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离合——纵使有千方百计，有时却身不由己；公平、正义——不但是道德的底线，更是法律的尊严。

本书是公安作家但远军誓言如风三部曲之三。本书继承了三部曲之一《滴血的承诺》、之二《穿越死亡线》中的“立人”思想。本书中的民警陈涛不仅自己力争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时时处处争取做人的尊严，而且教导、帮助他人如何做人。

本书是重庆公安作家但远军的“誓言如风”三部曲之三。本书继承了三部曲之一《滴血的承诺》、之二《穿越死亡线》中的“立人”思想。本书中的民警陈涛不仅自己力争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时时处处争取做人的尊严，而且教导、帮助他人如何做人。特别是滨江政法大学的杨教授，基本上是被作为一个圣人的形象活动在文本中的。他无私地援助陈涛一家，常常替他人着想，甚至在生命弥留之际，还惦记着学生马小瑶的下落和陈涛出书事宜。他是陈涛佩服至极的人物，可以算得上是新时代的孔子。

陈涛进了一趟城，去找政委罗中华陈述自己的想法，希望能继续留在长仁湖派出所。

母亲要自己留下，是因为母亲已经习惯了乡下生活，不愿意离开了。大城市虽好，虽漂亮，乘车购物虽方便，可并非每一个人都喜欢。母亲操劳一生，到了晚年，想寻求一份安定和平淡的生活，其心境是能够理解的。其实何止是母亲呢，难道在经历了人生的波折后，自己不同样也是渴望能寻求到一份安定和平淡的生活么？俗话说，做过母亲的女人懂得母爱，经历过磨难的男人懂得苦日子的甘甜。一个人，到了世事淡漠的时候，如果不是老气横秋的话，那么定是把人生看了个通透，所谓的幸福和不幸福，所谓的快乐和不快乐，不会再有苟同于常人的评判标准了。

母亲不想让自己进城，自己也的确没有离开长仁湖到城里去的打算。从小在湖边长大，大学毕业后又一直在湖边生活和工作，碧蓝的湖水早已在自己的脑海里澎湃出了经久不息的波涛。有苦，有甜，有欢乐，有痛苦……不论感受如何，自己都难以割舍。

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唤了一声“政委”，罗中华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

“坐吧！”罗中华指着对面的沙发，起身给陈涛沏了一杯热茶，递到陈涛手中，说道：“我知道你要来。小说写得如何了？”

陈涛微笑道：“今天不谈小说，谈点工作上的事儿……”

“不想进城？李明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想要留下！”

“是的，母亲上了年纪，妹妹去了国外，母亲舍不得我走啊！”

“把老人家一块儿带进城不就行了吗？”罗中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了。

“母亲真不愿到城里来生活……再说，城里住房紧张，单位福利分房是不可能的了，只有自己掏钱去买商品房。政委，我哪来那么多钱呀！没有一个落脚的窝，我来城里干吗呢！在乡下，虽说苦一点，累一点，但好歹有几间房屋吧……政委，你是领导，希望你尊重我的选择。也许我这一辈子做不了好警察了，因为我的感情被自己所钟爱的职业伤害过，但是，我可以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力争成为一个像样的公安作家。用我手中的笔，为民警们呼吁；用我坦诚的心，向读者展示出咱们警察的喜怒哀乐和职业生涯的酸甜苦辣。政委，长仁县公安局不缺一个警察，但肯定会缺一个能站着为民警说话的作家。为了搞好公安形象宣传，局里每年都要花不少的钱去请媒体记者来采访和做专题报道。想一想吧，自己的民警有这爱好，有这愿望，作为组织，干吗不支持？其实我既不要组织给我名，也不要组织给我利，我只希望组织给我提供一个相对来说较为自由和宽松的写作环境……到了法制科，除了按部就班的和案卷打交道外，我到底还能干什么呢？”

