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雄奇的五华楼曾经屹立在苍山洱海之间，高入云天，可容万人；其钟鼓之声，风送百里。它是南蛮人骄傲，它见证了段氏大理国和大理总管四百年的兴亡史。元朝末年，五华楼更关注着人世沧桑和王朝兴亡。

“大理复国”声浪念起，多才多艺多情的大理国传人和蒙古王子公主上演了一幕幕风流千古的悲剧。正当他们的恩怨情仇难解难分之际，一支三十万人马的悍将骄兵杀来，楼毁人亡，玉石俱焚……“大理复国”只是一个凄美的残梦，却如苍山顶上的冰雪纯洁晶莹，光耀千秋。

云南史诗三部曲之二——历史长篇小说《五华楼》，将元朝末年，多才多艺多情的大理国传人和蒙古王子公主上演的一幕幕风流千古悲剧真实展示在读者面前。

这是一段关于元朝末年云南大理的历史。

古歌

主要人物表

第一章 五华钟声三百年

第二章 风烟忽起水连天

第三章 雾霭沉沉恩怨迷

第四章 红尘滚滚醉孽缘

第五章 平章绣幕情无限

第六章 梁王别宫落沉冤

第七章 战云汹涌三千里

第八章 宁为玉碎不瓦全

后话

红巾军撤回四川以后，梁王命达里麻和驴儿达德整顿川滇防务，将其余军队撤回昆川。梁王看清段功不愿意与红巾军结怨过深，自己也为今后留退路，将被俘的向理和数千红巾军俘虏放归四川。

战争结束了吗？不，这只是云南百姓的一个愿望。那时候，在交通闭塞的云南，百姓们很难知道外面的消息，红巾军败走，大家乐了一阵，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了。

十三年前，颍州红巾军起义点燃了全国性农民起义的战火，三四年间，遭到元朝残酷镇压。从至正十四年(公元1354年)起，起义军又从挫折中嵋起，农民战争进入一个新的高潮期。在大夏红巾军明玉珍占领四川前后，刘福通、韩林儿带领的大宋红巾军攻陷河南许多州县，兵力发展到三十万，分三路向元朝腹地挺进。徐寿辉的天完红巾军席卷江西、湖南，进据江浙。北方的大宋红巾军在百万元军的凶残镇压下失败，各地义军开始分化、蜕变和重组，义军之间也出现互相残杀。朱元璋投奔红巾军郭子兴，逐渐壮大后占有了江左浙右各郡，开始了雄心勃勃的统一四分五裂的义军的行动。

梁王孛罗不像儿子把匝刺瓦尔密那样胸怀坦荡，对义军和各族百姓心怀恐惧，日夜不安；王子则对朝廷的腐败十分失望，时时只想回归北漠草原，把云南的江山还给南蛮。孛罗总算采纳了儿子的建议，战争一结束就开始安抚百姓，命军队救济灾民，发放赈粮，为战争中房屋被焚毁的百姓重建新居。梁王将从前线撤回的军队集中驻扎在鄯阐城内。由把匝剌瓦尔密亲自率领的蒙古骑兵驻在城西南九龙池一带，以探马赤军为主的军队驻在南教场兵营。

起初，梁王估计夺取鄯阐的战斗会很惨烈，要求大理军大部分参战，共有五万左右。对这一支能战的军队梁王又爱又怕，既想作为自己的保驾军，又怕段功起异心反而成心腹之患。关于大理军的去留，梁王的谋臣们议论纷纷。把匝剌瓦尔密建议留在滇中，若有需要，可以调用。必勒革和赤秃浑等蒙古贵族怕得要命，要他们全部回大理，大部分复员回乡。梁王觉得这次打退红巾军全靠段功出大力，对他颇有好感，又见天下大乱，不知如何影响云南，最后采纳达里麻的建议，采用一种较为温和的方案：要段功暂留一万人驻安宁，以便参加梁王的一系列祝捷慰勉活动，同时观察中原和四川的动向，成为梁王的机动兵力；其余军队一半回大理，一半回滇中。威楚城由梁王派文官治理，段家军在滇中仍驻罗那关和吕闾。

正月中旬，梁王先为燮理翰举行丧葬大礼，以正臣民忠于元朝的舆论人心。燮理翰是色目人，元朝进士，官任云南儒学提举。万胜攻人鄯阐，他来不及逃出，在家中自缢。家人不敢发丧，将他的遗体寄埋南城脚下，以乱石虚掩。梁王命百官为他戴孝，还邀请段功手下将领、一部分民族的上层人物和城中父老参加奠仪，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将遗体送至玉案山麓埋葬。

后来，梁王举行祝捷庆典，对有功将领大加封赏，段功部下将领各受褒奖。梁王分发赏银和礼品，又在梁王府大摆盛宴。

临别时，梁王拉着段功的手说：“小女阿盖在平章军中乐而忘返，请平章代我传话：她不思老父，父亲可时时记挂着她。仗已打完了，大姑娘家可以回家了。”

为了避免惊扰百姓，段功将一万人马驻于安宁城西十里的螳螂川畔。这是一个群峰包围的小盆地，云蒸霞蔚，泉水奔流，林木掩映，如世外桃源。

在参加完梁王祝捷大典回营后的第二天清晨，达果和尚进帐对段功说：“曹溪寺长老无念禅师求见。”

