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海娟所著的《东北的土灶》是一部关于东北地区民俗生活的散文随笔集。在东北,孩子出生时要睡米枕,满月后要上摇车,母亲的后背就是孩子的幼儿园;在东北,有温暖的火炕,身份暧昧的驴厩,杖子上的陈年往事;在东北,有粘火烧,苏叶饽饽,除夕饺子还有种种彩头……东北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新鲜事,东北生活,有太多太多的小精彩。在这本书中,作者通过精彩的生活细节让人忍不住要大声喝彩——原来东北人的日子过得这样冰爽、有趣;让我们看到了东北的另一个层面:平淡中的真味,简易里的精致,清素下的高贵。就让我们透过作者打开的这一扇窗,透过长白山南麓的皑皑冰雪,向东北引颈翘望吧。
卢海娟著的《东北的土灶(精)》是一本描绘东北大地风俗、饮食、民情、风貌、习惯的庞杂之作。全书共分七章,主要内容包括:一、东北的特色饮食,包括苏叶饽饽,炉灶里烤出来的美味;二、东北的冷,生动有趣地描写了人们在冬季是怎么生活的;三、东北人的娱乐,村庄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让人不禁回味美好的童年;四、东北的民俗,里面提到了火炕、满族地名、特色方言等等。可以说这本书就是一个了解东北的大杂烩,非常生动有阅读乐趣。
第一辑 土灶里那些美味零食香
渍在酸菜里的冬天
农历九月末,白天尚好,早晚则寒风呼啸,夜夜都有霜冻。
白菜虽然长得娇翠、水润,却耐霜寒。晨起时,总看见绿的菜叶上顶了一头白霜,那一种翠色中似乎也藏着氤氲的水汽,像是被开水烫过。用手一摸,却冰凉刺骨,外层嫩绿处已冻成硬梆梆的“冰叶”。可是阳光慢慢暖起来后,白菜却会从这冰冷的世界里欣然醒来,脱了霜的帽子,冰的衣裳,仍然英姿飒爽,油亮如同足色的翡翠。
庄稼们陆续归了仓廪。选一个晴朗温热的午后,母亲提着菜刀,带上孩子们去地里“起白菜”。
孩子们的任务就是把大白菜连根拔起,母亲的任务是挑拣、修理。大棵的白菜要连根带叶完整地留下,晒足太阳后放入菜窖,中等的白菜要砍去菜根,修理掉黄病的菜帮菜叶,晒过之后渍成酸菜,小又没有包心的白菜,或是不小心修理掉的嫩白翠绿的菜帮,则用一根麻绳把它们拴成串,挂在梨树上晾晒成菜干。
在乡下,晒白菜被说成是“困”,就是让白菜在秋日里温暖的阳光下午睡,直睡得菜心黄艳,菜帮不再饱藏过多的水分。这也是一项活计,每天日落前,要把白菜收起来,根朝内,叶朝外,摆成高高的圆柱形,上面覆盖稻草——零下十几摄氏度的寒夜,白菜倘若被冻得“透了心”,就再也“缓”不过来了,那时候煮出来的白菜会变得稀软,早失了鲜美的味道。
“困”过三五天,或是一周左右,中等的白菜更加“皮实”,可以用来渍酸菜了。
缸是用长白山下的黑土烧制的,大号的高一米多,缸口直径也是一米有余。母亲把缸刷洗干净,在厨间靠墙放好。又抱回许多劈柴来,烧了一大锅开水。母亲早已把白菜工工整整地摆在锅台上,菜根朝里,菜叶朝外,摆成高高的一摞。锅盖掀开,把大摞的白菜向锅中一推,它们便直立着齐齐扎入水中。菜帮肥厚,要烫得久些,然后翻个,让菜叶也汆一下水,便可捞出,晾一下。
一边继续用沸水汆白菜,一边翻晾,等到白菜不再热得烫手,便可以“码缸”了。“码缸”的规矩是根部朝外,叶子朝里,码一层,撒少许食盐,码得越实、越紧密越好。等到码了大半缸白菜,母亲便在上面铺一条干净的麻袋,叫过搬运白菜的孩子来“踩缸”,孩子们争着抢着跑过来,母亲便把一个小胖子抱到麻袋上,小胖子哈哈笑着撒着欢在上面又蹦又跳,这样折腾了一气,缸里的白菜被踩踏得更为紧密了些,母亲便继续“码缸”,等到白菜与缸沿平齐时,再让小胖子尽情地踩一遍,然后再码入白菜,直到白菜从缸上高高耸起,堆成一座小山,母亲才烫些小白菜或是菜叶封了顶,这缸菜就算“码”好了。
P3-5
东北风情的灵性表达
一个人,只有修炼成一颗舍利,才能沉到水里,沉到土里,沉到万物的深处,沉到我们动荡飘摇的内心。
因此,真正的写作就是一场修行。修得慈悲心肠,笔端就有众生,就有爱、有情;修得人生智慧,文字就成了度牒,成了地狱与天堂的苦海慈航。
