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缝隙凝视窗外.
后花园是一株盛开的樱花树.
樱花树下站着男人.如丝般轻柔的短发,白色棉布衬衫,米色棉布长裤,在月光下,在樱花瓣间,如同水晶般翩然倚树斜立.
每天每天,我透过窗帘,看见他.
每天每天,他穿着白色棉布衬衫,米色棉布长裤,在月光下,静静倚立.
他们说他在等他的情人,他的情人从未出现.
我看着他.樱花瓣落在他肩上,他用手指轻轻捻起仰首放在鼻尖上,垂下睫毛,吹起花瓣,花瓣仿若获得生命划出美丽弧度,他的嘴角也牵出美丽.
蓝色月光,令我仿佛置身海中,渐渐沉入海底,周身被海水逼得无法呼吸,沉重到眩晕,体内有某种意念想要破壳冲出却只是徒劳无功.
绝望,他传染给我,借由我们共同沐浴的一席月光.
一双小手从身后抱住我.是妻.
我转过身,用背遮住窗帘缝隙,轻轻拥住妻.
"心情不好吗?"妻关切地问.
"头痛."
"别想太多事情."
我没有,我只是在想着,那个男人.
一天,很突然的,男人不在出现.
那天正好是我回国后一年.同样蓝色的月光,同样盛开的樱花树,飘落的花瓣间空白到寂寞.
甚至还穿着拖鞋,我慌忙跑到屋外,停在离樱树三米的地方,一如一年前,我停在他面前.
他向我微笑,笑容如破碎阳光.
迷人得刺眼的人,让我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你...很漂亮,衣服,很适合你..."
他咯咯笑起来,肩头轻轻颤动,笑到流出眼泪.
后来,他们说他的情人原来是男人,鄙夷之色表露无疑.
我与他们擦身而过,心中一片空洞无法填满.
我依然,每天每天,透过窗帘,凝视那棵樱花树.
月光淡了,樱花谢了,空荡荡的枯枝如同梦魇将我吞噬.
夏日七月,我寒冷到发抖.
妻仍从身后抱住我,纤细的手臂紧紧圈住,头埋在我背上.
我爱你,我爱你.不停地说.
直到那天,樱花重开.月光依旧,花瓣依旧,朦胧中似乎又看到白色身影,轻捻住花瓣,勾起嘴角,华美而心痛.
我爱你,我爱你.妻不停息,只说到我背脊一片濡湿.
我转过身,妻的泪水染我一周.
你走吧!走吧!妻疯狂.
我试图抓住妻的手,手却捶在我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
微风抚起,樱花瓣漫天飞舞.
我拥住妻,听她在我怀里哭泣,听月光洒落,听撄瓣飞舞.
望向那个熟悉的位置,一片空白,犹如我的心.
寂寞的触感,让我怀念起被遗忘已久的感受,因车祸失去记忆后的空白感.
大学毕业后的车祸,带走我二十二年的记忆.
父母心急如焚赶去国外照料我,对我的失忆他们心平气和的接受,心平气和的安慰,心平气和的叙述.
而后赶到的未婚妻也未曾委屈抱怨.
似乎有什么事情离了轨,我不得而知.
抚着妻颤动的肩头,头痛欲裂,一夜未眠.
第二日,妻撑着红肿的双眼,拉着我的手.
跟我去一个地方.
随着妻的脚步,我有坠入深渊的预感.
医院,走廊,房间.
我几乎能预想到接下来的面容.
是男人.
静静地,躺着,符合他的风格.
妻哭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他会淡忘,你父母也说你会变正常,对不起,我错了,我明明爱你,也爱他,却弄成这样,对不起......
妻的声音逐渐远去,思绪仿佛泡在雾中模糊起来.一瞬间记忆如潮水翻滚,汹涌到我无法支撑坐在地上,眼前一阵漆黑.
蓝色的月光,飘落的花瓣,男人穿着白色棉布衬衫,米色棉布长裤.
等我!爸妈说只要我答应留学他们就承认你.
男人轻笑,上前吻我的唇.
我等你,穿你送我的这套衣服,等你回来.
我快要无法保持清醒,眼前闪动男人微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充满□的样子,悲伤的样子,绝望的样子......
毕业典礼后往机场去时的兴奋仿佛就在昨天.
我吃力地拥住哭泣的妻.
一起走吧,去哪里都好,把事情都告诉我,好吗?
妻埋在我胸口的头点了点.
| 章节 | 标题 | 内容提要 | 字数 | 点击 | 更新时间 |
| 1 | 第 1 章 | 月光下的男人 by:小宇 我站在窗前,透过窗帘缝隙凝视窗汀 | 1471 | 2004-11-14 00:59:32 *最新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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