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时候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说:我永远爱你、永远珍惜你、永远不会离开你……这个人不论说了什么,都会因为前面加上了“永远”使得那些话显得动听而神圣,然而大部分的时候,故事的结局却与那些动情时的许诺截然相反,如果你非要追问人物最终的命运是怎样的,只需要在那些关于永远的情话前面加上“不会”两个字就可以。
在这世界上有些事是不值得去信任的,比如语言。别相信从任何人口中说出的话,别相信诺言。你知道为什么?如果人们对彼此怀有深深的信赖是不需要承诺的,诺言是给内心恐惧者的一点安慰,是给不坚定者心灵注射的镇静剂,或许管用,但通常都不长久。此外,别相信永远,学会倾听,微笑,然后忘记。
你今年有多少岁了?二十、三十还是四十岁?你是否知道,就算全世界最相爱的两个人,在某个时刻,他们紧紧粘合在一起的心也会有裂痕,然后分离,或许,其中的一颗已经破碎,哗啦啦碎了一地,但是命运,仍然会把他们的人死死地绑在一起,使人不能喘息。你觉得残酷?不,命运不残酷,它只是喜欢开玩笑、有一点顽皮,而已。
2
唐纯本来没想要去洗温泉,上午打扫房间翻出一张洗温泉的门票,临时起意,驱车两个多小时到了郊外。冬天,在室外的温泉里泡着,很容易叫人上瘾。蒸汽在半空里蔓延,滚烫的泉水浸透了毛孔,那样温柔的抚摸比投入在一个人的怀抱更使人沉醉,很自然地她就闭上了眼睛……
月光底下宽阔的河面波光闪闪,唐纯踩着小石桥过到对岸,河水漫过桥面,从她小腿划过,突然脚下一滑就跌倒了,河水湍急,一下被冲出去好远……唐纯第一次有了要死的恐惧,双脚使劲向下踩却探不到底,两条胳膊在水里拼命扑腾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就那样随着河水顺流而下,看似平静的水面,却蕴藏着那么巨大的力量,推着她不停地向前,再向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张开眼只看到天上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仿佛触手可摸……很快,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小石桥,有人站在桥面似乎专门为了等她,离得近了,他猛地抓住她胳膊一把就将她从水里拎出来,借着月光,唐纯看得特别清楚,那是李冬阳。
“你怎么在这儿呢?”唐纯问。
“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儿?”
“你的事儿我全知道。”
“有吃的吗?”唐纯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看着李冬阳从兜儿里掏出一块儿巧克力,唐纯赶紧拿过来咬了一块儿,不甜,是苦的,但是她在发抖,她觉得冷,需要能量。于是问,“还有吗?”
“我带你去拿。” 他带她来到游乐场,到处都是人,他们被挤到摩天轮下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跟前,唐纯伸出手指去蘸了一点儿含在嘴里,“甜的,”她开心地笑起来,“是甜的。”
唐纯感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张开眼,看到对面的女孩儿正对着她笑……
“……你睡着了。”
“是啊,”唐纯搓了一把脸,“做了个梦。”
“美梦吧,我听见你说是甜的。”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
“美梦,”她怕对方再追问下去,起身准备离开,“我先走了。”
“再见。”
换了衣裳,唐纯到餐厅去吃了点儿东西,之后端着一杯咖啡靠在沙发背儿上胡思乱想,有些事儿她始终想不明白。她给刘京打电话,这已经成了习惯,每当她有事儿想不明白的时候就给刘京打电话。
“刘京,我又做梦了……”
电话那头儿刘京正跟几个人打着麻将,叼着烟眯着眼一边儿出牌一边说着话,“怎么着,又梦见你那白马王子了?”
“啊……你说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老梦见他呀?”唐纯特别迫切想知道答案。
刘京一听这话,又开始头摇尾巴晃流露出他妇女之友的本来面目,“我跟你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之所以梦见他说明你心里想他……你做这梦多少年了?有五六年了吧,那也就说明你现在已经有了病了,心病,你要想把这病根儿去了,只有一个办法,找他去,甭管怎么着,你跟他见一面儿,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儿,心里也就踏实了。”
“那你说他现在什么样儿啊?”
“我哪儿知道!我要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儿我还用跟这儿坐着?”他抓起一张幺鸡,将眼前的牌推倒,“和了。”
“你又打牌呐?”
刘京离开牌桌,对他身后的替补招招手,立马有人坐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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