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扎克编著的《高老头》以1819年底至1820年初的巴黎为背景,描写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面条商高里奥老头靠粮食卖起家,养大女儿反而被女儿遗弃,悲惨的死在沃凯公寓的阁楼上;青年拉斯蒂纳纳在巴黎上层的社会的腐蚀下渐渐地走了堕落之路。高老头既是金钱的追逐者,又是拜金主义的牺牲品。他临死前一大段交织着爱与恨的器嚎,是一篇对金钱罪恶的血泪控诉书,被人们誉为“千古绝唱”。作品通过高考头的悲剧,细致入微地描写了统治阶级的卑鄙罪恶,抨击了物欲横流、人性丑恶的社会现实,暴露了在金钱势力支配下资产阶级的人格沦丧和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高老头》发表于1834年,是巴尔扎克最优秀的作品之一。
面条商高老头十分疼爱两个女儿,让她们一贯过着奢华的生活。她们一个高攀贵族,进入了上流社会;一个喜欢金钱,嫁给了银行家。虽然出嫁时两个女儿都得到了巨额陪嫁,但依然想方设法榨取父亲的钱财。当高老头一贫如洗时,便双双将父亲赶出大门,最后,高老头凄凉地死在一间破烂的小阁楼上。
四层楼的顶上还有三间阁楼,其中一间用来晾衣服,还有两间是做粗活的男仆利列瑟杜弗与胖子厨娘西尔韦的卧房。
除了以上七位寄宿的房客,伏盖太太旺季淡季统统算上共有八位法科或医科的大学生和两三位住在附近的熟客,只包一顿晚饭。可以容纳一二十人的饭厅,晚餐时将坐到十八个人,午饭时仅有七位房客,坐成一圈的情景颇有几分家庭气氛。每位房客都趿着软鞋下楼,对其他人的衣着、神气、隔夜的故事,都要津津有味地品评一番。这七位房客倒成了伏盖太太特别宠爱的孩子,她依照膳宿费的数目,对房客定下照顾和尊敬的分寸,如天文学家一般不差毫厘。而这些萍水相逢的人心里也都有着同样的尺度。三层楼的两位房客一个月才付七十二法郎,如此便宜的价钱也只能在圣·玛赛城关或是产科医院和流民习艺所中间的那些地段才能找到。这一点,足以证明那些房客或明或暗全受着贫穷的逼迫,这样才使这座房子内部的寒酸相,在房客们破烂的着装上显露无遗。
男人们穿着叫不出颜色的大褂,好像丢在高等住宅区垃圾桶边上的靴子,衣领磨破的衬衫,名不副实的衣服。女人们穿着暗淡陈旧、反复染过而又褪色的服装,饰以补过的旧花边,戴着早已磨得发亮的手套、总是油腻腻的领围和已经磨得有点儿透明的围巾。衣服虽然这样,但差不多个个都生得很结实,都已在生活的大风浪里经受过历练。冰冷严峻的脸,好像和旧的而不再继续流通的银币一样模糊;干瘪的嘴巴却配着一口尖利的牙齿。看见他们就能理解到那些已经上演过的和正在上演的戏剧——不是在脚灯和布景前面上演的,而是一出出活生生的、无声的现实生活戏剧,一部部催人泪下的、冷酷无情的、永无休止的生活剧。
老姑娘米茜努,疲倦的眼睛上面套着一个油光锃亮的绿绸眼罩,扣在脑袋上的铜丝着实把慈悲女神吓一大跳。身体只剩一把枯骨,上面却披着一幅穗子零零落落似眼泪一般的披肩。起初她应该也鲜艳过,现在怎么会形销骨立呢?因为荒唐胡闹吗?有什么伤心的事吗?是过分贪心,还是陷入情网不能自拔?有没有兜售过服饰?还是可能是个娼妓?是否因为年轻时骄奢过度,年老时才受到路人侧目的报应?惨白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一张枯萎的脸使人不愿侧目,尖厉的说话声更像是丛林中冬天将至时的蝉鸣。她自称曾服侍过一个患膀胱炎的老人,这老人被儿女们认为没有钱而遭到抛弃。老人给她一千法郎的终身年金,到现在他的继承人还时常因此跟她争执,恶意伤害她。显然她的面貌是被情欲摧残得非常厉害,肌肤之间却还残留了些白皙与细腻的痕迹,让人觉得她的身上多少还保留着一些动人之处。