段功看见达果才想起，这和尚在大理军中时隐时现也有半年了，心中不觉也有些好笑：到底他的心已经出世还是沉溺在世俗中？  段功出帐将无念和尚迎入帐内。这位明目童颜、银发鹤骨的圣僧是一位叫人猜不出岁数的人。

“我军在螳螂川畔驻营，一定打扰宝刹，还望圣僧海涵！”段功一面施礼，一面道歉。

“贫僧今日特来邀请将军入小寺暂住。今红巾军已远遁，梁王视将军为股肱，一定长留将军；军中平安无事，寺中又有些空房，早春天寒，将军何不到寺中暂住？”

“部下官兵粗俗不知礼，住山前我已深感不安。曹溪寺乃云南名刹，我原也要人寺拜望大师领受佛泽。”

“将军入寺看看，说不准看过了倒喜欢住下呢。”

次日，段功在达果引导下到曹溪寺拜访。

曹溪寺位于葱岭半腰，俯瞰螳螂川，村落、田畴、军营尽收眼底。段功在山门外就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卫士人寺通报，无念到山门迎接段功与达果。段功从未来过这久闻大名之寺，所以看得很仔细。段功在整修五华楼和御苑时学过些工程则例，看出此寺殿宇是宋代汉式结构，不禁十分惊奇。寺内房屋装修老旧，油化剥落，但因有人精心养护，能保持清洁秀雅。进人大雄宝殿，见通体金装的西方三圣，法相庄严，塑技高超；转入壁后，又见佛龛内有木雕的南海三圣，宝冠华服，璎珞被体，其技艺之高为云南绝无仅有。段功意识到此寺的价值，便有捐资修葺的念头，所以也有住进寺中与老僧商谈的想法。

无念指着殿上天窗，笑问段功：“施主可曾听说过这天窗的奥妙？”

“我虽未到过此寺，早就闻‘天涵宝月’奇迹，大约就在此处，说逢酉年八月十五日，若天光晴朗，皓月初升，月光由圆窗射入，先照在佛像的腹部，后逐渐上移，犹如一面圆形镜子，嵌在大佛胸前，不久光影移动而逝，所以有‘曹溪映月宝镜悬’之说。”

“将军博闻强记，老衲钦佩。其实未必要等酉年八月十五日，有善缘者，多来此殿瞻仰，自见明镜高悬，使人息心去欲。”

“我还听说，寺中有月形金蟾圣泉，每日子午酉三个时刻，有无数蟾蜍在池边出入，泉水随之潮涌，人称‘三潮圣水’。不知此泉又在何处？”

“确有此泉，离寺一里，将军若住进寺中，可去观赏。世人多为尘缘羁绊，难以见到圣水潮涌。”

无念将段功和达果引致客室献茶。

一巡茶后，无念随口问：“段氏早与佛门结缘，将军博古通今，一定知道本寺法源。”

“不才听过两种说法，正要请教圣僧。一说禅宗六祖慧能大师在岭南韶州溪水口曹溪弘法，其胞弟来到云南传法建此寺；一说是后来的一位游方僧到此，见此方山水与韶州曹溪相似，所以建寺命名为曹溪。大师既承法流，定能为俗人解惑。”

“说来惭愧，贫僧也是云游到此，十多年也未曾解开谜团。我曾求教圆通寺大休禅师和许多大德，皆云本寺为禅宗在云南第一寺是实，但因元初兀良合台只信喇嘛教，对中土各宗僧徒任意驱赶杀戮，又对寺院焚掠，使源流湮没。但本寺既名曹溪，定能分一勺六祖法源，所以我特邀将军与达果师来多住些时候。”

“大师要向我传法吗？”段功听着无念的话，又见达果在一旁沉思默想，突然想起大理无为寺曾有一无依禅师，莫非是这位无念的师兄弟？他反复咀嚼无念无依的神秘含义，心中不快起来：“段氏家族不正因佞佛才使大理国国运日衰吗？这无念定与达果有过什么默契，一起来套我进入佛门吗？”

“我怎么会向段将军传法呢！”无念笑起来，“六祖南宗宗旨，不外净心、自悟，谁也救不了谁。祖师云：‘迷即佛众生，悟即众生佛，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无佛心，向何处求佛？’造寺、布施、供养、念佛都不是什么功德，西方也并无净土，所以将军也不必苦思为我修庙……”

段功暗暗吃惊，不知这和尚是偶然说中他的心事还是真是一位能窥人心境的圣僧。

无念继续说：“将军有灾星，信不信由您。人之自救在于自己是否大彻大悟。将军南征北战，广布仁德，本应福寿绵长，但将军多有爱欲，若在敝寺守几日青灯古佛，听几日晨钟暮鼓，或能自疗心疾。贫僧是不会来打优将军的。只要将军能在螳螂川畔静住一两月后速归大理，定能逢凶化吉。”

段功心中不快，嘴上应道：“既然圣僧有请，我今晚就住进宝刹。”心中却负气地想：“且看二位高僧要如何来捉弄段功？”P429-4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