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著述甚丰，在诸多学术领域里多有开创性的贡献。

杜威从1903年后开始转向实用主义，在此后的整整半个世纪时期内，正是美国工业化运动蓬蓬勃勃进行的时期。杜威的《哲学的改造》一书，从科学方法论的历史、自然科学的发展，以及科学真理与人生价值之间的矛盾等方面，寻找哲学改造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寻找他的哲学发展的生长点，并提出哲学改造的任务。他力图把他的哲学同美国工业化进程中的生活与经济紧密联系起来，使哲学成为实用的哲学，这反映了美国资产阶级追求实际利益的需要。

杜威从1903年后开始转向实用主义，在此后的整整半个世纪时期内，正是美国工业化运动蓬蓬勃勃进行的时期。杜威的《哲学的改造》一书，从科学方法论的历史、自然科学的发展，以及科学真理与人生价值之间的矛盾等方面，寻找哲学改造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寻找他的哲学发展的生长点，并提出哲学改造的任务。他力图把他的哲学同美国工业化进程中的生活与经济紧密联系起来，使哲学成为实用的哲学，这反映了美国资产阶级追求实际利益的需要。

他正是在实用主义的经验论立场上，试图把哲学改造为与自然科学及其方法论相一致的经验自然主义、工具主义，并把它应用于人们的实践活动中，从而把社会历史观变成为应付各种特定社会历史环境的行为方法。

1919年，正当震惊世界的五四运动爆发之时，杜威曾应胡适等人的邀请到我国讲学，他怀着极大的兴趣注视着中国的思想解放运动，在两年多的时间内，先后在北京、上海、山东、山西等地作过多次讲演，对实用主义在近代中国思想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

第一章 正统哲学的起源

第二章 哲学改造中某些历史的因素

第三章 哲学改造中科学的因素

第四章 对经验及理性的概念之改变

第五章 对理想的及实在的两概念之改变

第六章 逻辑的改造之意义

第七章 道德的概念之改造

第八章 影响社会哲学之改造

中英名词对照表

这一篇原文题为The Changing Conceptions of Philosophy，既不易译成中文，又不很明嘹，故我曾请得杜威先生的同意，改题为“正统哲学的起源”。(胡适注)

人与下等动物不同，因为人保存他的过去经验。过去的事在记忆里还可以重新经验过。我们今天做的事并不是孤立的；每一件事的周围，隐隐约约地都是一些和这件事相类似的过去经验。下等动物的经验一过去就没有了；每一件新动作，无论是施是受，总是孤立的。人的经验却不然；每一事里常带有过去经验的回响与追念，每一事常使人想到他事。因此，我们可以说，禽兽住的世界只是一种物质的世界；人住的却不仅是物质的世界，乃是一个充满着符号与象征的世界(a world of signs and symbols)。一块石头不仅仅是坚硬碍人的东西，也许是一个祖宗的墓碑。一派火光不仅是暖热燃烧的东西，也许是家庭生活的一种标识；不仅是烫手伤人的火焰，也许是我们最爱护的家庭炉火呢。(西洋人以冬日的炉火(hearth)为家庭生活的代表，正如吾国古代以社稷为国家之符号)这种区别，人与禽兽所以不同，人文与天然所以大异，只是因为人能记忆，能保存他的经验。

但我们追忆起来的事物很少是正确纪实的。我们自然记忆那有兴趣的部分，正因为那一部分使我们发生兴趣。我们回想往事，并非因为往事的本身，乃是因为这种往事能使现在的生活增加一点意味。因此，我们可以说，记忆之最初生活是情绪的而非智识的，亦非实用的。野蛮人追想他昨日和野兽的搏战，并不是想要细细研究那野兽的性质，也不是想要改良他明天搏战的方法，不过是想要用昨天的热闹来解除今天的沉闷无聊罢了。这种回想，有昨天搏战的种种热闹，只没有昨天的种种危险与焦急。回想这事，细细赏玩，能使现在这一刻得一种新意味；这种意味既非现在这一刻所固有，又不完全与昨日所有相同，故是新的意味。我们可以说：记忆乃是经验的替身，具有真经验的种种感情上的价值，而没有他的种种困难烦恼。譬如搏战，当阵上死生相搏之时，谁能赏玩搏战的趣味!又如打猎，当野外追逐野兽之时，全神注射，惟恐赶不上，哪有心情领略打猎的意味!后来真事已过去了，战胜的人追想战胜的故事，作为“奏凯舞”，或三五人围着野火高谈当日赶杀野兽的故事，手舞足蹈的演做出来：这时候，当日的琐碎情节，方才连贯起来，装点起来，变成一种有意义的全部。当日搏战或赶野兽之时，他们的活动只顾得那一时一刻，是零碎的；直到追叙或演为歌舞之时，那零碎的事实都联成一出有头有尾有起伏有照应的戏剧了；这时候，战胜与打猎的兴味方才完全呈现出来，方才可以使人细细的赏玩领会。