伯瓦拉先生几乎是架机器。每每走在植物园的小道上时,活像一个灰色的幽灵:戴着软绵绵的破旧鸭舌帽;无力地抓着一根手杖,上面的象牙球柄早已发黄了;褪色的大褂遮不住空荡荡的扎脚裤,衣服极不协调地在那里胡乱扯着;套着一双蓝袜子,两条腿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上身穿着露出胸脯的白背心;粗纱颈饰如同一根枯草,同绕在火鸡脖子上一样很别扭的领带,乱糟稽地缠在一起。根据他那副模样,大家都在心里嘀咕,这个幽灵样的人是否跟在意大利大街上溜达的哥儿们一样属于泼辣放肆的白种民族?是什么工作使他变得这样干瘪瘦小?是什么样的欲望把他那张长满小球刺儿的脸弄成了黑沉沉的猪肝色?若把这张脸画成漫画,简直用不上夸张。
以前他是干什么的?也许做过司法部的职员,曾经收到过刽子手们送来的账单——执行死囚犯所用的蒙面黑纱,刑台下铺的糠,刑架上挂铡刀的绳子等明细。他也可能做过屠宰场的收款员,或者当过卫生部门的副检察官吧。总之,这家伙好像社会大磨坊里的一匹驴子,做了奴隶却从不知道主人是谁,仿佛是一个公众的灾殃或丑事都围着它转的轴心。总之,这种人我们生活中随处可见,但又不可缺少。这一张张被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痛苦折磨得僵死的脸,巴黎的上流人物是不可能获知的。巴黎真是一片海洋,即使丢下探海锤也无法测量它的深度。不用花多少心血到里面去寻找去描写,也不管海洋的探险家是如何众多,都能随时随地找到一片处女地,发现一个新的洞穴,或是几束鲜花,几颗珍珠,一些妖魔鬼怪,还有一些为文学上的探索者所忽略的不可思议的东西。伏盖公寓就是这些奇怪的魔窟中的一个。
其中有两张脸同多数房客和包饭的主顾明显不同。维多莉’坦依凡小姐面色苍白,带些病态,像患有干血痨的姑娘。经常的忧郁、局促的态度以及寒酸娇弱的外貌,使她脱不了痛苦这个主要基调,虽说如此,她的脸却不显老,她的动作和声音也仍然是轻快的。这个不幸的女孩儿就如同一株刚刚移植的灌木,只是因为水土不服而显得叶子有些萎黄。黄中带红的脸色,灰黄的头发,太纤瘦的腰身,很有几分中世纪小雕像上的那种妩媚。灰中带黑的眼睛显出她是有基督徒式的温柔与隐忍的。她穿着朴素而廉价的衣服,显出年轻的体态;她以和谐匀称取胜。只要心情愉快,她也非常动人。女人在有幸福感时才具有美感,正如打扮齐整才显得俊俏一样。若是舞会的欢情能把这张苍白的脸染上一些粉红的色调,若是考究的生活能使这对已微微低陷的面颊重新丰满而泛起红晕,若是爱情能使这双忧郁的眼睛再重新流光溢彩的话,维多莉小姐也许可以与最美的少女一比高下。她只不过缺少能使女人返老还童的东西:漂亮的衣服和缠绵的情书。她的故事足可以编写一本书了。她的父亲自以为他有不认亲生女儿的理由,不把她留在身边,每年只供给她六百法郎的生活费,又改变了他财产的性质,以便全部留给儿子。维多莉的母亲于悲苦绝望之中,最后死在远亲古的太太的家里,古的太太就把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看成亲生女儿一样抚养长大。 