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祖国的独立，人民的解放，一群年青的兄弟姊妹，终身苦苦追求！只要人间越来越美好，哪怕留给自己的是杯苦酒！

人的生命是短暂有限的，但是人类追求人生价值与理想境界的努力则是永恒的。他们一生的故事是留给我们的无价财富……

不管是从上世纪30年代初参加抗日救国活动算起，还是从1934年6月在南京第一次参加CY(共青团)算起，或者从我真正的革命生涯开始的1935年“一二·九运动”算起，我的革命生涯至今都已七十多年了。

七十多年的风雨历程，是有很多事情值得回顾总结，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回答。作者通过回想、审视、总结，回答朋友们，包括其本人对自己提出的一些问题。

自序

第一章 走上革命之路(1934年～1937年)

母亲和外祖家对我的影响

大哥是领路人

第一次加入CY

刚到北平的日子

与瑜姐的第二次相会

在“一二·九”的风暴中

奉调到沪，投身救国会活动

抗战前夕兄弟姐妹们在上海的大聚会

第二章 抗日烽火中的地下斗争(1937年～1945年)

参加“八一三”上海抗战

难忘的难民工作

应该大书特书赵朴初

担任江苏省委组织部长的助手

长期隐蔽建立家庭

相持阶段省委的临别授命

组织城市地下军，迎接抗战最后胜利

第三章 为新中国的诞生而奋斗(1945年～1949年)

在华中局城工部

开辟苏州、无锡城市地下工作

十地委事件

外县工委期间的地下斗争

对敌军的策反、破坏和组织起义

北上解放区迎接解放

第四章 在共和国初创的日子里(1949年～1958年)

胜利会师

在青年工作岗位上

转到经济战线

建国初期的家人们

第五章 非常岁月(1958年～1978年)

得罪了市委第一书记，就大祸临头

被开除党籍，下放大隆机器厂劳动改造

内燃机研究所的“党外人士”

“文革”高潮中被打成”黑干将”、“叛徒”、“国际特务”

挨斗生涯，家人同难

小平复出曙光初现痛悼周总理

第六章 激情满腔的拨乱反正(1978年～1987年)

肖鸣到所开始拨乱反正

惊动耀邦为我“三恢复”

重返市委干部会议再次慷慨陈言

解放思想，倡导领导科学

参与王申酉冤案的复查平反工作

再次见到耀邦同志

在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岗位上

参加党的十二大

第七章 负责全市的整党工作(1983年～1987年)

这次整党主要整什么

思想发动，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

首先面对大多数

区别对待不同错误的人

整党总结工作中的不同意见

第八章 亲人们

为什么还要再写我的亲人们

启銮大哥我们的革命引路人

人民的艺术家穗妹和妹婿叶向云

充满英雄气概的敏弟

可敬可叹的二姐和龙兄

瑜姐和我们的温馨小家

附录：

周克生平年表

朱启穗艺术活动年表

母亲和外祖家对我的影响

回想起来，我能走上这样一条革命之路，与我母亲有很大的关系。这要从我的家史说起。

我基本上受的是我外祖家的影响，而不是我的祖家的影响。

我本来姓朱，名叫朱启统。小时曾用过朱俊之做学名。抗战初期，因从事难民工作的需要，我用了周新民这个化名。后来为了公开职业的需要，办理身份证时恢复使用了朱俊之的名字。1948年，同样是因为地下工作的需要，我曾短暂使用过朱爱棠的化名。1949年北上解放区后，改用了周克这个名字，并一直沿用至今。

我的祖家朱家世代是地主，是一个大家族。我现在查了一下，除了我们这一房，别房的孩子很少有走上革命道路的。他们都在靠吃祖上留下的财产过日子。我父亲排行是老三，兄弟三个。大伯父、二伯父家的孩子很多，和我平辈的人现在还有在的，但都没有什么来往。他们都没有参加革命，也没有在社会的其他方面取得成就。

