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中国人的精神》介绍了中国文化，并把中国人、中国文化与西方人、西方文化进行了比较，突出了中国人的优点和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虽说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但是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今天，中国人、中国文化、中国经济正在大踏步地走向世界，辜鸿铭所著的这本《中国人的精神》就有其特殊的意义。对于读者来说这本书的出版是一件幸事，因为这本书非常值得一读，它能让读者了解到中西文化的差异，加深对中国传统精神的理解，并从一个侧面了解当时的中国社会。

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中国人的精神》是一本在晚清时期写就的书，旨在向西方人宣传东方的文化与精神，这本书是用英文写就的，在西方影响很大，甚至有到中国可以不看紫禁城，不可不看辜鸿铭的说法。

辜鸿铭就是这本《中国人的精神》的作者，他学博中西，号称清末怪杰，是晚清时代精通西洋科学、语言兼及东方华学的中国第一人。他翻译了中国四书中的三部《论语》、《中庸》和《大学》，创获甚巨；并著有《中国的牛津运动》（原名《清流传》）。

引论 良民的宗教

中国人的精神

中国妇女

中国语言

约翰·史密斯在中国

一个大汉学家

中国学（一）

中国学（二）

群氓崇拜教或战争与战争的出路

中国人的精神

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先将今天下午所讨论的问题作一些解释。我论文的题目叫《中国人的精神》，并不单指中国人的性格或特征。中国人的特征，先前已有很多描述，但是我想大家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这样的描述或枚举的特点，迄今也没有人为我们勾画出中国人的内在本质。此外，当我们谈到中国人的性格或特征时，很难把它概念化。如你所知，中国北方人与南方人性格的差异，就像德国人与意大利人性格的差异一样。

但我所指的中国人的精神，是中国人生活的精神寄托，是在心智、性情和情绪方面的本质特征，它将中国人区别于所有其他人，尤其是有别于现代欧洲人和美国人。或许，我能最好地表达出我论述的题旨，概括为“中国式的人”，或者言简意赅地叫做“真正的中国人”。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中国人呢？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主题。尤其是现在，当我们今天在中国看到发生在我们周围的是，典型的中国人性、真正的中国人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型的人性，先进的或现代的中国人。事实上，依我之见，在真正的中国人、旧式的典型的中国人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殆尽之前，我们应该好好地再端详端详，看看我们能否寻找到一种有机的、独特的东西，它能够使中国人有别于所有其他人，有别于我们今天看到的正在形成的新型的中国人性。

依我之见，旧式的中国人性中能够震撼诸位的首先不是野蛮、残暴、凶恶的东西，使用一个动物学的术语，我们也许可称真正的中国人是被驯化了的动物。我想诸位也会跟我意见一致，中国最底层的人，与跟他在欧洲社会同一个阶层的人相比，动物性更少些，这种野蛮的动物性被德国人称为“Rohheit”。事实上我认为，用一个英语单词把典型的中国人性留给人的印象概括出来就是“gentle”（温文尔雅）。我所说的“温文尔雅”不是懦弱或百依百顺的意思。不久前麦嘉温博士说：“中国人的温顺，不是悲哀消极的、太监似的顺从。”我所说的“温文尔雅”并无半点儿生冷、严厉、粗鲁或残暴，实际上是不会让你感到任何刺激的意味。在真正的典型的中国人性中存在着如此的气质：心气和平、清醒淡定、成熟笃厚，宛如纯钢。尽管真正的中国人在身心上有所缺陷，即便无法弥补，也会被其自身的温文尔雅的气质所化解。真正的中国人可能会粗糙，但不粗劣。真正的中国人可能会丑陋，但不丑恶。真正的中国人可能会粗俗，但不凌人、不喧宾夺主。真正的中国人可能会愚蠢，但不荒谬。真正的中国人可能会狡猾，但不恶毒。我的本意是，即使真正的中国人在身体、精神和性格上存在缺陷和瑕疵，但他不令人作呕。即便是最保守、甚至最底层的真正的中国人，我们也很难找出其令人厌恶之处。

我认为，典型的中国人性给人的总体印象是温文尔雅，那是无法形容的文雅。当你分析真正的中国人的这种难以形容的文雅特征时，诸位会发现它是同情与智慧二者相结合的产物。我曾把典型的中国人性与驯化的动物作过比较。是什么原因让驯化的动物与野生的动物有如此大的差异呢？在驯化的动物身上我们可以发现人类独有的特性。但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独特性是什么？就是智能。驯化的动物的智能是非思想性的智能，不是从推理中产生，也不是本能形成的智能，就像狐狸的智能——狐狸狡猾的天性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小鸡。狐狸，乃至所有的野生动物都有这种来源于本能的智力。但是驯化的动物具备某些所谓人类的智能，与狐狸的或其他动物的智力完全不同。驯化的动物的智能，它既不源于推理，也不源于本能，而是来源于同情心，来自于爱和依恋的感觉。一匹纯种的阿拉伯马能够领悟它主人的意思，不是因为它懂得英语语法或它天生会英语，而是因为它爱和依恋它的主人。这就是我所说的区别于狐狸或动物智力的人类智能。拥有这种人类的特性，是区分驯化动物和野生动物的关键。换句话说，同情心和真正的人类智能构成了中国人性的典型，成就了真正的中国人那种难以形容的温文尔雅。

我有一个在中日两国都定居过的外国朋友，我曾听他描述过，作为外国人，在日本居住的时间越长，就越发厌恶日本人，而在中国居住的时间越长，则越发喜欢中国人。我不知道他说的日本人的这种情况是否属实，但我肯定所有在中国居住过的人都会认同上述对中国人的评价。众所周知，外国人在中国居住的时间越久，就会越喜欢中国的味道。中国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东西，尽管他们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不太讲究优雅高贵，尽管他们的思想和性格中存在毛病，但仍可以获得外国人的青睐，其他任何国家的人都得不到这种青睐。这种难以形容的东西，我曾定义它为温文尔雅。如果我不纠正的话，在外国人心目中，中国人的这种温文尔雅会被认为是身体和道德上的缺陷。我试图再次跟诸位强调的这种温文尔雅，正如我所讲的是同情心或真正的人类智慧的产物，这种智慧既非来自于推理，也非出自本能，而是出于同情心、同情心的力量。那么中国人同情心的力量到底为何物呢？

在这里，我冒昧地给出一个解释，如果你愿意称之为一个假设，下面就是我对中国人的同情心力量秘密的解释。中国人之所以有这种力量、这种强大的同情心力量，是因为他们完全或几乎完全过着一种心灵生活。中国人的整个生活是一种感情生活，这种感情不是来自于身体感官上的感觉，也不是你所认为的来自神经系统循环产生的感觉，而是来自于我们天性的最深处——内心或者灵魂的激情或人的爱那种意义上的情感。事实上我要强调的是，真正的中国人过多生活在激情和人类的爱中，过着一种灵魂生活，使得他有时忽略了他应该做的，甚至忽略了这个由肉体和灵魂构成的世界中一个人生活的必需条件。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不太在意这种肮脏的生活环境和不讲究优雅高贵的正确解释。这些显然是题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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