作为共和政府军需官的寡妇,古的太太除了丈夫的预赠年金和公家的抚恤金以外,几乎也一无所有,她随时都有可能丢下这个既无经验又无资产的少女,使她任凭社会摆布。善良的古的太太每星期都会带维多莉去做弥撒,每隔半个月还要去忏悔一次,使她将来至少能成为一个虔诚的姑娘。这办法的确有些效果,多了对宗教热情的支撑,这个弃女将来也可能会有一条出路。她爱她的父亲,每年都回家转述母亲临终时对父亲的宽恕,但每次都遭遇父亲的冷遇,悻悻而归。她的哥哥是她唯一的调解人,但他四年中从没有到公寓来看望过她一次,也从没有给予过她一点帮助。她祈祷上帝能擦亮父亲的眼睛,感动她的哥哥,她为他俩祈祷,对他们毫无怨言。古的太太和伏盖太太却憎恨字典上咒骂的字眼写得太少,不足以形容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这种野蛮的做法。她们在咒骂混账的百万富翁的时候,总会听到维多莉说些柔和的话,就似受伤的野鸽即使在痛苦呻吟时,听起来也像是求爱的喁喁之声。
奥耶那·德·拉斯蒂涅拥有白皮肤、黑头发、蓝眼睛,一张典型的南方脸。风度、举止、姿态,都呈现出一副大家子弟的样子,幼年的教育养成了他高雅的习惯。尽管身着朴素的隔年的旧衣服,但仍会显得风度翩翩,被认为是时尚青年。平时他只穿一件旧的大褂,粗背心;蹩脚的旧黑领带扎得马马虎虎,同一般大学生一样;裤子与上衣相似,脚上是已换过鞋底的旧靴子。P8-11
《高老头》发表于一八三四年,是巴尔扎克最优秀的作品之一,是封建宗法思想被资产阶级金钱至上的道德原则所战胜的历史悲剧的一个缩影。高老头是巴尔扎克塑造的一系列富有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中最为中国读者耳熟能详的,伴随着无数文学爱好者度过了美好的青春岁月。
小说以一八一九年底到一八二○年年初的巴黎为背景,主要写两个平行而又交叉的故事:退休面粉商高老头被两个女儿冷落,悲惨地死在伏盖公寓的阁楼上;青年拉斯蒂涅在巴黎社会的腐蚀下不断发生改变,同时还穿插了鲍赛昂夫人和伏脱冷的故事。通过寒酸的公寓和豪华的贵族沙龙这两个不断交替的舞台,作家描绘了一幅幅巴黎社会物欲横流、龌龊丑恶的图画,暴露了在金钱势力支配下资产阶级的道德沦丧和人与人之间的冷酷无情,揭示了在资产阶级的进攻下贵族阶级必然灭亡的历史趋势,真实地反映了波旁王朝复辟时期的社会特征。
高老头是法国大革命时期起家的面粉商人,中年丧妻,他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两个女儿身上。为了让她们挤进上流社会,让她们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出嫁时,给了她们每人八十万法郎的陪嫁。大女儿嫁给了雷斯多伯爵,做了贵妇人;小女儿嫁给了银行家涅切切戈当了金融资产阶级的阔太太。他以为女儿嫁了体面人家,自己便可以受到尊重,得到奉承。哪知不到两年,女婿们竟把他当作要不得的下流东西,赶出家门。高老头为了获得他们的好感,忍痛出卖了店铺,将钱一分为二给了两个女儿,自己则搬进了伏盖公寓。可是两个女儿只要爸爸的钱,没钱的高老头也就没有了女儿。
高老头得知一心想爬上上流社会的拉斯蒂涅,爱上了自己的二女儿,就想为拉斯蒂涅与女儿牵线搭桥,他购买了一幢小楼,供他们幽会。一天,涅切戈太太急忙来找高老头,说她丈夫同意让她和拉斯蒂涅来往,但她不能向他要回陪嫁,高老头要女儿不要接受这个条件,“钱是性命,有了钱就有了一切。”这时,雷斯多夫人也来了。她哭着告诉父亲:她的丈夫用她卖掉了项链的钱去为情人还债,现在她的财产已差不多全被夺走,她要父亲给她一万两千法郎去救她的情夫。两个女儿吵起嘴来,高老头爱莫能助,急得晕了过去,患了初期脑溢血症。
