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杨文介听出了其中的韵味。今天的调子比往常更悲凉,老人阵阵哀弱的哭声全在这调子里。以前的,更像一份期待与顾盼。今日的,却是一种不舍和告别。他多想冲出去看看这位老人的样子。他感到今天的胡琴是专程拉给他听的。拉给他的落幕曲,说给他的最终话。
先是一阵闷重的敲击声。然后敲击被一阵喧扰所替换。琴声在须臾间戛然而止。杨文介的心被猛地抽回来。他一阵哆嗦,想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将整个身子匐在地上,用眼睛去适应门缝下的视野范围。他只看到一只只硕大的脚在劳改营地里来回走动。黑压压一窝蜂。他认得,有些穿绿军鞋的脚是狱吏的,有些穿草鞋或是破布棉鞋的脚是各个同伴的。而后他看到一只大脚朝他走近,脚越来越大,一开始还能看到的脚踝,这时则已演化成一个平板的脚面。脚倏地不见了。囚室的门突然应合了外面的兵荒马乱,轰轰烈烈响起来,是大脚在使劲踹着门。杨文介朝后一倒,接着本能地往后跌爬几步。门訇一声被打开,充足的光线瞬间涌进整个屋子。光线让他看不清站在门口的是谁。那样高大,头发上泛着一层耀眼的光芒,汗晶莹地闪烁着。出来,他说,嗓音粗重。杨文介通过声音辨明了他。是大儿。此时的大儿像神话。
杨文介跟着大儿走到外面。眼前的景象让他完全呆了。杨文介扭头,不解地望着大儿。大儿说,你就站在我们后面,其他的别管了。大儿说完,给了他一个坚决的眼神。他看出这眼神里还有另一层含义,含着决绝。
杨文介往前挤上去,几个在蒙北监狱互相对立的分派,此时都汇聚在一起。原来荒芜之地真有团结这概念,他想。似乎他内心的震撼,不是出自激昂的声音,而是这概念的生发。围墙外面的槐树颤栗起来,风大了,慢慢月光撒了一地。琴声越来越响,仿佛尘世问只有琴声这一种声音了。所有人的喧噪都沙哑下去,绝望升上来。不知不觉,他也跟着呐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呐喊,为什么呐喊。
大儿站在一个高点上,神情亢奋。随着穿绿军装的狱吏越来越多。人流四下崩盘。不久,就只有大儿和他站在风沙扬飞的劳改营地上了。黑夜下,大儿在哭。垂着的身体不时轻轻颤抖。
他随便狱吏怎样将他押回囚室。头一直扭向无数枪口对着的大儿。月光下的大儿,化成一个黑点,显得格外孤独。
琴声断断续续进入他的听觉系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时间应该度过了很长。隔壁那个存在于虚无的人声又开始和他说起话来,但他听不清。只有那么个感觉。他化成感觉里的一点细微。已经夜深了吧,他想。然后他任凭人声继续。今晚的人声一直没停,他亦没有给予人声任何回复。他有些惘然,不知当下发生的一切是真实,还就只是梦魇一场。
夜好深。人声也停下来了。黑暗格外清晰。只有胡琴曲调接续。迷蒙中,他听到远处传来五声突兀的枪响。枪响划破了寂静,在空气中久久回颤。寂静重新涌上来,大概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一声呐喊接续了傍晚时分的绝望。似乎这中间的一切断线都被完美地连接了起来。接着,无数呐喊此起彼伏,像发狠的狼族,又像流浪在蒙北草原的孤魂。杨文介被这突如其来的咆哮所震撼。好悲凉好绝望的声音啊,将一切怨望都发泄出来,完全是走火入魔的撕心,完全是忘我之境的裂肺。仿佛要把整个灵魂的力量都拿出来,全发泄在这声声呐喊中。绝望太满了。P016-017
跋 梦魇。花。路的终点。
几乎是一种习惯。我喜欢在穿过人群的时候,观看人体。我观察他们的眼睛、神态,以及肢体动作和语言官能所散发出来的暗力。但维持这种观察的时间段却很短暂,常常是瞬间的事。他们不曾想过,擦过身畔的这个人正躲在暗处偷偷观望自己,然后记下某个特征,将其写进文字里。
我更偏向神态略有孤傲的人。我发现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喜欢在独自走路的时候插上耳机,听音乐。这时,“耳机”就成了抵抗外界的媒介、载体。“音乐”也不再是原始的形态,而变成与外界抵抗的,另一种形而上的虚幻武器。同样,我也是一个爱听音乐的人。或者你可以把我和他们类比一型。独自一人的时候,我感到有某种软弱在袭扰我。我不敢把头抬起来,使劲要在人群的目光巾丧失焦点。我希望他们把我模糊化。
是的,但我后来发现,其实这种“希望模糊化”,只是另一种矛盾的渴求。“希望”换了一副姿态——换了一副高高在上、拒绝一切的姿态——期求别人上前迎合。音乐(这里的音乐不再是音乐,而是武器)就成了朋友,成为内心高傲的证据。你知道它是安全的壳,躲进里面,逃避一切喧嚣。
