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赐香所著《暗香袭人（历史的吊诡与幽昧）》对中国近代史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进行了细致的刻画，展现历史的魅力和借鉴作用，在历史中发现现实的源头，也发现历史的阴影；历史只能用来启蒙，用来避免历史悲剧的重演。

本书充满强烈的个人色彩，在讲述历史故事的时候带入了作者的个人简介与评价，对历史相关爱好者有很好的参考作用。

端木赐香所著《暗香袭人（历史的吊诡与幽昧）》内容分为四辑：历史的背影、历史不忍直面、历史的幽昧和历史不能假设。

读史的时候，时不时地会蹦出一些灵感。如果不把这些小精灵诉诸笔端，它们会闹得你无法安生。当然，它们不同于传统史学界那种常规的宏大叙事，更不像传统的标签史学那样脸谱化、简单化。

众所周知，在我们的历史长廊中，有些篇幅被遮住了，由不得你说。有些篇幅虽然可说，但是由不得你随意说。总之，只能说能说的，只可说可说的。而且，读史的时候，既能听得见历史深处的叹息，还能体会出现实的辛酸；既能在历史中发现现实的源头，还能在现实中发现历史的阴影。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吊诡？

是应该给历史正名的时候了。历史不是政治的陪床丫头，而史家也不应是王婆。西哲言，历史经常被人错误的书写，所以历史需要不断地重新改写。此话诚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历史永远是当代史。但是这种当代性，是为理性的生活、美好的未来而服务的，而不是恰恰相反。简单来讲，历史只能用来启蒙，用来避免历史悲剧的重演。

我比较偏爱个人化的历史与细节化的历史，这是我对付宏大史学与标签史学的两大武器。所谓个人化的历史，首先是一种自由主义的史观，其次是一种个性色彩很浓的文风。

第1辑 历史的背影

 1903：女汉子秋瑾的背影

 哥是吓死的：可怜秋瑾小丈夫

 1912：一个女人的战斗

 沈佩贞：一位民国政治宝贝的花样人生

 孙中山与宋庆龄“婚约”的背后

 许广平：从“伟大的第三者”到“重婚”再到“通奸”？

第2辑 历史不忍直面

 光膀黄兴

 “大嘴巴”挨大嘴巴的故事：真实的宋教仁有多闹

 革命的另一面相：以革命小将张振武为例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端纳眼里的孙中山

 老二与老大是如何瞪眼的：黄兴与孙中山的几次冲突

 国父这是干吗呢：孙中山致日本内阁首相大隈重信的一封信

 这个浪人有些“浪”：孙中山亲密战友宫崎寅藏的浪漫人生

 以敌为镜：美国人眼里的中国形象

 千年的骗局：有关郭巨埋儿之真相

 面对台湾的高中历史教材，我们会有多惭愧？

第3辑 历史的幽昧

 “阿美士德”号在中国沿海的“和平演变”

 从罪魁祸首到民族英雄：林则徐历史形象之演变

 林则徐撒谎不？

 鸦片战争前琦善与林则徐的个人关系考述

 晚清官场生态学之一例：怡良密折与琦善之倒台

 张喜：鸦片战争中的一个“战国出土文物”

 扬威将军奕经和一场稀里糊涂的战事

第4辑 历史不能假设

 如果袁世凯当上皇帝

 都谁在助推洪宪帝制

 袁世凯怎么就成了个“冤大头”

 袁世凯是如何被坑的

 张勋复辟也需要理解

 好想我们也有个“乔治小王子”

1912年，一个女人在中国的政治舞台上特别显眼，其战斗的身姿惹得整个社会为之瞠目。我说的是湘妹子唐群英。

唐群英，字希陶，号恭懿，19世纪70年代生于湖南衡山一个名门望族。这种家庭出个女革命家也不算稀罕，因为身处那样一个骚动的时代，有火星沾到身上，人就可能整个燃烧起来，还管什么家庭！

有学者认为，影响唐群英思想性格形成的主要因素有：心地善良的婆妈善于实施曾氏家教；人杰地灵的双峰荷叶历史名人对她的影响；秋瑾、葛健豪等革命志士与她的交往及对她的浸润。这话里有几处叫人听着别扭。

