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梅用一部既令人痛苦又给人希望的小说
结束了他备受推崇的路易斯岛三部曲……一部极其
引人入胜的推理小说。
——《书单》
完全具有前两部小说的高水准：情节紧凑，在
描述人物的细微差别和岛屿的粗犷风貌时浓墨重彩
，使渎者获得了真正的阅读享受。
——《卫报》

阳光洒遍了索尔兹伯里峭壁下的绿坡，顺坡一
直照到高高矗立在爱丁堡天际线的悬崖上。芬乘坐
的出租车拐进了圣伦纳德街，在第十四号楼前停下
来。市警察局A区警署就在这栋楼里。
再次米到这里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就像
无意中造访过去的生活，结果发现原先熟悉的一切
都变得那么陌生：窄小、寒酸、肮脏，和记忆中的
完全不同。圣伦纳德街被两边的公寓房夹着，仿佛
变窄了。连远处的索尔兹伯里峭壁也似乎变小了，
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唐纳德的葬礼是在一周前举行的，是当地举行
过的参加人数最多的葬礼，也是被全国性媒体报道
了的葬礼。这些报道已经被存进档案库，连同警方
对凶手的调查。这是一次很专业的刺杀行为，几乎
可以肯定是出于报复，为那个在埃里斯凯被唐纳德
击毙的人报仇。作案者连同其武器一起消失得无影
无踪，给芬留下的是强烈的空虚感。他怀疑凶手最
终会逍遥法外。
莫娜正站在进门处的大玻璃墙外面等他。和以
前比她似乎变年轻了，也许没有芬她活得很好。她
穿着浅黄褐色长外套，剪了个更适合她的新发型，
像又回到了青年时代。这种发型突出了她轮廓鲜明
的五官，虽说不上有多美，但也算得上好看。芬和
她打了招呼，握住她戴着手套的手，轻轻在她脸颊
上吻了一下，心里翻腾起一阵悔意。
莫娜偏过头看着他，“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
“我猜是关于罗比的事，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
出他们让我们两个一起来的原因了。”
总督察布莱克在电话里没说什么事，只是说他
不想在电话里说这件事，也不想通过信函的方式告
诉他们，他问芬和莫娜能否亲自过来见他。
布莱克的肤色是那种很少见日光的人才有的肤
色，鼻子的线条和一双小黑眼睛使他看上去像一只
在不停搜寻猎物的鹰。他桌子上十分凌乱，芬还闻
到他衣服上有浓浓的烟草味，看到他的指甲被炯熏
得发黄。他是个不拘礼节的人，用最简短的语言和
他们打了招呼之后，就拿起一个透明塑料文件夹，
抽出里面夹的一张写有字的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站
在桌子对面的他们。芬接过纸条，凑近光线，这样
他和莫娜都能看清上面的字。是用蓝墨水书写的，
字迹很潦草。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我知道大多数
人会不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尤其是那些爱我的，
同时也被我爱着的人。我所能说的只是没人知道我
经历了多么痛苦的煎熬，尤其是在最近几周里，已
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真
的很抱歉。
芬抬起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布莱克。
“这张纸条用了几周时间才辗转到了负责调查
你儿子事故的警员手里。乍一看两者之间似乎没什
么关系。是日记中大量极度痛苦的内心独白使警员
们最终把它和罗比的事故联系起来。”
莫娜的脸涨得通红，“是撞死罗比的那个人？
”
布茉克点点头，“不过有件事也许能让你们感
到少许安慰，他本人的生命其实也算在那一天就结
束了。当再也承受不了内心的压力时，他把一根管
子经汽车排气管引入车内，打开了引擎。”
芬摇摇头，“不，我们丝毫不会感到安慰，”
他看了一眼莫娜，“但至少这个案子终于结了。”
莫娜叫的出租车正等着她上车，发动机开着，
吐出一团团白气，融进十一月的寒冷空气里。虽然
他们以前分过手，但这次更艰难，冈为几乎可以肯
定这次将成为永远了。芬想，一个人要把本来是自
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彻底放下太难了。往事
历历在日。他想起和莫娜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天
晚上，在一个派对上，她一不小心跌坐在他大腿上
。第二天早晨，是她把他摇醒，告诉他罗迪的飞机
失踪的消息。他似乎又看到了她当时伏在他上方的
脸庞。
“我猜你要回岛上，是吧？”
“我想是的。”
她抓住他的胳膊，靠近他，和他进行最后一次
吻别，“再见，芬。”
芬看着她钻进出租车，车子加速向市区方向开
去。他生命中又有一部分变成了记忆。他不知道他
和马萨丽的未来会怎样，他们能否重新点燃上大学
之前的那个夏天对彼此拥有的激情。
同时，他不知道未来在岛上的生活怎么样——
一个生了他养了他，他曾经千方百计想逃离，但最
终义被吸引回来的地方。他想到过去的种种，也想
到未来的一切。他的人生之书还有一大部分空白篇
章等着他去书写，其中只有两件事是确定无疑的。
他有一个需要他给予人生指导的儿子，还有一个需
要有人为其出庭辩护的十五岁小女孩。她是他的老
朋友和救命恩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生命痕迹：一
个深陷痛苦、失去双亲的小女孩。她需要有人站出
来为她辩护，引导她走向通向未来的希望之路。
芬知道这个人只能是他。