父亲的许多事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他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两条。第一条是个人奋斗。照现在的说法，往上爬的思想非常突出。另一条是很勤快，很用功。父亲小的时候曾到钱庄里当学徒。他自己练毛笔字，算盘也打得很好，很快就到交通银行去做了练习生。在他的努力下，职务慢慢地往上升，从职员当到高级职员，并被派到东北工作。在我大约三四岁的时候，到了东北哈尔滨。交通银行在那里有个办事处，做兑换旧票的事，就是将军阀张作霖发的地方上流通的钞票，那时叫奉票，兑换成交通银行发的钞票。父亲后来又被派到河南郑州工作，再后来就做到了交通银行郑州支行的经理。最后做了河南军阀开办的省银行第一任行长。父亲从钱庄学徒如何到银行的经过我不清楚，但从银行的一般职员升到郑州一个支行的经理，这不是一般的人能够做到的。具体怎么上去我也说不清楚，但不是靠外力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当时并没有得力的人能帮他，主要是靠他的个人奋斗。他算盘打得很好，业务很精，字更是写得漂亮。做银行行长常常要签字。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的舅父他们都说，姐丈的那个签字真漂亮!我也有印象，父亲的签字真的很漂亮!他还非常好客，朋友很多，参与的交际场合很多。

那么父亲又怎么会从交通银行的郑州支行经理到军阀的省银行去做行长的呢?这里有一个故事。那个时候河南这个地方是军阀吴佩孚的势力范围，他的下属张福来被委任为河南省的督军。当时省里的督军权力很大，既是最高军事长官，实际上也是最高行政长官，说话算数。父亲和张福来关系很好，好到一起拜把弟兄。什么道理呢?很简单，张福来要向交通银行借军饷，父亲就支持他，照拨。照我们今天的说法，这个款借走是不还的，就是摊派。父亲对张福来的借款有求必应，自然就得罪了交通银行。交通银行是个商业银行，那个钱借出去不还不就等于坏账了么!张福来说，你朱某某人，我们算拜把弟兄!你支持了我，我一定支持你!我们河南要开个银行，你就来做行长!这件事给我印象很深。这家银行开头还不叫银行，叫官银钱局，就是替地方军阀发钱币，也就是铜钱，那时我们叫铜板。官银钱局就是发铜板。每个地方的军阀都可以自己发铜板。这个铜板里大有赚头，因为这种铜板成色是不足的。比方说，本来一块银元可以换一千个铜板，银元的价值与铜板的价值是有一定的比例的。如果官银钱局做的铜板成色不足，那官银就赚钱。父亲先是做官银钱局的局长，在这个基础上筹办河南省银行，他那时是河南省银行的筹备主任，后来顺理成章成了新银行的行长。那个时候我已经有点记事了。父亲在官银钱局、在河南省银行时候的一些事，我记得很清楚了。

父亲的封建家庭观念非常严重，他在银行里完全是封建家法那一套。他一上去，朱家不管什么人，都被他弄到银行里去了，带来了一大批人，真是所谓“鸡犬升天”。那时候我虽小，但也有印象。我家那时候就住在银行里，下课没事的时候我就在银行里玩，到处走。那时银行里有职员的宿舍，只要走进去，大家对我都很客气，因为是行长的小少爷嘛!再一问，原来这些人都是我的本家亲戚。我父亲的哥哥，就是我的二伯父，在银行里做出纳股的股长。出纳股就是管财务的，管银行的钱。出纳由自己哥哥掌握。在他下面还有一个大侄子，也就是我的堂哥，是出纳股的股员。你看，他先把财务抓住了!他弄进银行里的亲戚相当多，还有做庶务，就是总务，是管采买的，买办公用品什么的。连管采买的也是从我们家乡江苏弄过去的人!父亲还把我二伯父的二儿子调到身边，陪我们一块儿读书。父亲在这家银行工作了一年。一年以后下来了。为什么呢?你是督军用的人，那么督军还有别的人呀!就把他换下来了。那时我也不懂，叫撤职吧，或叫换个职位。这个时候父亲生病了。他当然会生病啦，气不顺么!这以后麻烦就很多了。那个督军还算很照顾他，让他到一个税局当局长。那个地方叫南皮方，做南皮方税局的局长。位子是低多了，但是，这里可以收钱，当银行行长倒没拿多少钱。那时实行的是包税制，就是承包的，只要上交了多少，剩下来都是自己的。父亲就这样搞了一点钱，存了大概有几千块钱。这事给我的印象很深。P1-3

