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本是由色彩构成的奇迹。暗红、灰青的底色堆叠闪亮的金青，玉白的色彩浮现于土红的泥板，红与黑，白与绿，勾画出绀发翠眉的菩萨、高绿下赪的山水。有限的色系经由同色与异色的组合，或对比、或调和，最终形成无数种敦煌色彩的搭配范式。它们绘制出交缠千年的天人与花雨、黄沙淹没的传说与史迹，于今日给我们带来美学与心灵的震撼。
穿过时间的轴线，敦煌色彩被时代赋予不同的面目，西魏时期群青、石绿、大红铺色明亮，是与西域绘画碰撞出的潇洒风情；将视点缩小至活跃在敦煌的生民，敦煌色记录了妆饰朱唇的供养人、妙笔设色的画匠、贸易颜料的行商与牧人。高位者与平民、中原与异域、文明与战乱，在敦煌聚散离合，变成第275窟北凉人祈求安宁与解脱的沉厚赭石红佛龛，变成第156窟归义军节度使盛大出行时所穿海蓝甲衫。
回归到东方审美，敦煌色是中国美术的重要源流，敦煌艺术里隐藏着中国古代艺术的深层结构。我们所熟悉的青绿山水这样的美术意象，本与敦煌壁画同源；后世文人水墨画与精巧的花鸟图并不是中国美术的唯一，敦煌画工所形成的淳朴而浑厚的画风，才是中国艺术的源头。
如果将中国传统色比作一斛宝珠，敦煌色便是其中最含蕴宝光的一枚。虽然消逝是敦煌洞窟的最终命运；但敦煌色彩构建的中国美学观念的一支，必然成为我们观想的永恒对象。借由色彩，我们步入千载敦煌与古典中国的美学历程。

郭浩，文化学者、文创投资人。前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访问学者、长影集团北京影视中心主任，引领故宫大婚和吉服嘉礼、中秋午门数字秀、故宫御猫和故宫十二美猫图等项目。

序 色与空的美学
如是我是
一 流緒浮生
北凉 莫高窟第275窟南壁东侧交脚菩萨
二 朱明寂静
北凉 莫高窟第275窟南壁东侧阙形龛上部红衣佛
三 凹凸晕染
北凉 莫高窟第272窟西璧南侧听法菩萨
四 五色炜晔
北魏 莫高窟第254窟中心塔柱释迦佛
五 青犹鸽色
北魏 莫高窟第254窟北壁《尸毗王割肉贸鸽》局部
六 白衣明镜
北魏 莫高窟第254窟西壁白衣佛
七 魔色欲染
北魏 莫高窟第254窟南壁《释迦降魔成道》局部
八 身色相好
北魏 莫高窟第259窟北壁供养菩萨
九 青红三佛
北魏 莫高窟第263窟南壁《三佛说法》局部
十 秀色拔尘
北魏 莫高窟第263窟南壁《三佛说法》局部
十一 千佛光色
北魏 莫高窟第263窟北壁东侧千佛
十二 天地幻色
西魏 莫高窟第249窟窟顶北披《登仙狩猎》局部
十三 粟特异彩
西魏 莫高窟第285窟西壁正龛内南侧供养菩萨
十四 不离不染
西魏 莫高窟第285窟西壁南龛内南侧供养比丘
十五 无量之色
西魏 莫高窟第285窟东壁门北侧《无量寿佛说法》局部
……
如是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