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老妈的春天》由夏景著:第一次揭示“中国式父母”面对老龄化社会的失落感,全面展示“中国式儿女”处于人生上升期面对养老问题的尴尬和无奈。
“你翅膀硬了,以为靠自己就能飞?”PK“老妈,您比儿子还会作!”
生育、职业、剩女、金钱、教育、道德、养老、健康……当今家庭伦理诸多热点话题一一引爆。
当下社会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对于衰老的恐惧,对于健康的渴望,对于子女的焦虑,对于家庭的情感寄托,对于社会宽容度的渴求……已经成为一个日渐凸显的新的社会问题。
在中国式家庭中,既有“老人退休回家”后如何重新找到自己位置的问题,也有“儿女面临上升期瓶颈”如何寻找向上的阶梯的难题。于是,家庭成了新的战场,两代人观念冲突不断,儿女不满意,父母不高兴,一个小小的事件,就会演变成战争。
《老爸老妈的春天》中三个退休妈妈,四个80后孩子,围绕着家庭、子女教育、工作、生活等矛盾,一幕幕中国式家庭伦理大战即将上演。
三个老妈,随着退休生活重心发生重大变化,面对儿女、家庭、衰老、健康、情感依托等问题和焦虑,在放下对下一代的焦虑、勇敢面对新生活的路上,面临着重重挑战……
四个80后孩子,性格迥异,在不同人生阶段追求着各自的梦想。然而她们的生活,却和身边的父母公婆交织在一起。在全家的一场场博弈中,她们……
第一章 是妈,还是警察
“是你妈。”
“是你妈。”
电话响起时,杜小乐和李春来正在“晨练”。
天还没有完全亮透,光线从靠墙的窗帘边上,聚起淡淡的灰白。一只小鸟,仿佛被屋内的铃声所惊吓,发出尖锐的鸣叫,擦着窗户,扑棱扑棱地飞走了。
两人一起停止了动作,等这恼人的声音自行消失。十秒过后,铃声依然不屈不挠。李春来叹一声,终于颓然倒下。小乐抓起了话筒。
“喂——”
她撇起下巴,伸出食指,指着李春来,那意思表明打电话来的,肯定是婆婆。
果真!
“小乐吗?”赵素棠的大嗓门仿佛就着鼓风机吹到话筒这边,连李春来都忍不住掏了下耳朵。
“春来在不在?”
不等小乐回答,李春来抢过了电话,叫了一声“妈”!
小乐是个幸运儿,又美丽又聪明,家境谈不上富裕,但也从没差过钱。而且性格开朗,三十不到。上学,工作,结婚,交友,居家,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一是婆婆赵素棠,二是亲妈张如芬。
和很多老太太一样,她们都有些难缠,都有些固执己见。唔,即便错了,那也是无辜的,都有着对自尊过分敏感的维护。
张如芬喜欢用别人家的好孩子来举例,赵素棠热衷参与子女的大事小情。她们最大的共同之处是:说不过你时,便立刻掉回枪口,成为那个容易受伤的女人。
两人退休前都在同一家厂里工作。国光厂曾是军工企业,上世纪九十年代,改制时大难不死,留存至今,渐渐变大变强。厂里光在职职工就有三万多。厂区早变成了一个小城市,医院、超市、饭馆、酒店,应有尽有。还有各种活动中心,除了音乐广场,还有绿地公园,那里是好几万退休职工的活动基地。
赵素棠是工人,四十岁不到,丈夫就因工伤亡,从此带着女儿李腊妹和儿子李春来生活。现在跟尚未结婚的女儿李腊妹住在一起。虽然退了休,可家事、友事、邻居事,没一样不让她操心,整日介忙得颠颠屁儿。
退休前,张如芬可是厂里的红人。说起来也巧,她还是和赵素棠同一年进的国光呢。本来都是工人,但她积极要求进步,当了技术标兵,又入了党。
丈夫杜光明,是北航毕业的高材生,退休前已是厂里的总工。他为人随和,不争不抢,工作特别认真,喜欢靠技术吃饭。退休后还能时不时做点项目,赚点外快。所以,从经济上讲,张如芬的家境明显比赵素棠家要过得宽展。
李春来研究生毕业后,在市建筑工程设计院工作,工资一般,可设计费或奖金什么的挺高。
小乐大学毕业,进了离国光厂不远的一家台湾人办的大型食品公司做会计,平时工作不忙,月底几天就要脚朝天。
张如芬和赵素棠十七八岁就认识了,但从没做过好朋友。赵素棠文化不高,年轻时就是大嗓门,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后来李春来的爸出了事,她一人拉扯着俩孩子,工资又低,好多年里都是厂里的特顾对象。张如芬对赵素棠有点看不顺眼,倒不是势利眼儿,而是赵素棠身上那种特八婆的气质,让积极分子女干部张如芬不舒服。
赵素棠认为,认识一个人,就要了解对方的所有。包括干什么工作、和谁是朋友、收入多少、存款多少、平时爱吃什么、几点睡觉、爱玩什么、有没有掌握什么人的秘密、和谁关系好和谁不好、是否有什么疾病、最近有没有倒霉事、孩子有啥毛病……她没隐私这个概念,如果你跟她提隐私,她就认为你是看不起人,或是假模假式。她也没啥低俗或高雅的概念,如果你跟她说老婆舌还不如看一两本书,她就会认为你装腔作势,孤家寡人。
偏偏女儿小乐就和李春来好上了,而且偏偏两人一见钟情。要不是李春来这孩子不错,对小乐更没得话说,张如芬哪里能接受赵素棠当亲家母呢?