正文

一
芬睁开眼睛，看到他们躲避风暴的古石窟里被一种奇异的粉色霞光笼罩着。烟缓缓地从几近熄灭的火堆中升起，飘进沉寂的空气中。惠斯勒已经走了。
芬双肘拄地抬起身，看到入口处的石头被推到了一边。远处的山峦上飘浮着一层玫红色的晨曦。风暴过去了，留下的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岑寂。
芬痛苦地从裹在身上的毯子里抽m身，经过火堆，爬到一块石头旁。他的衣服就晾在石头上，摸上去还有些潮湿，不过已经可以穿了。芬仰面躺下，先费劲地穿上长裤，又坐起来扣上衬衫，套上套头衫。接着他穿上袜子，蹬上靴子，没顾上系鞋带就向半山腰爬去。
展现在他面前的景象如神话般奇异。路易斯岛两南部重峦叠嶂，峰尖直插云端。下面的山谷显得比平时宽阔，似乎是头天夜里闪电的功劳。东边，尽管太阳还不见踪影，却洒下一束极为耀眼的红色光芒。一团雾霭从山谷里翻涌而上，谷底散布着一块块巨石，仿佛雾中钻出的幽灵。这景象让人感觉回到了旷古蛮荒的时代。
惠斯勒背着光静静地伫立在山脊上，俯瞰着山谷。不远处就是那片被他们称为“蜂巢”的古石窟。芬颤抖着双腿踉踉跄跄地走过泥泞的地面，来到他旁边。
惠斯勒既没有转身，也没有和芬打招呼。他只是像一尊雕像似的站着，凝固在时空里。看到他的面孑L时芬大吃一惊。那张脸似乎流干了血。下巴上的胡须看起来犹如涂在画布上的黑色和银白色混在一起的颜料。他的眼睛发暗，笼罩着阴影，眼神令人费解。
“你在看什么，惠斯勒？”
但惠斯勒没吭声。芬也转过身，想知道惠斯勒究竟在看什么。起初，山谷里的景象只是让他心生困惑。他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无法理解。他回过头，目光越过“蜂巢”望向耸立在身后的乱石堆以及高至山肩的碎石坡。头天晚上他就是站在那道山肩上看见闪电照亮了下面的湖面。
他重新转过头来面对着山谷。但是湖消失了，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巨坑。不过湖的轮廓清晰可辨，因为世世代代以来，湖水不断咬啮着周围的泥炭和岩石，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齿痕。从这面湖在地上留下的凹痕来判断，它大约有一英里长，半英里宽，五六十英尺深。湖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泥炭和烂泥，里面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砾石。在湖的最东头，山谷逐渐消失进了晨雾中，那里有一条穿过泥炭的棕色河道，足足有四五十英尺宽，像巨蛞蝓留下的爬痕。
芬问惠斯勒：“湖怎么了？”
惠斯勒只是两手一摊，摇摇头，“消失了。” “湖怎么会消失呢？”
惠斯勒没有回答，只是依旧盯着远处空荡荡的湖床，人了迷似的。良久之后，他突然张口说道：“这种情况很久以前曾发生过，芬，那时你我都还没出生，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发生在莫斯库尔。”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呀？”芬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时发生过同样的情况。当时有个邮差每天早晨都要经过莫斯库尔和金洛克度假村之间的一面湖。不知道存什么偏远的鬼地方。一天早晨，他和平时一样来到湖边，却发现湖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大坑。我自己也路过那里很多次。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们从伦敦大老远赶过来。他们做出种种推断……呵呵，现在看起来他们好像疯了，但那时电视和报纸上全都充斥着各种离奇报道。最令人信服的推断是一颗流星坠落湖里，湖水蒸发了。”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惠斯勒耸耸肩，“最合理的解释是发生了沼泽喷发。”
“什么是沼泽喷发？”
P3-5