罗中华取下眼镜，用手绢边擦拭边沉思，然后戴上，望着陈涛说道：“调你到法制科，是局党委统一研究决定的。《行政诉讼法》颁布实施的时间不长，民警一时还不能适应，不按规定程序办案和不依据法律的规定行使职能职权的行为仍不断发生，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还会在法庭上败诉，甚至是败得一塌糊涂。仅上半年，我们就已经输了十二起行政官司了……鉴于此，所以我才提议调你到法制科来，把好复议应诉的关。我知道你目前脱不开身，但像你这样能说又能写的民警确实不多。为了你调进城，局党委还专门给你调剂了一套住房，尽管很狭窄，二室一厅，只够你和你母亲居住，但这已经是破例了，好多老民警临到退休也还没有享受到如此的待遇呢！知识分子嘛，是宝贵的财富，理应得到照顾！”

“你这样说那我就更不敢来了。政委，我只是一个普通民警，没有立过功受过奖，没有为组织干出过一点像样的成绩来，我不敢接受组织给我的特殊照顾哩！政委，如果我来了，如果我住进了组织给我解决的住房里，我的心会不安的。拜托你，答应我小小的请求吧，留我在长仁湖派出所，让我和全所民警一道维护好湖区的治安秩序。所长李明受了打击，精神压力很大，他不能再承受打击；指导员周兰怀了孕，不能肩负更多的工作和责任……政委，长仁湖派出所目前警力严重不足呀！”

“周兰怀孕了吗，咋没听说？”罗中华惊讶地问。

“我也是前两天才听说的！”

罗中华想了想：“那好吧，我和韩局长再商量商量……既然来了，就顺便去刘玉明局长那儿一趟吧，他可能有话要对你讲。”

“哪方面的？”

“陈小松。”

“有消息了？”

罗中华点头：“在满洲里露面了，专案组民警正在实施抓捕，这一次不会让他再跑掉！”

“他是怎么跑到满洲里去的？”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抓捕工作是刘局长在负责，据说黑二是和一个名叫洪霞的河南女孩在一起！”

陈涛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他说：“我想去满洲里……”

“你去干吗？”

“要陈小松给我一个交代！”

“不行，你这是感情用事，我不能答应……回去吧，抓紧时间写小说，写完了送我读一读，我真想读到咱们民警自己写的小说呢！”罗中华伸出手来抚住了陈涛的胳膊。

“不调我进城了吗？”陈涛微微一笑，问道。

“你不是说要组织给你一个自由和宽松的写作环境吗？不过，暂时我还不敢肯定地回答你，因为是局党委研究决定的，我不能擅自变更……”

“呵呵，你是政委，民警的工作变动是你在具体负责呀，说话那么谦虚干吗？”

P11-13

在不少场合我曾无数次公开表示过，写完“誓言如风”三部曲就放下笔，好好地休息休息。这些年，伏案写作，风也过，雨也过，就是没有好好地善待过自己的身体、家人和朋友。去年，重庆一家电视台做我的专题片，面对镜头我又表述了如此的观点，可节目出来时原话却被删除了。记者告诉我：你还年轻，你不能说休息的话，那么多读者期待着读到你的新作品……

有读者期待是事实，但果真要说有“那么多读者”，我是不相信的。文学在狭窄的山谷里徘徊，前面没有进路，后面没有退路，左右是悬崖绝壁，作家们举步维艰，连自己读书的信心都丧失了，还何谈奢望别人来读自己的作品。因此，在最近出版的散文集《火红的风雪帽》的“序”里，我用这样的话做了结尾：“作品倘使有读者喜欢，足矣！”似乎很伤感，很没有自信，但我讲的的确是真话。我不指望自己的作品能拥有“那么多读者”，只指望些许的读者在阅读了我的作品后能客观公正地说一句：“作者讲的还算是人话！”那么，我想我便会心满意足的。

“誓言如风”三部曲最后一部摆在了读者面前。从第一部《滴血的承诺》，到第二部《无路可退》，再到这一部《人在天涯聚散时》……漫长的写作过程使我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情感折磨，有时几乎是到了“出不来”的地步。总算写完了，总算可以和书中人物说“再见”，然后去干点别的事情了……谢谢生活给了我爱，谢谢读者给了我写作的力量，谢谢领导、同事和朋友们在我写作期间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我不善于言辞的表达，不过在这里所表达出来的感激之情都是真诚的，没有半点儿的虚妄和矫揉造作！因为我深感到自己欠大家的的确太多，唯有踏踏实实地用“心”写作，才终不至于问心有愧！