P1-3
陪考家长访谈录
老年是人生最后
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
——夏景谈“老龄化”的社会与教育问题
夏景+许洁/文
小说里小乐和婆婆妈妈共处一个屋檐下的种种“闹剧”,似乎是不能避免的“战争”,但是放到现在家庭生活中,都是独生子女,哪能拒绝父母上门?你是怎么看待父母参与儿女生活这个问题的?
《老爸老妈的春天》这本书,主要写的是生于五十年代的父母,和生于八十年代的儿女两代人之间故事。
书中有三个退休母亲,她们以不同的方式,面对自己和儿女的生活:
张如芬早年工作投入过多,对孩子对家庭关心甚少,退休后,为了弥补遗憾,变得事无巨细全权包办。这样的情形,其实在很多家庭都可以看到:孩子尚小,父母觉得照顾小孩是种负担,缺乏耐心,或暴力或冷漠,让孩子在最需要关爱的年龄,却饱尝孤独和恐惧。等到孩子成年了,该自己飞翔了,家长却又处处控制,事事批评,美其名曰是为你好,其实反射出的,只是自己对生活的担忧和胆怯。
至于赵素棠,她是典型的一辈子以家庭为主的母亲,愿意替别人操心替他人着想,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地围着孩子锅台团团转。而且她跟什么人,都不分你我,纠缠不已。以为这就是亲密是和谐,却没意识到破坏了轻松自在的良好关系。这种热切参与他人生活的人,往往也特别容易被他人所伤害,所以赵素棠总感觉自己被儿女嫌弃了,满心怨言,认为自己好心没好报。
高稚影高大夫,是个早年离异的单身母亲,女儿身有残疾,两人相依为命。孩子感觉自己年龄大了,应该离开母亲独立了。高稚影虽然特别担心,但是没有阻拦,因为她一直鼓励女儿要比正常人更自立更勇敢。她送女儿去了出租屋,看见水池里有脏碗,也没有帮忙去洗。因为她想:孩子大了,就应该自觉地离她远一点,过多的影响和关爱,会成为她成长的负担。
高稚影是我心目中一个比较完美的母亲形象。她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也知道什么阶段去做什么事情。不过我们在身边看到的,却是更多像书中张如芬和赵素棠这样没有界限感的母亲,因为自己的处处插手,让大家都痛苦不堪。
在很多二三线城市,都有大量杜小乐李春来这样的年轻人,单位、父母家、自己家,都在很近的范围内。不说每天,至少一周好几次吧,会互相串门嘘寒问暖。更有不少像赵端端这样进城后把父母接来跟自己住的。要离开父母的关注和关心,几乎是不可能的。小乐呢,因为怀孕生子,婆婆妈妈一起上门,谁都想占领关心的高地,谁都不愿意当落后分子,结果让小乐感觉活力被消耗,被控制得密不透风,终因积累过多愤怒而情绪崩溃。
父母过多参与成年儿女的生活,我是不赞同的。但这在中国却是个很普遍的问题,常常看到的情况是,儿女不满意,父母也不高兴。噢,学费房子车子工作结婚孩子,哪一样不让父母包办,一转身却又大喊大叫要独立要自由------有本事你别啃老呀,有本事你十八岁就离开家啊!你总不能一边要独立一边又抱着父母的大腿不撒手吧!儿女呢,儿女则说:你老这么处处辖制着我,工作赚钱、恋爱情感、同事朋友、孩子教育、夫妻关系,样样都要批评都要插手,可也没见你比谁混得更高明啊,怎么就这么多意见和建议啊?都快二十二世纪了,你说的还是哪个朝代的教训啊?