按弗洛伊德的说法。这是人性中“补偿”的本能。“补偿”本能是指,个体为了掩藏心理或生理上的缺陷,而借助某种外力欲盖弥彰,从而掩饰自卑感与不安全感,试图达到心理或生理上的稳定和满足。在心理学上,这被称为“心理防御机制论”,是弗洛伊德的女儿安娜在父亲的理论基础上,更加丰富、具体了内容,使它变得深远,意义重大。
感官欲望是构成人体活动的基能。它是一种放射信号,一种移动、调配、命令。曾经有个著名的心理医生向我仔细解述过这条理念。他是我生活中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为我治疗过心理疾病。有一段时间,我常常陷入苦恼的失眠。黑夜中,有无数画面掠过我的脑海,它们都是纷乱的、无秩序的、完全摈弃了美与明亮本质的,而变成黑暗、深蓝、伤惨而寡白的一副忧郁面具。我开始莫名其妙地怀疑一切。我被孤独衍生出来的梦魇支配了。我成为梦魇的奴隶。
终于,世界颠倒了,好像只有本我存在是正常的,其余一切都像翻了一个跟斗,远离正常轨迹。于是,梦境便成了我的现实,现实则变成我的梦境。比如有一次,我梦到妈妈的死亡。我看到她年轻的身体躺在阴冷的棺材里,然后我爬进去,以一个蜷曲的姿态偎在她的怀中。仿佛我们错过了一个轮回,如今相遇了,重新又回到轮回的起点:母亲的子宫,子宫里安全的诺亚方舟。
我整整失眠了十天。十天,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睡眠。我把窗帘拉起来,世界一片黑暗、浑浊,眼睛酸涩发胀,看什么都是飘在空中。这种感觉像是肉体已经饱食,但灵魂却还在饥渴。最后,我不得不求助于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是个30多岁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我很幸运,他让我感到谈话轻松。最终他得出的结论是,由于环境造成的压力,而出现暂时性焦躁症。这样过了2个月,我感到失眠渐渐好了,钻研心理学的想法却渐渐点燃了我的激情。
16岁的夏天,我开始研究弗洛伊德心理学。
我看了几本弗洛伊德的著作,每日徜徉在各种“我”之间。倏然,我觉得自己平静了下来。于是,我开始反思前段时间出现的焦躁的症因。
后来,我把我的焦躁,集合成文字形式。
沉浸在文字世界里的我,是一个放空肉身全部能量的空壳。文字的力量不可疏忽,它攫取你肉体的精力,铸造灵魂和思维的巩固。那段时间,我写下很多故事。我幻想他们的人生。我能够在梦中和他们相遇。 在《莱莉花岛》这篇小说里,我写了一个完全颠倒了时间与空间的写作者。他是我的焦躁的写照,是疯魔状态的参照物。同样的,在《精灵歌》中,我将这个虚幻的“我”更加夸大了。他们与别人(写作者和小可儿。“我”和精神科医生)的谈话,其实是在找回自我的过程。或者可以理解为,是他们的人格中,本我与超我间的对话(弗洛伊德将人格结构劈成三瓣:自我,本我,超我)。所谓“本我”,是自身身份的证明,它是具象。而“超我”,则是一个投影性的表征,是自我投射在另一个个体中的幻觉存在。我借助一个虚体的嘴和思维,完成了小说里徘徊在精神边缘的人,纯净和理智状态的回复、重归。
在文字里(“超我”中),我把它们描绘得非常纯洁(荣莉花与精灵都是纯洁无瑕的象征)。可这样的纯洁,却有一种异常。
在《茉莉花岛》动笔之前,我首先想到一颗露珠停留在苍翠绿叶上的影像。露珠的生命极为短暂,太阳升起就会挥发、消失。我想,小可儿也终将走向自己的末路。《精灵歌》里,姐姐罗兰的爱情也是如此。她们的灵魂在黑夜里被孤独孕育,光明是只有在暗处才能发芽、生长的植被,如果冲脱不了土壤的(压抑的黑暗)束缚,就要走向死亡之路。可她们又是如此冀求真正的光明,黑暗已把她们压得喘不过气。长久的压抑必定带来毁灭性的爆发:爱越来越模糊。光明渐行渐远。
所以,她们的结局也就再明晰不过了。
只能是死亡,露珠般美丽而忧伤的死亡。
《谁顾风前人影坠》是一个例外。它完全来源虚构。对于这篇小说,我想以一种更缓慢、宁静、无太大波澜的情绪讲完故事。所以它写得很慢,也是我格外满意的一篇。
《花坠》是我最重要的作品。它是我写作道路上的一个风向标,一级阶梯,一个转捩点。是它,让我完成自我写作风格的转型。我要把它写到美的极致。以至于,它内在的故事开始变得模糊。虚幻的美与现实的丑形成参比对照。
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在走向自我毁灭的路途。像荣莉花由盛放到枯萎、精灵由培育到殒灭的过程。这一过程,正是纯洁过渡到染污的过程。他们的心灵,原本因为长久的孤独而亏空了。但虚幻的光明力量却让他们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正在冉冉升起。
通过他们,我亦感到一个焕发新生的自己,一个复活的自己,一个突然在写作道路上找到方向的自己。我想,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写作!创作!