《人在天涯聚散时》的故事情节依然不复杂，依然没有太多的悬念。每一个作者有每一个作者的写作习惯，我不是什么“家”，我没有必要去过多的学习和借鉴他人的写作方法与技巧，以图来使自己的作品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我只管做好书中人物的代言人——书中人物想说什么我就写什么，书中人物想干什么我就记录下他们在干什么……他们的笑，他们的哭，他们的愤怒和忧伤，他们的聚散和离合，都是睁着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我手中的笔，监视着我写作时的“思想状况”！

不过，在这部书里，几个主要人物的命运仍然有了较大的起落，甚至个别的其最终结局还“非常”出人意料，当然，这并不是我要故意为之，而是人物在选择他们自己前行的道路！

又一个金色的秋天到来了，抬起头来，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凝视着岱青的山峦和碧绿的溪水，我的心潮澎湃了起来，我的思绪也飞舞了起来……于是，我赶紧放下笔，走出书房，尽情地沐浴在收获的季节所带来的无穷无尽的喜悦之中！

作者

2009年秋于重庆长寿警宫苑青藤小院

一直忙工作，自从项婷给陈蕊写了一封回信后，陈涛就没有再腾出时间来给陈蕊写回信了。

春节过后，天气一天一天地转暖。休年假，在家里收拾书柜，看见夹在相册中的陈蕊小时候的照片，才又想起了应该坐下来好好地给妹妹写封信，于是，夜里，待母亲、项婷和娟儿都上床入睡后，陈涛坐到书桌旁，摊开了纸笔：妹妹：

你好！

收到你的来信许久了，本应及时回信的，可所里的事情多，局里的事情也多，什么年终总结，什么庆功大会，什么先进评比，一茬接一茬，折腾得没完没了，所以只好叫你嫂子代劳，给你匆匆地回了一封短信，想来，做哥哥的真的感到很歉疚！

杨老师去世那天，我去和他的遗体告别，意外地见到了上海来的吴老师，他向我问起了你的情况。他说假如你愿意的话，学业结束后就到上海工作，到他们学校任教。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是想回滨江，还是想留在别的什么地方，因此，叫他到时候再和你联系。尊重一个读书人的职业选择，就是对知识的尊重，在这方面，哥哥不会强求你，只要是对你事业有益，对你今后的前途有益，你都尽可以自己去做主。

你在来信中问我和许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法回答你。如果果真要说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便是人各有志，或者各有所好罢了。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她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在她的身上有许多的美德值得咱欣赏和尊重，可是，你嫂子说得对，仅有此是不够的。哥哥历尽生活磨难，身心疲惫，需要有一个宁静的港湾来降下风帆停泊小憩……她没有错，错的是哥哥，因此，不论她说了什么，讲了什么，都不要去计较，记住你和她曾经的友谊，记住她在你最孤独、最痛苦的时候曾经向你伸来过的那双温暖的手！

杨帆从北京回来了，还记得他吗，我做所长的时候他做指导员。现在他是咱们的政委了，原来的政委罗中华改任局长。我在公安机关工作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是很短，在我接触过的领导中，客观公正地说，罗局长是最公道最有人情味的一个。他和前任局长韩跃进和再前任局长徐大虎都有着天壤之别。他体谅下属，关心民警，做官为人，也是堂堂正正，从不搞什么歪门邪道……忘了告诉你，韩跃进受到朱大志一案的牵连，用人不当，调入民警把关不严，被免去职务，到司法局做调研员去了。总凡在位时他也只是想着怎样修房造屋，没有想着如何做公安局局长，所以，他调走，谁也不惋惜。该走的终归要走，该来的终归要来，只有千年的衙门，没有千年的官，时代嘛，总是迈着自己特有的步伐前进，谁也阻挡不了。