今年，我已年届九十，垂垂老矣。然细想起来，往事依然如新，就在目前。我想，人的一生，是应该自己作一番回想，作一次审视，作一点总结的。

不管是从上世纪30年代初参加抗日救国活动算起，还是从1934年6月在南京第一次参加CY(共青团)算起，或者从我真正的革命生涯开始的1935年“一二·九运动”算起，我的革命生涯至今都已七十多年了。

七十多年的风雨历程，是有很多事情值得回顾总结，也有许多问题需要回答。我想通过回想、审视、总结，回答朋友们，包括我本人对自己提出的一些问题。

你怎么会选择这样的人生道路?这是一位大学生朋友向我提出的问题。1992年，在上海交通大学毕业班同学的毕业座谈会上，在听我讲完话后，一位大学生站起来说：我想问您，周老，您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人生道路的?这个问题我认为应该回答。

还有朋友问我说，你的家庭在当时来说还属小康之家，你们兄妹几个还都上了高中，家里还能供你们上大学。你们并没有到生活过不下去的处境，为什么你和你的兄长、弟妹们会抛弃这样的安定生活，一起走上了艰险的革命道路?

更有朋友提出来，你为革命忠心耿耿工作了25年，结果却被党开除了，经受了21年的苦难，最后终于重新恢复名誉、恢复工作、恢复党籍。是什么力量让你坚持了下来呢?记得大概是在上世纪80年代中的时候，有一位老战友的孩子出差到上海，来看我。那是个暑天，很热，我们就坐在我住所楼上的阳台上，边乘凉边交谈。他说：周叔叔，您能不能把您的生活经历给我说说?您再给我说说您这21年是怎么过来的?那些曲折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我给他谈了，谈得很平静。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也没有牵动自己的感情。可是这个年轻人却是蹙着眉头，屏住呼吸，静静地听我讲，“呀”地叹气，“呼”地喘气，深深地叹息，还眼含热泪。最后他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与我告别。后来他写了封信给我。他说：“假使我遇到了像您这种遭遇，真难以想象我会怎么生活下去!我想，就是死去也比这样活着好得多!这种周围人群给您的耻辱怎么能忍受?!太悲惨了!党和国家对您太不公正了!”我简单地复了一封信给他，说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这些事情已经不会再牵动我很多感情了。国家现在不是好起来了么?应该相信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尽管这样，这个问题还是应该详细回答。