作为路易斯岛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彼得·梅著的《棋子》延续了前两部的叙事风格和写作特点，故事惊险曲折，悬念丛生，一波三折，荡气回肠。人物个性鲜明，栩栩如生。一宗宗谋杀案后，既有贪婪的欲望对人性的扭曲，也有对亲情、友情、爱情的渴望。
《棋子》汇集了早期书籍的迷人元素……虽然这三本书都可以被视为独立的故事供大家阅读，但它们的叠加效应更强大。这是一种让读者对每种描述和人物的刻画趋势都充满兴趣的小说。赫布里底群岛的历史和民间传说是小说的外壳，而《棋子》提供了一种近乎内心的体验：仿佛我们也正在与芬一起穿过这些多风的悬崖和泥炭沼泽。读者会发现很难跟他说再见，我们不得不钦佩彼得？梅坚持他完美三部曲的看法。

他坐在桌边，恐惧和内心的挣扎使他脸色发灰
。这是一个比天还大的决定，一旦迈出这一步，就
再也收不回去了，就像时间和死亡。当他开始写下
面一段话时，握笔的手不停地抖动。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我知道大多数
人会不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尤其是那些爱我的，
同时也被我爱着的人。我所能说的只是没人知道我
经历了多么痛苦的煎熬。尤其是最近几周中，已经
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真的
很抱歉。
他签上自己的名字，用的是常见的草书，字迹
很难辨认。然后他把纸条对折起来放在桌上，似乎
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摆脱掉它们，就像摆脱掉一场噩
梦，摆脱掉他准备跨向黑暗的那一步。
他站起来，最后一次环顾房间，心里问自己是
否真有勇气结束这一切。有必要留言吗？留不留有
区别吗？他看了一眼那张纸条，它现在自动弹开了
，靠在电脑屏幕上，他认为把它放在那个位置比较
显眼，才放在那里的。看着自己多年不变的笔迹，
他心头充满了悔恨。学会写这些字母时，他的人生
才刚刚开始。那时他天真烂漫，朝气蓬勃，回忆起
来有苦也有甜，既有刺鼻的粉笔灰味，也有飘香的
学生营养餐味。
然而，后来人生变得多么无意义啊！

彼得·梅著的《棋子(路易斯岛三部曲)》讲述了芬·麦克劳德和好友惠斯勒偶然发现一架飞机残骸中的一具尸体是他们的朋友罗迪，据说罗迪是在17年前的一次飞机事故中丧生。但现场看起来更像一场谋杀。芬决心调查并找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