秋瑾、唐群英、葛健豪的婆家都在湖南湘乡（今双峰县）荷叶，而荷叶是湘军创始人曾国藩的故乡，这三个女人都跟曾家摆脱不了干系：唐群英的丈夫曾传纲是曾国藩的堂弟；秋瑾的丈夫王廷钧是曾国藩的表侄；葛健豪的堂叔葛信藩是曾国藩二弟曾国潢的女婿。曾家、王家、葛家是荷叶的三个大户，这三个女人在当地互为闺蜜，各成风景，人称“潇湘三女杰”。

三女杰互相影响，先后走向了革命之路一按年龄来讲，葛健豪最长，唐群英居中，秋瑾最幼；但是按革命的先后次序，则是秋瑾最先，亦最激进；唐群英居中，风头亦盛；葛健豪最后，却占尽后发优势，光听人家一儿一女的名字你就知道了，一儿目蔡和森，一女日蔡畅，不服不行吧？

问题是，她们再革命，也不能把“军功章”挂到双峰荷叶历史名人及曾氏家教的头上。所谓的双峰荷叶历史名人，所谓的曾氏家教，最后指向的就一个人——曾国藩。而唐群英的父亲乃是湘军出身，30来岁就升为提督，并被赐予“长勇巴图鲁”称号，诰授振威将军。曾氏与湘军干吗的？一言以蔽之，镇压革命的——传统话语把太平天国那场骚乱称之为革命运动，咱也得跟着称革命，否则咱就成反革命了。所以，不管婆家还是己家，不管曾氏家教还是唐氏家教，也都是反革命的。至于曾氏家族后人，大都是在教育、科学、文化方面扬名立万，只有曾国荃的玄孙女曾宪植投身革命，并且嫁给了革命党中的一位大哥大——叶剑英。

总之曾家有开明之处，毕竟曾国藩长子曾纪泽1879年就做了驻英法公使，见识过西方的男女平等，但这哥们儿在出使前诚惶诚恐地给法国使馆写过一封信，谈及西方男女握手、男女同宴的野蛮风俗——他甚至都没敢提西方的拥抱与贴脸习俗，说堂堂的中国人受不了，中国公使的女眷只能跟对方的女宾往来，与男宾握手、同宴，全免，否则将成为中国女人（当然也包括男人）的终身之耻。来再好的朋友，也顶多让女眷对着他遥立一揖，哪能那个呢？还让不让人活了？所以他要求对方能按他的意思给立个社交规矩，“则将来中国公使挈眷出洋者，不至视为畏途。”随着对外见识的增广，曾家后来有男女平等，甚至要求女人自立了，但是革命之思想火花，无论如何不能栽赃到人家曾氏头上。还是那句话，曾国藩若泉下有知，不知得气成啥样呢，怎么女革命党都嫁到俺家俺乡了？还赖我曾家教唆的？苍天哪大地哪，皇上哪圣人哪！

现在，让我们把镜头摇向1912年。

1912年，革命成功了，“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了。按照小偷的规矩，事成过后也得去厕所分赃，遑论革命党呢？小偷与革命党唯一的不同点是，前者要钻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分；后者要占最豪华的宫殿，大模大样地分。所以风头上的女人们纷纷成立各种社团，想从革命的胜利果实里分得一杯羹。同盟会的第一个女会员唐群英认为，女子社团本就没有多少影响力，大家再这样过家家，会有什么战斗力呢？在她的运作下，这些社团合并组成了“中华民国”女子参政同盟会，时间是1912年2月20日，与会者200余人，大家的意见是：共和者，大家的共和，不只是男人的共和，我们女人也要共和！

问题是，天不遂女人的愿。闻听《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正在制定中，唐群英领衔上书临时参议院，要求《临时约法》中一定要体现男女平权的意思，一些激进的女将甚至扬言，如果办不到，将以炸弹对付议员。临时参议院将她们的请愿书提交请愿审查委员会审查。问题是临时参议院的议员全由爷们儿组成，对于所谓的炸弹根本不理——爷们儿就是靠玩炸弹混天下的，还怕你们几个娘们儿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3月11日，《临时约法》由孙中山签字公布，唐群英等逐条查看，愣是没有发现丁点男女平权的字样。于是，英雌们急了——晚清民国的女杰认为英雄这个概念是男权主义的标志，所以她们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新概念——英雌！以唐群英为首，上书参议院和孙中山，强烈要求立予纠正。