你周兰大姐现在就住在我隔壁，咱和她天天都可以见面。她依然是那样随和、宽容和通情达理。她快生小孩了，据说怀的是个男孩儿，她和她爱人小熊都高兴得不得了，其实生男孩儿和生女孩儿是一样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是手心里的宝呢！你嫂子问过我，到底是喜欢女孩儿还是喜欢男孩儿，我就告诉她，咱喜欢女孩儿。事实上不论你嫂子生什么，哥都是喜欢的，只是怕她多虑，才故意拿喜欢女孩儿的话来搪塞她，因为如今喜欢生男孩儿的父母太多了，喜欢生女孩儿的父母太少了，有的母亲一旦生下了女孩儿，从此便在丈夫面前和公婆面前抬不起头，没有了地位，受到歧视和冷落，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百思不得其解。

周兰的爱人小熊可能最近就要转业到我们局里来做警察。原说是要回来过春节的，大概是出了点差错，耽误了！小熊在雪域高原上工作了那么些年，依照政策规定，转业到地方上来，照顾父母，照顾妻子，组织是应当给予关照的，相关的工作人员在为其办理手续时也是应当开绿灯的，可是，吃拿卡要的事在各处都存在，让人想起来十分心寒。那天夜里，你周兰大姐突然来敲门，说要借点钱急用。我只以为是没有零花钱了，给了她两千，谁知她要借的是两万……两万，是一个普通的公安民警将近两年的收入，这笔钱绝不是小数目，它是公安民警用血汗换来的，是人民警察用生命做代价换来的。可为了丈夫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为了一家人能够早日团聚，你周兰大姐硬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将它扔到了个别贪官污吏的腰包里。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我不是惊诧，是愤怒，可是，我们能够去责备周兰吗？能够去责备她采取不正当的手段腐蚀了我们国家的某些领导干部吗？供人正当地进出的门关闭了，再怎样高尚的人，再怎样纯粹的人，再怎样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也是不得不去要学着钻狗洞的！

王兵和郑容结婚了，婚礼是春节前夕在城里举办的，花了不少的钱，不过，双方父母都有钱，两人也不怎么在乎。现在的年轻人，日子真好过，花钱大方，出手阔绰，动辄一掷千金，一掷万金，放在咱和你周兰大姐身上，是万万不敢想象的。虽然你哥现在也有钱，仅你嫂子的存款和杨老师留给你哥写书出书的，不下四五十万，要是再加上即将到手的稿费的话，则更多，可是，你哥却不敢像王兵他们那样挥金如土……时代变了，人们的消费观念也在变，当然，钱是自己的，只要干净，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全凭自个儿高兴，旁人是无权去做干涉的。

小松的死，是罪有应得，详细情况你嫂子给你讲过了，在这里我不再赘述。我是看着他长大的，我万万想不到他会一步一步地滑向罪恶的深渊，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童年的样子时至今日依然栩栩如生地留在我的脑海里，但一想到星儿和你以前的嫂子，他凶残的面孔便又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书估计下个月能出版，两本书是同时出版。原本以为杨老师是能够看见两本书的出版的，没想到病魔无情，夺走了他的生命。他病重期间，没让我再去看望他，是我的遗憾，不是他的遗憾，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也不曾有啥抱怨。人嘛，既要有尊严地活着，也要有尊严地死去，那样才叫完美，才叫人道！

李明是一个好民警，也是一个值得你爱戴的好大哥，你来信说已经和他确立了恋爱关系，作为哥哥，我祝福你们。什么样的爱情是高尚的爱情，什么样的情感是值得珍惜和怀念的情感，每一个人站到每一个人的立场上去解读，都会得出各自不同的结果，但真正的爱情肯定是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和风雨的吹打的。看上去很美的东西，并不一定真美，说不定只是一时乔装出来的伪美罢了，经受不住日子抽丝剥茧般的考验。

我们这儿已经开春了，早上出门，看见湖畔的田野里再次开遍了金灿灿的油菜花，心情好不激动。我在湖边站了很久很久，我凝视着原野，凝视着咱们的家园，凝视着咱们祖国的大好河山，禁不住泪水润湿了眼眶……妹妹，我深爱着我的亲人，深爱着我的朋友，更是深爱着养育我的这片土地！

哥哥陈涛

写完，仔细阅读两遍，然后将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里，缓缓起身，到床头，朝熟睡中的项婷和娟儿打量。

母女俩相拥着，睡梦中，脸上挂满了笑容，于是，陈涛的脸上也跟着泛起了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