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有学问的邻居的信
亲爱的邻居：
玛克辛……(我不记得你爸爸的名字叫什么了，因此请你宽宏大量原谅我)。务请原谅宽恕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和荒唐的人间生灵，因为我不该斗胆用这封信上的鄙陋的胡言乱语来打搅足下也。足下迁居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同我这个小人物作邻居一起居住，足足有一年之久了，可是我至今还没能和您相识，您也不认得我这只可怜的蜻蜒耳。为此亲爱的邻居务请容许鄙人至少通过这些古代的象形文字同足下建交，在思想上拉一拉足下的博学的贵手，庆贺足下自圣彼得堡大驾光临我们这个大陆，而我们这里实在不值一提，所住的都是庄稼汉和务农的平民，亦即贱民分子也。我久亦乎在找机会去结交您，如饥似渴，因为学问在某种程度上和我们的亲娘无异，犹之乎文明焉，又因为我对文人学士素来衷心钦佩，他们远近闻名，光芒四射，头戴桂冠，金鼓齐鸣，胸前佩戴着勋章和绶带，手里拿着毕业证书，声名赫赫，犹如电闪雷鸣，传遍天涯海角，在此一有形和无形的宇宙世界中亦即下界尘世中无人不晓也。我素来热爱天文学家、诗人、玄学家、副教授、化学家以及其它学界泰斗，而足下既有渊博学识和科学部门，亦既有成品及成果，自亦包括在内耳。据说足下历年以来致力活动于试管、温度计、一大堆附有精美插图的外国图书，所以出版了许多的书本子。前不久我的邻居盖拉西莫夫光临我的蓬壁的管区，亦即光临我的舍间和寒舍，此人生『生狂妄，痛骂和否定足下的思想和观念，例如关于人类起源问题，以及关于此一有形的世界的其他现象等等。他大造其反，热烈反对足下的智力领域以及足下的布满星球和陨石的思想地平线云云。关于足下的理性的观念，我是不同意盖拉西莫夫的观点的，因为科学也，乃是我的生命，乃是我的食粮，上帝把它赐给人类就是为了在此一有形和无形的世界的深处挖掘金属、非金属和钻石也。不过话锋一转，假如我斗胆以老朽之见驳斥足下有关自然本原的若干观念，那么，老兄，请宽恕我这个小得看不见的蚂蚁好了。盖拉西莫夫告知我说足下写过一本著作，阐明人类和人类原始状态和洪水时代之前的生活，而足下立论不大高明云云。足下写道，人类来自猿猴长尾猿大猩猩等。请宽恕我这个小老头子无知妄言，反正在这个重大的问题上我反对您的观念，而且能够将你一军。因为人类乃是世界的主宰，世界万物，如果来自不学无术的蠢猴子，那就会生着尾巴，说话声音古里古怪了。要是咱们都是猴子生的，那现在茨冈就会牵着咱们到各个大城市里去耍猴戏，咱们就得花钱买票观看彼此耍猴戏，听着茨冈的吩咐纷纷跳舞，或者关在动物园的铁栅栏里了。难道咱们身上长满了毛吗？我们岂不是穿着衣服，而猴子就没穿哉？要是女人家的身上哪怕有一点点每到星期二我们在首席贵族家里见到的那只猴子的气味，难道我们还会爱她们，而不轻视她们耶？假如我们的祖先是猴子生的，那他们就不会被葬在基督徒的墓园里。例如我的高祖父阿木甫罗西，在古代生活的，住在波兰王国，他就不是照猴子那样下葬，而是同天主教修道院院长姚阿基木·肖斯塔基葬在一处，他所写的有关温带气候和过量饮酒的手稿至今仍由家兄伊凡(少校)保管。夫修道院长者，乃天主教神甫，绝非猢狲也。请原谅我这无知之徒打扰足下的学术工作，以我这种老朽之见大发议论，使我这些鄙陋而有点粗糙的观念冒渎清听，大约这类观念在有学问的文明人那里，是不会在头脑中出现，而只能出现在肚子里耳。每逢学者在头脑中思想不端正，我就不能保持缄默，士可忍孰不可忍，不得不反驳足下。盖拉西莫夫通知我说，您关于月亮亦即明月的思想颇不正当，盖月亮也者，乃天色昏黑，大家睡觉以后，给咱们代替太阳之物也，而足下竟把电力移来移去，信口雌黄。我这老头子用语如此荒谬，请勿见笑为幸。足下写道，在月亮亦即明月上有人类和部族生活和居住。这可是绝不可能的事，因为如果有人住在月亮上，其房屋和富饶的牧场就会遮蔽月亮的磁性的魔光，弄得咱们无法看见月光了。再者人类缺了雨水就无法生存，而雨水总是向下落到地面上，不是往上落到月亮上。人若是住在月亮上，就会一个筋斗摔到地面上来，然而此等事亘古以来未尝有也。月亮若是住了人，垃圾和泔水就会纷纷落到咱们的陆地上来矣。月亮里怎么可能有人呢：莫非那儿的人到夜里才活着，一到白天就死光了耶？我国政府也不可能批准人在月亮上住，因为路远山遥，难于攀登，人一到了月亮里可就极容易逃避兵役也。可见足下犯了小小的错误。据盖拉西莫夫通告我说，足下在您的渊博的作品里著述和发表道，在最大的天体即在太阳上，竟有一些黑斑点云云。这种事不可能有，因为绝不可能有这种事哉。若是普通人的肉眼不能直视太阳，那么足下怎能看清太阳上的斑点？既然太阳没有斑点也无所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添上斑点哉？如果那些斑点至今尚未烧光，那它们究竟是由什么样的湿物作成的？也许依足下看来，鱼也能在太阳上生存吧？
P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