3月18日，参议院开议女子参政权案审查报告；19日接着开，并通过了请愿审查委员会的审查报告，意见是：“查女子请求参政风动，欧美尚未见诸实行，吾国若能创开其例，亦属历史之光荣。据来书所称世界潮流日趋平等，各国女子之有参政权，特迟速之问题，非有无之问题云云，本审查会一再讨论，多数认为吾国女子参政亦应有之权利，惟兹事体重大，非可仓卒速定，应俟国会成立再行解决，以昭慎重。”

参议院这回复有理吗？就看你参照什么坐标系了。

往身前看，虽然我不喜欢《水浒传》，也没怎么看过这本书，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梁山一百单八将，至少还坐了三个娘们儿呢。有些人平时喜欢说一百。八好汉，掌嘴，典型的男权主义，至少须在后面加个括号，写上：还有三个好娘们儿！所以革命党这行径，不如人家梁山泊呢。

P23－P25

如果把写作看作分娩的话，那么给自己的书作起名，就相当于给自己的闺女起名了，特别是前面已有了几个闺女。按照中国传统的起名规矩，这本小著怎么着也应该起名为《糊涂读史：历史的吊诡与幽昧》，因为N年前出版了一本《糊涂读史：明清的帝国偏执与盛世张皇））。放到一起，怎么也是一对姐妹花！

但是我很偏爱“暗香袭人”这个名头，于是就给她起名为《暗香袭人：历史的吊诡与幽昧》。要找原因的话，至少能找出这么几条。

第一，由于我在姐妹们中行三，数学脑子极端不发达，故而被两位姐姐称作“三糊涂”。初混网络江湖的时候，我就把这名头扛出来了，但是不知是网友偏见，还是这世道只有男人才够格糊涂，总之，诸多小网友想当然地把“三糊涂”当作一位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了。有些叫我“三糊涂叔叔”也就罢了，我深怕随着网龄的增长，他们会改叫我“三糊涂大爷”，或者就像孟非那样，直接进入“三爷爷”的行列。于是我自作聪明地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端木赐香”。网络老友虽然还知道我最初的名头是“三糊涂”，平日行文中我也自称“糊涂”，但是鉴于我对端木赐（字子贡）的神往与喜欢，更鉴于我自己的价值诉求——想做一个风流倜傥、暗香袭人的小女人，于是，“端木赐香”成了我的最爱。

第二，我不知道“端木赐香”比“三糊涂”还要混得惨。“三糊涂”顶多让人误会你的性别，但“端木赐香”却直接让人怀疑你的族籍、立场与国别。我跟人戏言说：“端木赐香”这个名头，已成了考验各路网友智商的一道入门题了。我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爱国壮士、民族愤青都是如何学习及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正他们既不知道端木乃中国古老的复姓之一，更不知道日本的片假字、平假字都是直接从中国汉字演变来的，当然，孔子名徒中那个风流倜傥的大帅哥端木赐他们也假装闻所未闻，总之，一看我的“端木赐香”，他们就火冒三丈，大骂小日本滚回日本去。以至于有些网友不无调侃地说：你知足吧，人家没有叫你还钓鱼岛就不错了。

你说日本女人就日本女人吧，有些网友干脆直接骂我日本寡妇。除此之外，我被骂的名头还有美日特务、汉奸卖国贼、满清遗孽、端方后人、杨荫榆的侄孙女杨开凤入了日籍后改名端木赐香、端木蕻良后代……以至于一些网友都羡慕我了，说：糊涂姐，你被骂的这些名头中，随便挑一个也比你那河南农村穷丫头的出身更土豪、更高大上……总之，一个“端木赐香”要比一个“三糊涂”引起的欢乐多多了。眼见得一个个爱国小将栽倒在“香”字脚下——腾讯微脖网友@张蔚东说：“老师的这个网名真是个坑啊，不知为此掉下去了多少猪！”@默默的若兮说：“等于名字就是个陷阱，不懂的家伙，还没来的及打照面，直接玩完”——请原谅我的不地道吧，我的欢乐确实建立在一些人的愚昧之上！