这样看来，人类追想过去的经验，不过是因为往事的兴味可以消遣现在闲暇时候的无聊。因为如此，所以最初的追想大都是自由的想像，未必是精确的追忆。要紧的只是这个故事要说的圆满，或这出戏文要唱的有趣。所以选择材料就不免有点偏重。中选的都是那些可以动听，可以增加感情作用的情节。那些不能增长兴趣无关成败的情节，便都删去了。那些入选的情节，也须依着这个故事的性质，随意移前搬后，并不必依照实事的次序。所以我们可以说，人类闲暇无事时住在一种追想的世界里，这种追想的世界其实只是一种暗示的世界(a world of suggestions)。暗示与追忆不同，因为暗示从不想考证他自己的正确与否。正确不正确，他毫不在意。譬如天上一片云，使人起一只骆驼或一个人面的暗示。这个人固然先曾见过真的人面或真的骆驼，但这片云究竟有几分像那真骆驼或真人面，他可不在意。他只顾他感情上的兴趣，眼望着那天上骆驼的臃肿和那云中人面的出没。  研究初民历史的学者都知道初民社会里有许多禽兽的故事与禽兽的神话。有人说，这可证明初民另有一种心理，与现在人类的心理绝不同。其实不然。当农事与工艺未发达之先，初民求食或避害的活动，每年不过占几个很短的时期，往往有很多的闲空时期。我们过惯了这种忙碌的现代生活，往往悬想初民的社会也必是终年穷忙的，要不忙着做活，也必忙着做计划。其实初民只有渔猎或战争的时候是忙的，剩下无事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怪不好过，总得寻点东西装满这空闲的时间。他们的经验可是很有限的，除了捉鱼、打猎得来的禽兽知识，还有什么别的材料可以供他们的消遣呢?因此，初民社会里遂发生许多禽兽的神话，用他们平日最有趣的生活点缀起来，牛魔、豹怪便都变成戏中的人物了!这些禽兽在神话里都带着人的品性；他们也会有情欲希望，也会有爱情，也会有仇恨，也会有哀乐喜惧，也会有胜败。况且在初民社会里，这些禽兽都可算是社会的分子，因为若没有他们，社会不但缺乏食料，并且连生活的趣味都减少了。打猎的人尽管赶打野兽，但捉到之后，他们究竟是好朋友，他们的血肉养活大家的生命。所以后来不但产生了许多叙述禽兽的生活的故事与神话，并且还产生了许多繁复的宗教仪式，内中往往有把禽兽当作祖宗，当作好汉，当作神灵的。P1-3

当我在今年二三月间给日本东京的帝国大学请去演讲的时候，我企图将现在哲学界中观念与思想方法之改造加以阐发。固然，这些演讲免不了要显现出演讲人的特别立场之标记，但目的实在于披露旧式跟新式哲学问题在大体上的反衬，而不在于替任何一个对于这些问题之特殊解决作偏袒的辩护。我大体都是想把那些使理智上的改造不得不起的势力说明，并预测这个改造定须顺着进行的线路之中的某些方向。

任何人享受过日本的特别殷勤款待的，要想作稍微与他所受的厚意相称的申谢，他定要糊涂到不知道怎么说。然而，我总要用极简略的纸墨表示我对于这些厚谊的感佩，尤其对于东京大学哲学系人士及我好友小野(Ono)和新渡户(Nitobe)博士的优待并协助，定要记下我的不可磨灭的印象。

社威·约翰

一九一九[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