这,可能就是中国的现实吧。独生子女政策,更加加剧了父母参与儿女生活的热情。但传统的家庭观念,确实又发生着很大的变化,我相信理性的父母,总会懂得要适时放手,聪明的孩子,也总会体谅父母的苦心。
小说里赵端端的爸爸老赵头对外孙小皮的教育,带来爆笑,也引发出家庭矛盾,这是存在于很多家庭的“隔代溺爱”问题,你是怎么看的?
隔代溺爱,这可不是什么新问题,自古就有不疼儿子疼孙子的说法。一个原因是人老了,耐心有了,时间有了,经验也有了,对小孩子不会再像年轻时那么容易烦躁了,而且因为不是父母,娇宠起孙子来也没有压力。
书中的老赵头是个从陕北农村进城来帮女儿带外孙的姥爷。他自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朴实简单顺其自然。他喜欢外孙像田间地头的野草一样生机勃勃。可闺女赵端端却不这么想。她一心要让儿子考进外语实验学校,早教就显得特别的重要,但因为经济拮据,没法让儿子上价格昂贵的补习班,就委托父亲盯紧一点。偏偏赵栓锁毫不在乎,他更关心外孙有没有玩得痛快,而不是会不会念波泼摸佛。
隔代教育,确实是个新时代下的新问题。对五十年代出生的人来说,自己孩子小的时候,大多很少盯过他们的学习,孩子主要靠学校和老师。尤其是小学阶段,补习班家教之类的,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流行。但八十年代的年轻父母,就明显不同了。大家都在抓,都在学了这个学那个,你不抓紧,立刻就落后了。端端的紧迫感是有道理的,和父亲急红眼闹矛盾,也就在所难免了。
偏偏小皮又不是个老师眼里的乖巧孩子。他没心没肺的,好奇心模仿能力都特别强,要学唢呐、要搞笑、要跟妈妈斗智斗勇,还得不让自己的嘴巴吃亏……他可太忙了,哪里有时间坐下来学算术拼音呢?
这样的调皮孩子,自然不被老师待见,甚至在全幼儿园的参观活动中,被老师锁在教室里,不许出来。幸好他有一个无论怎样都疼爱他、拿他当宝贝的姥爷,他才能保持住自信,关键时刻,靠自己的才华脱颖而出。
书中的这对爷孙,讲的其实并不全是隔代溺爱的事情,而是教育的不同方法的问题。小皮遇到了一个懂他的姥爷,他的童年就比较快乐,正是这点没有被妈妈打压下去的快乐,让他抓住机会,脱颖而出。所以,教育真的是因人而异的事情,一个天性纯真潇洒随意的孩子,是不能用太多的条条框框来约束的。赵栓锁的聪明也正在如此:他将小皮当撒欢的小狗,尽可能地让他过得自由自在。少说教、多陪伴-----其实,这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小说里三个退休妈妈的故事,让我们感受到了退休后的老人在生理、心理上的一系列变化,在社会的包容度日益降低的今天,我们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和对待“老妈比儿子还会作”的问题呢?
我一直觉得,中国的传统文化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智“倒退”、“逆生长”的不良现象。对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有特别多的规矩和要求,要处处讲礼、要尊老爱幼、要努力学习、要胸怀大志!几乎所有关于做人的苛刻要求,都要让小孩子学会。像“二十四孝”里,就有很多类似的奇谈怪论:怕父亲睡着被蚊子咬,小孩子就坐在旁边,宁可让自己被蚊子咬。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令人骇然。
但老人呢?却正好相反。就因为是老人了,就要处处让着他:发脾气、讲怪话、不讲理、当街闹……都是可以原谅的。仿佛活的时间越长,智商和情商反而越来越少了似的。甚至还有一个词,叫老小,意思是老了,就跟孩子似的,可以用另一套标准来对待了。
是不是因为有这样的文化,倚老卖老的,才特别多?
