高贵的品格。”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他的书法作品,追求意趣天成。如他的行草书《雍陶诗二首》,整篇字若断还连,用笔机无滞碍,充满激情,如万斛泉涌,笔之所到,即心之所运,即气之所生,任意挥洒,“无意于佳乃佳”。
吴连增先生的行草书,洋溢着浓郁的书卷气。“夫书,心画也。”(刘有定语),书法是作者心灵的写照,所谓书卷气,就是文气;要求书者首先是文人,然后才是墨客。
历史上许多文人都是书法家,古时书法与文章诗词是“形”与“质”的关系,密不可分,往往是“诗不能尽,溢而为书。”(苏轼语)那时的文人,用笔写出各自的胸中丘壑,同样的文字一经他们书写,就会产生出不同的风味与意趣。吴连增先生“皓首穷经”,数十年勤于文学创作,“腹有诗书气自华”,精神世界高雅,其书法靠学养滋润,自然会有书卷气。 中国书法魅力无穷,“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不仅“观物”,还要“观我”,要写出好字,不仅要学养深,习练勤,目有丘壑,还要有真性情、好品格。
吴连增先生于书法注重人品书品的统一。他修身养性,“荡涤胸中尘俗”,为人善良、爽朗,不事张扬,谦和有君子之风。字如其人,他用笔墨书写的不仅仅是文字,而是精神;我们欣赏他的书法,同时对他的为人也会产生由衷的钦慕。
(作者系《今日新疆》杂志原编审,作家、文艺评论家)
《书法雅言》系一位文化老人的书法专著。作者吴连增以切身的艺术实践,讲述书法的艺术本质、艺术规律,以及书法作为一种艺术活动,它对个人生存境况和对社会的意义与价值。作者从拜古人为师、学习经典、继承传统、勇于探索、敢于创新、张扬个性等方面,以及临帖与创作、继承与创新、人品与书品、书法与健康等诸多辩证关系上,契悟书法之道,阐释学书之要诀。文笔酣畅,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对于学书者来说,无疑是一本具有启迪和借鉴意义的难得的书法读物。
作者系中国当代作家、新疆文史馆馆员,其书法作品多次参加全国及新疆书展并获奖。书中选编配发的书法作品系作者积多年辛勤探索、,临碑临帖和创作的部分楷、行、草书。从这些独具文人神韵的墨迹中,不仅可以欣赏书法艺术的鲜活美质,更于观赏凝视中领略到一种生命的活力,感受传统文化与现代意识相互交融、浸润的时代气息。
我们将书法是作为传统文化的精华来学习和继承的,既然喜欢它,就要花一些时间和精力,学一点儿书法的知识,懂一点书法的规律,练练书法的基本功。
多年来,作者吴连增弄墨的兴致渐浓,书艺略有长进,既有诸多乐趣,也悟得一些道理和妙处。故闲暇之际,他将这些所思所悟所得用简洁的文字随时记录下来,并上升为理性加以反思和总结,便成了一篇篇短小的随感录,集结成《书法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