在他患病期间,小女儿没来看他一次,她关心的是即将参加盼望已久的鲍赛昂夫人的舞会;大女儿来过一次,但不是来看父亲的病,而是要父亲给她支付欠裁缝的一千法郎定钱。高老头被逼得付出了最后一文钱,致使中风症突然发作。可怜的高老头快断气了,他还盼望着两个女儿能来见他一面。拉斯蒂涅差人去请他的两个女儿,两个女儿都推三阻四不来。老人每只眼里都涌出一颗眼泪,滚在鲜红的眼皮边上,他长叹一声说:“唉,爱了一辈子女儿,到头来反被女儿遗弃!” 小说主人公高老头向读者展示了一份特别的父爱。他把女儿当作天使,乐于牺牲自己来满足她们的种种奢望。为了女儿的体面,他歇了生意,只身搬进伏盖公寓;为了替女儿还债,他当卖了金银器皿和亡妻的遗物,出让了养老金,弄得身无一文;最后,仍然是为了给女儿弄钱,他竟想去“偷”去“抢”去代替人家服兵役,去“卖命”甚至“杀人放火”。
作者有意识地把高老头的父爱夸张到“荒谬的程度”,“任何东西都不足以破坏这种感情”。然而,这种“伟大的父爱”却为世道所不容,为女儿所抛弃。高老头的父爱反映了巴尔扎克的理想家庭形式,又借以批判了那个“猥琐、狭小、浅薄的社会”,高老头的父爱并不伟大,但从客观效果而言,其真实揭示了病态“父爱”产生、发展和终结的社会原因,这一点无疑是伟大的。
本书还成功地塑造了青年野心家拉斯蒂涅和没落贵夫人鲍赛昂的形象。前者原为一个外省贵族青年,想来巴黎上大学重振家业,但目睹上流社会挥金如土、灯红酒绿的奢靡生活后,特别是看到高老头的两个女儿对待父亲像榨柠檬一样榨干就丢弃的悲惨事件后,他看穿了这个世态炎凉的社会,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所谓正义、亲情、友善等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于是他抱定决心,以一个挑战者的姿态杀进上流社会的角斗场。在鲍赛昂子爵夫人和逃犯伏脱冷的唆使下,逐渐丧失良知,开始为金钱而出卖正直,向资产阶级的拜金道路走去。书中主要描写了他野心家性格逐渐形成的过程,最终他靠出卖道德和良心当上了副国务秘书和贵族院议员,而这一切的取得都依赖于极端利己主义原则。鲍赛昂子爵夫人是巴尔扎克为贵族阶级唱的一曲无尽的挽歌,她出身名门贵族,是巴黎社交界的皇后,只因缺乏金钱而被情人抛弃,被迫退出巴黎上流社会。
《高老头》在艺术上追求严谨,作者设置了典型环境,让典型人物活动于其中,使人与人的金钱关系与环境相契合,书中安排了四条情节线索,以拉斯蒂涅的堕落为主线,其他几条起辅助作用,纵横交错又脉络分明;典型人物的刻画是巴尔扎克的最大特色,不论是外貌描写还是心理描摹,都使人物栩栩如生;人物语言的个性化也是作者一大功力,贵族沙龙中的语言与逃犯的语言绝不一样,但又与他们各自的身份完美契合。
在本书中我们可以见证巴尔扎克深厚的写作功底。作品集中表现了巴尔扎克现实主义创作艺术的主要特色。精细而富有特征的典型环境、人物性格的典型化、精致的结构以及对比手法的广泛运用让巴尔扎克的艺术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愿每一位打开本书的读者徜徉其中都能收获心灵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