不嗔、不怨、不惊、不怒——在遥远的长白山南麓,在那个被冰雪覆盖几乎达半年之久的北国,有一位徜徉并沉醉于文字的灵性女子,像虔诚的修行者,她专注、执着,倾情散文写作,一支妙笔尽写东北风情。
她的文章,一花一叶皆有诉不尽的衷情,一雪泥、一鸿爪全是说不完的妙趣。女子散文,笔底自可以婉约,自可以清丽,自可以性情,自可以带上晦暗和小感伤……她却把这般小女子的姿态弃之不顾。相对于凡俗的生活,她独立于莽莽苍苍长白山下,嘹望云色,俯瞰原野,有风翻起她心中的经卷,但见憨态可掬、妙趣横生的文字便会叮咚叮咚,大珠小珠落玉盘。
卢海娟,这是个知鱼懂果、惜物识人的女子,她生就一颗兰心,长就一双慧眼,你的眼光所忽略的事物,恰被她灵敏的心灵捕捉,经她轻拢慢捻抹复挑,常态下的人与事,便鲜活起来,激情重现。读她的文章,是从《渍在酸菜里的冬天》开始的,精彩的生活细节让人忍不住要大声喝彩——原来东北人的日子过得这样冰爽、有趣,等读到文章结尾:“一棵大白菜走过属于它的时光之旅,慢慢地、慢慢地演绎、变化,最终发酵成味美可口、醇香绵长的酸菜,就像窖藏在记忆深处的,从容安逸的老东北的慢生活。”这样的生活太让人羡慕了,在城里头生活得狼奔豕突,见到了这种家常慢生活,不知不觉中,已泪泫于睫。
我最喜欢的,是海娟女士东北风情系列,那里有迥异于西北、迥异于江南的独特风情,湖南杀年猪,吃不完,将其腌渍,将其腊渍,东北呢?将猪肉埋在雪地里,开春了,一镐头挖下去,便是一块新鲜猪肉冒出来,想想那情景也是醉了(《雪里挖年货》),如《俺们东北不饮茶》《东北人:你可真有意思》,这一系列文章所呈现出来的异样景致,不让人饶有兴趣吗?难怪《工人日报》《甘肃日报》《内蒙古日报》《大众日报》……全国各地报纸杂志那么喜爱,纷纷登载这些文章,惹得万千读者兴致勃勃,愿意透过她的文字来看东北。如果说从迟子建的小说中认识的是有些沉重的东北,那么,从卢海娟的散文中,我们又会看到东北的另一个层面:平淡中的真味,简易里的精致,清素下的高贵。
写民俗散文,很容易流于粗糙,流于低俗,流于浅薄。她却把民俗写得诗意盎然,饱蘸生命的清芬。“如今冬天又来了,我仍然会去肉案那里逡巡,默默地缅怀那些不断把美味从雪里挖出来的日子,真希望能把温馨宁静的北方生活从雪里挖出来。”就是这样,大面积诙谐幽默的叙述,生动有趣的解说,刚刚还是忍俊不禁,笔锋一转,只一句话,读者却忍不住要泪奔——诗意的语言,魅力大概就在于此。
最重要的还在于她的选材。在东北,孩子出生时要睡米枕,满月后要上摇车,母亲的后背就是孩子的幼儿园;在东北,有温暖的火炕,身份暖昧的驴厩,障子上的陈年往事;在东北,有黏火烧,苏叶饽饽,除夕饺子还有种种彩头……东北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新鲜事,东北生活,有太多太多的小精彩。
我最欣赏海娟女士写东北风情,并不只是猎奇心理,我感觉这里,有作家的责任,有作家的担当,高速时代,浮躁时代,一万年形成的风俗习惯,就在朝夕之间消亡了,我们如何寻觅过去?海娟女士笔下那个东北,也是渐行渐远了,也是快与世界同质化了,当地球果真成为一个村,所有景致都是一样村景,你不觉得乏味死了?海娟女士文章深刻在于,这些文字也是一种拯救,一种挽留,给我们提供一种对地域独特文化的遥遥记忆。也许她瘦弱的肩膀掮不起太多的沉重,但她坚守着,承担着,拾掇往事的碎片,祈望以此连缀成一个完整东北。就让我们透过她打开的这一扇窗,透过长白山南麓的皑皑冰雪,向东北引颈翘望吧。
我与海娟女士结识多年,多是远隔万里烟云,以文字相对望,常常为其轻灵、清秀而细语娟娟的文字而拊掌,而点赞,而歌哭笑乐,而忍不住在QQ上给她留言。也曾兀自慨叹,何日彩云会?没承想,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万里可相会,2014年8月份,感谢河北《思维与智慧》杂志,邀我参加大连笔会,太有缘了,我与海娟女士相逢大海。见了文字,再见真人,其欣喜为何如?海娟女士话不多,沉静,一如其文字所展现出来的灵性面貌。
相聚日短,情谊绵长。在大连听海娟女士说,她那里五味子可泡茶,味道酸酸甜甜。是吗?真想去一趟,切身感受东北风物,再向海娟女士讨一杯五味子茶喝。
刘诚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