最近还有些很熟悉的朋友问我，你已经90岁了。照国外的习惯，特别是日本的习惯，是已过“米寿”。可是看起来你身体还蛮好，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病，精神状态很好，思维非常敏捷，你有什么健康妙法?能说给我们大家听听吗?我笑着说，真没什么好说的。曾有一位同志和我作过一段很有意义的对话。他说，你受了20多年的委屈，现在身体还蛮好。我健康状况却不如你。我看，受点委屈可能对你身体还有点好处啊!说着他也笑了。我问为什么?他说，你不知道，我虽然没有遇到你的这种遭遇，可是这二十多年里，我在台上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我得随时准备挨整!而且时时刻刻担心会不会犯这种错误、那种错误!我精神上的压力、紧张也很大! “文化大革命”当中受到的冲击也很大。还是你好一点!我笑了!我说，你这话可能对了一半。你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可是你说身体因为受了委屈、受了打击反而好了，这话我不同意。我说，生命的逻辑应该是这样的：很多人受了委屈，可能过不了这个关就已经死了!可能现在已经瘫痪了!可能已经得了重病，身体已经垮了!能够度过这个关的人说明他的生命力很强，所以看起来他的身体还很好。能够活下来的人生命力大概是特别强的。我就是死里逃过来的!你也是生命力强的人中的一个!他听后笑了，说，你这话有道理。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值得回答。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要回答我自己：我一生的具体追求说到底是什么?应该说过去并不是太明确的。共产主义社会是我的最高理想。但当年我并没有真正弄清楚马克思主义的要领是什么。我首先是为了抗日、救国，之后是不满国民党政府对人民的迫害和羡慕苏联的社会，接受了“苏联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的说法。我到底有些什么具体期望?正是我时常说詹勺一句话：我相信历史总是要向前发展的，希望人间、未来越来越美好的!广大劳苦大众，应该生活得更好，社会更公正、公平，没有压榨、剥削，应该更民主更自由。我应该做工作推动历史向前发展!我最大的追求就是这个。但还只是一种朦胧的愿望!

说到欲望，我的物质欲望真的十分简单，好像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曾牵动我的感情。我的生活是粗茶淡饭，没有特别的嗜好。烟、酒也不吃。我家里很有意思。我爱人曾说，我们是无烟人家。我的女儿、女婿、儿子、儿媳，都不抽烟。我爱人生活也很清淡。在物质上更是清心寡欲。我们家里倒经常议论一些国家大事。高兴的时候一道高兴，不痛快的时候大家一道不痛快。

我这七十多年经历的简单过程，就是：地下斗争15年；在人民共和国工作不到10年，9年多，在这9年多里我们共和国的政治气候从晴朗，到多云，再转阴；然后是我被排除在党外、列入共和国另册21年；接下来是晚晴8年，激情满腔、奋力拚博的8年；最后是发挥余热二十多年。

回顾这一生的经历，我不能不感谢我的母亲，不能不非常钟爱我的兄长和弟妹，不能不特别感激我的老伴、我的孩子们。在我开始回顾我的一生的时候，我不能不将我的一家与我自己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们是一起相互支撑着，度过了这难忘的风雨七十年。所以，我要写下我的兄弟姊妹和我的一家。

更需要指出的是，我们兄弟姊妹这一群当年的青年学生，能在革命大潮中成长，是得到了许多前辈们的指引和培养。这里所记载的我和爱人的一些工作业绩，毫无疑问，也都属于并肩战斗的领导、战友和人民。而我们能经历曲折，得以度过劫难，更是得到了一些领导同志的爱护，以及一些正直的战友、同事们的支持、抚慰和精神上的理解。没有所有这些支持力量，我们的成长是难以想象的，甚至可能熬不过那个史无前例的“文革”年代!

在地下工作的时期，我和丁瑜是在王尧山、沙文汉、张执一等同志的直接领导下成长起来的，又是在体现白区正确工作路线的卓越领导者刘晓同志的亲自领导和关怀下执行任务的。当年刘晓、刘长胜同志领导的江苏省委、中央上海局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

新中国成立后的一个时期、“文革”结束以及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晚晴8年，我之所以能激情满腔，作出新的奉献，又是得到了陈丕显、陈国栋、胡立教、汪道涵、钟民等同志的直接领导和大力支持。

在此还想说明两点：一是毕竟时间久远了，许多情况仅凭个人记忆难免有遗漏、差错，敬请知情者予以补充、更正；二是文中的识见、观点仅是个人一家之言，不当之处，敬请各位不吝指正。

这本书的写成，我要特别感谢顾训中同志。他不只是做了文字上的整理，在思路方面的展开以及许多历史事实的订正上更是为我做了仔细的推敲。没有他的努力，这部文稿是很难完成的。

我还要特别感谢萧关鸿同志为本书的出版、发行所给予的慷慨支持。

2006年6月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