所谓社会包容度日益降低,我觉得可能只是因为人们看待事情,越来越理性的结果。
人老了,是应该得到尊重。但如果所懂的人生道理并没有随着年龄而增长,甚至越老还越不懂事了,那么得到的最多只有怜悯和承让,怎么可能还有尊重呢?
我想,大部分老人,也不会愿意是这个结果吧。
很早以前,有本书,就叫《随时间而来的智慧》,年轻时我以为,智慧这个东西,就像白头发、皱纹、松弛、掉牙等等生理变化一样,自然而然就会随着你的变老,而渐渐来到。后来才发现,智慧真的不属于生理范畴,很多人,老是老了,可智慧一点没有增加,甚至还不如几岁时那么可爱懂事、与人为善了。
是不是经常会见到类似的老人,将自己当作一个大婴儿,一不高兴就要哭就要闹?是儿女,你就得让着我,就得事事都听我的。是路人,你就得拿我当弱者,就得帮助我照顾我,一旦达不到要求,立刻撒泼打滚,哭哭啼啼,活脱脱四岁小儿的嘴脸?
这就是传统文化中纵老惯老的恶果。换作一百年前,可能还有市场,但社会进步到今天,人们接触到这么多不同的文化,看到听到那么多故事,会比较会分析,如此做派,又自私又蛮横,怎么可能赢得包容呢?
事实是,感受到最大痛苦、感觉被抛弃被欺负的,正是那些没有在岁月的流逝中,学到人生智慧,不宽容、不付出、爱占便宜、蛮横势利的老人们。
仅仅因为老了,就可以理直气壮、为所欲为了,这是多么奇怪的想法啊!所以,我们就很容易看见老人在“作”,家里“作”,街头“作”,公园“作”,公交车上“作”,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也不再去做改变,因为“我已经这么老了,就想图个自在”,同时呢,也不反省,“这年龄了,又不求名求利,反省有什么用?”
抱着这么顽蠢的念头,怎么会不越老越敢“作”呢?
上面的几个问题,似乎都是在说“问题”,但是细想一下,这些那些的矛盾,真的都是“问题”吗?还是正常存在的?以前难道就没有这些“问题”?为什么到了当下就日益突出了呢?
近一段时间,舆论似乎对老年人很不利。尤其是对五十年代出生的一批人。大家都说,这代人的教育空窗期太长,青少年时期,所接受的价值观,不仅扭曲,还很虚伪。所以,这群人中,最容易出现盲目轻信、无知好斗的类型。他们的生命力,似乎只有在人和人的斗争中,才能被激发出来。
而这样的特性,和现代社会渴望平凡、安静、少事、节制、注重隐私、互不干扰大不相融,于是曾经隐性或埋藏的矛盾,渐渐浮到了水面,变成了问题。
这可能还是时代、观念的变化带来的结果吧。
换做二十年前,一个重男轻女的婆婆,或是紧盯女儿家事的丈母娘,即便赤裸裸地、不顾他人感受地提要求,可能还是能被理解、被隐忍的。但现在,无论是文化不高的赵素棠还是咄咄逼人的张如芬,都会在表达上掩饰、变换,可还是会引起家庭矛盾。
和旧时代不同,现代家庭的凝聚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子女的独立性渐强,父母的控制力影响力渐弱,这就使得曾经的问题,在当下特别突出吧。
子女长大了要独立,要成家立业,但是长大独立了以后反而更紧密地和父母捆绑在了一起。就像小说里的四个年轻女性,时刻在和父母的“问题”中挣扎,以为能靠自己的翅膀飞翔却反而更为束缚住了手脚。这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只有一个孩子所以父母的关注点更为集中了吗?
父母总想将孩子捆绑在自己身上,处处干涉,事事参与,这跟独生子女的政策肯定是有关系的,但应该不是唯一的原因吧。
如果在一个安宁、祥和,生活有保障、未来有希望、人际关系友好、幸福感普遍比较强的社会,父母和子女的关系,也会是比较理性自然的。父母会放心将孩子交给社会,即便子女走点弯路,他也不会太过恐惧担忧。因为不管怎样,衣食能有保证,生老病死会有着落。犯点错,虽然不是那么让人高兴的事儿,但人总要为自己负责,权当是交了学费吧!