第三，我的这种不地道，不仅仅限于名头中，相反，我一定要把它延伸到我的著述中，这也算一种小女人的恶作剧吧。一句话，我没有传统的史德，所谓的做人的厚道也与我无缘，或者说我自有我的史德、我的厚道。我的史德与厚道，就是把自己的史识、史著，打造成一枚枚的暗器，给读者种种猝不及防；我的快感，来自于读者的错愕、惊诧或惊喜。总之，我是吓人没商量。这种吓人，这种小女人的恶作剧，称之为“暗香袭人”再贴切不过了。

有朋友说，一看这名头，就想到了言情小说，一点不严肃。啧，我这当然是严肃的历史之作，但是我的价值诉求——无趣的人不交，无趣的事不做，无趣的书不写——是永远的追求。严肃的事，为嘛不能以有趣的方式为之呢？或者说，越是严肃的事，我越想举重若轻。中国人民已经够苦逼了，难道我还要以自己的作品，让自己的读者更苦逼吗？不能，我不能那么缺德。总之，再严肃的著作，我也要以有趣的行文成之，并且给它起一个有趣的、不无恶作剧之乐的书名。欧了，事情就这样成了吧。

本集文章主要来源于我在“腾讯大家”的专栏，根据内容我简分为四辑：历史的背影、历史不忍直面、历史的幽昧、历史不能假设。真正的历史其实是丰富多彩的，历史人物更是多面的，可惜的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中国的历史，特别是面向大众的历史，一直是宏大化、政治化、扁平化、脑残化的。比如林则徐，在中国的历史著述中，几乎是一个“高大全”的人物，神圣不可侵犯。事实上果真如此吗？他的愚昧、他的局限，甚至他在英国沦落为小丑的形象，一般的读者是不知道的；比如孙中山，在不断的美化中，也成了民主自由的形象代表，问题是，他真的能代表民主自由吗？他和他的革命小伙伴们身上残留的唯我独尊、为目的不择手段等诸多传统的负面，直到今天还构成了历史与现实的负资产，没有遭到有价值的清算。正因为革命叙事、革命话语及革命人物没有遭到有价值的清算，那么历史的另一极，比如我们河南帅哥袁世凯，就不能遭遇历史的公正之评。

这是历史的一线与二线人物，至于历史的后台——三线与四线还有很多卑微的历史小人物，由于历史大人物聚焦于历史的镁光灯下，夺走了所有的属于自己和并不属于自己的光彩，历史对小人物就更加不公平了，比如秋瑾的丈夫王子芳：秋瑾有多伟大，这个小丈夫就有多卑微；秋瑾有多光彩，这个小丈夫就有多丑陋。事实果真如此吗？比如鸦片战争中的张喜，作为钦差大臣伊里布的私人长随，居然成了中英之间真正的中方谈判代表，但是有谁了解他的夷务活动、心理历程及最后命运？更关键的是，这些问题既能彰显传统中国的政治逻辑与文化底蕴，还能昭示中国近代化起步的迟缓与转身的笨重，对当下仍不无启迪作用。  历史就是还原，虽然这种还原由于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我们毕竟在努力。还原之后，才能谈得上历史的警醒与历史的智慧，否则我们从历史中不但不是什么东西也没学到，简直是越学越傻了。闲话少说，还是跟我走进书中，去观摩这些历史人物与历史事件吧，不过好心地提醒一句：防我暗器，防我偷袭啊。

我是“放牛的孩子王二小”，我只负责把你引进我的迷魂阵，至于你能不能爬出来、以何种方式爬出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如果你阅读的过程中有了些微的收获，哪怕就是一个错愕、一个踉跄，对我这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女人来讲，就是不小的收获了！当然了，如果你栽个跟头，我就要捶地大笑了。祝阅读愉快，并冀阅后不要找我算账啊！我撤了。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