但在中国,竞争这么激烈,不确定的因素这么多,怎么敢随便犯错呢?犯错、走弯路、落于人后,那就意味着被社会抛弃、改变阶层、影响后代。这,似乎是一个不能犯错、不敢落后的时代。
于是父母们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一古脑地灌输给子女;恨不能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孩子的身后,推着他走向成功幸福。
于是,我们看到,多少父母,理直气壮地替已经工作甚至结婚生子的子女出主意、做决定。絮叨、批评、指责、引诱、操控、间离……目的只是为了一个:让他好!
真的能好吗?
一个从不敢犯错、处处听从他人安排的人,还能有多少勇气,展开翅膀呢?飞翔是什么?除了直上云霄,还要俯冲落地啊。这一整套动作里,既可享受高高在上的快感,也要克服跌入谷底的恐惧。
近三十年,中国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阶层分化、贫富差距、司法不公,加剧了社会的动荡感。但如果做父母的,只因自身缺乏勇气、对生活担忧、对未来恐惧、不甘寂寞、难耐孤独,就想靠操纵子女的生活,来满足自己依然有控制力的幻觉,这是自私,不是爱。
从老太太跳广场舞和街坊的冲突,到老年人不该在早晚高峰出行的言论,老年人的生活到底该怎么过?他们怎么和年轻人的生活相协调?大家如何能互相体谅、包容与和谐相处?
最近关于大妈跳舞唱歌惹众怒、或是公交车上跟年轻人抢座位的新闻很多,老年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不讲道理、不顾他人、疯疯癫癫、贪图便宜、毫无教养的群体,以一种社会公害的形象,进入了人们的视线。这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像之前的那个问题,曾经从没觉得是问题的问题,甚至在很多外国人眼里,老年广场舞,还是中国的一道独特风景,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过街老鼠?
看韩剧,那里的家庭妇女、大妈大婶们,也会聚在一起唱歌跳舞,声音也很大,也有卡拉ok等设施,但他们是在室内,关起门来,谁也影响不到。
广场舞从风靡一时,到人人喊打,除了政府应该提供特别的场地,更好地服务这个群体以外,和人们视野的开阔,也是有关系的。
这些年,出国的人越来越多,发达国家的安静、清新、人与人有礼有节的交往方式,让人耳目一新。在日本,甚至会特别警告外国人,在地铁或拥挤的地方,随便盯人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最好不要有视线的接触,因为容易激发不悦。 但中国,很少有人会明白适当的距离也是一种文明,大杂院小胡同的文化,熏陶出了你家筷子可以随便伸进我家碗里的交友方式,既然同悲同喜同乐都可以,同手同脚跳个舞算什么呢?
于是,只要稍微有块空地,闲人就会聚集在一起。音乐声越大,仿佛可以喧哗的理由也就越足。除了锻炼身体,还能让退休老人、无业中年们产生一种实实在在的、尚未被社会抛弃或无视的存在感、集体感,似乎从这些活动中,陡然增添了有别凡人、挑战世俗的勇气。
另一个原因,则是广场舞和广场舞音乐的问题。广场,在中国历来是和群众运动联系在一起的。政治神话破灭的今天,人们会对类似的集体亢奋,产生厌恶情绪。加上广场舞音乐不是红歌,就是口水歌,歌词不是口号,就是儿歌,没有内涵,毫无美感。
对很多中老年人来说,这些红歌,是年轻时的美好记忆,但对大部分年轻人来说,不仅完全没有感觉,而且认为聒噪难听。这就像用高音喇叭每天对着老年人放周杰伦一样,他们也做不到无怨无悔吧?
对广场舞的批判,倒是一场挺好的公民教育,让大家明白,自己喜欢的,不能强求他们也喜欢,尤其是不能以自己的好恶,来干扰他人的生活。
所以,这个问题的解决,一是老年人,需要特别的场地,要有文明意识,以不干扰到他人为基本准则。二是年轻人,要明白大妈的群歌群舞,和你的上网聊天一样,也是一种交往的需求。
如今,网络上针对社会上“老太太讹诈”等事件有种说法,说“不是老人变化了,而是坏人变老了”,说的是因为当年的时代背景所以才引发今天的“老太太事件”。你觉得这种说法如何?
五十年代那群人特别的时代背景,造就出特殊的性格特征,之前我们已经分析过了。不过说到“老太太讹诈”,我倒觉得这并不是五十年代的老太太们干的。她们中间,最大的才六十出头,还是手脚灵活,嗓大气粗的年龄,做广场舞的积极分子或麻将桌的常胜将军还来不及,哪里会躺在街头装弱者?
这群人,常常是七十八十多岁的老者,他们遭遇的时代背景,更为坎坷:
青年到中年,一直在不正常的政治环境下生存,不断的政治运动,令他们早已勇气湮灭,自我阉割。
改革开放后,又因为年岁偏大,教育程度不高,失去了积累财富的机会。
现在老了,性格懦弱、经济拮据,甚至因为心中积聚太多怨气和不满,失去理智,死亡受伤也会当做救命稻草,拖人下水,满足“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心理。
但这样的老太太,是不是真的就是所有老太太的写照呢?
当然不是。我们生活中见到的大部分老人,还是很谦和、文明、懂礼、慈祥的。但近年来的媒体,似乎有妖风阵阵的习惯。隔断时间,就会制造一些话题、妖魔化一个群体,一来吸引眼球,二来完成交稿任务。想一想,这些年被妖魔化的群体有多少吧:八零后、剩女、公务员、医生、处女座……喏,现在轮到老太太了。
不知道这个话题还要进行多久,才能被下一个被抹黑的新群体所替代。
中国这么大,老年人这么多,不良老人的比例,和坏人在其他年龄人群中所占的比例相比,还是要少得多,毕竟体力精力智力都跟不上了嘛。
既然不喜欢老人讹诈路人,可媒体却放大渲染类似的事情,引起社会公愤,难道不是对整个老年群体的另一种讹诈和不公吗?
这本书的读者,是针对五十年代的父母们,和八十年代的年轻一代吗?书名跟春天有关,是为了提倡老年人追求自己的第二春吗?
应该不全是针对这两个年代的读者。虽然书中的主要人物,都是生于这两个年代的。
书中的张如芬和赵素棠,之所以进入老年后,没有找到自己生命的春天,而是一头扎进儿女的生活中,可能正是因为在她们三四十岁的中年时期,没有对老年这堂内容丰富、形式复杂、变化多端的课程,进行预习和准备。没有意识到,老年是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堂课,需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和智力去理解分析、去改变顺应……
越到老年,越要警惕自己内心的变化。只有克服了自己的烦恼、不安、恐惧,做到勇气满满、内心平衡、从容淡定,才会有相应的宽容和勇气,给予儿女真正的帮助和鼓励。
而对书中杜小乐兄妹、或是赵端端来说,只有主动离开父母的帮助,才能有理由拒绝他们的干涉和控制。
这是父母和子女之间相辅相成、彼此映照的一种成长。
书名之所以叫做《老爸老妈的春天》,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宣扬老年人应该对子女放手、去拥有自己的生活。春天意味着什么?花开、叶绿、土地松软、阳光温暖、万物复苏、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和自然、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这种战胜了严冬、重新积聚起生命能量、悄悄苏醒、越活越饱满的感觉,才是我们最希望看到的老年吧。不仅希望看到老爸老妈们如此,也希望我们老了,还能守住人生的春天,活得浑然大气、天衣无缝。还能满含喜悦地播种,然后,用先天的雨露,与后天的磨砺,收获刹那的明心见性。
所以,这本书,是为所有终会老去的人写的。是一堂关于如何接受老、学会老、明白老、等待老、掌握老的课程。
这堂课,越早开始学习,才能越早让我们拥有那随时间而来的智慧、尊严、平和、美德……而不仅仅只有随时间而来的衰老愚蠢与固执吧。
写这本书,和你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吗?你周围有类似的原型吗?
因为在动笔之前,就会和经纪人/公司,有一个讨论和论证的过程,要从一个大概齐的故事中,挖掘出新的立意来。所以,书中的人物和故事,虽然都是生活中可能常见的,但为了表现主题,人物情感的变化会变得更加集中,矛盾也更加突出。等写到最后,和最开始想写的那些故事,已经离得很远了。
我喜欢写一些烟火气足的故事,在很多作家眼里俗不可耐的家长里短,常常能激发我的灵感和关注,尤其是岁数越大,越觉得这些热热闹闹的鸡毛蒜皮越有意思。总之就是非常自觉地靠拢低级趣味,关注俗人凡事。
每天接触的、碰到的人,曾经聊过天的朋友、久未谋面的同事同学……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也都是我书中故事的原型,要说出谁就是谁来,还真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