对于写作,我不想把创造变成制造。这样有违它原本想要表达的本真性。我的写作从来不是制造。
有时候我想,到底是什么把我引上这条路的?大概是上帝的赐予,神的馈赠。有人说,诗人是上帝的眼睛,通过诗人创造出来的诗歌,可以认清人间百态,美、丑、善、恶,一切的一切都会透过它,变成实体表达。我赞同这观点。但我另一方面又觉得,小说是属于地狱里悲苦的传送,是人间自发的嚎啕、发泄。小说里藏着百味人生。它延伸出来的情感是笃定的、坚实的,同时又是宽泛的、发散性的。所以,写作者是人生的嘴巴,对世人讲述故事,品尝各中味道。每个路人都是写作者的被叙述者。他们是写作者的观众,同时又是自身的观众。
所以,我总是能够在擦过行人的时候,找到创作灵感。这也许是一个致命的习惯。写作就是逐渐补充自己,然后再掏空的过程。补充,掏空,再次补充,再次掏空。如此循环往复,带来的是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乏累。
我喜欢旅行。我把旅行比作:行走。是的,我的每一次独自旅行,都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包囊,踏上远方。因为我知道,只有行走,才能找到内心最本真的事实,才能剔除孤独,最终抵达我们要去的路途终点。只要心里贯彻着一往无前的勇气,那么不管道路如何曲折,荆棘遍布,行走将变成信仰。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时光跟随文字,悄然流逝。
所以,文字是时光的流言。这本书。有关水。有关眼泪。有关母体内温情的诺亚方舟。有关人浴水后最终抵达的光明岛屿。
书中的九个故事。它们是我写作路途上重要的一步一步。我知道,写作将引我抵至归宿。
你要找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
你要找到的,就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你要找到的,就是自己纯洁如茉莉花般的心。
写下这些人,这些事。它们都需要经历一个冗长的寻探过程,而过程往往缓慢,亦充满艰难。
弗洛伊德说,是压抑提供了我们潜意识的原型。潜意识是一种深层次的睡眠形态。我想我的写作就是这样,是在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极端压制中,进发出全新的原能与力量。
黑暗而空荡的房间,只有手指敲打键盘发出的单调的回声响应着我的孤独。不自觉中,就写了那么多字。文字,是我潜意识里一个寂寞的荒岛,我流落至那儿,最终发现,那里其实就是清净道路的终点。原来我们所要抵达、所要追求的末路,只是幻觉中一点渺茫的印记而已。你知道,现实其实并不美好。
清净的终点,就是遥远的彼岸。清净,是剔除一切杂秽而究竟清净的涅槃。道路,是去往彼岸的方便。所以,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书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寻求去往彼岸的路。它们在这条路上闯荡,牺牲,寻求光明。然后他们会在死亡的前一刻明白,原来生活的段落不过只是点缀道路的葱葱绿树,殷红花朵。它不是拯救的命定,而是虚妄的面具。
只要还能保持一颗良善之心,放下所有欲求,就能抵达心中那一座永远的茉莉花岛。这也是我所追求的。
行走的路不远,你要相信你的存在。
得到光明必须先历经黑暗。这是万物的注定。
总有一条路通向光明。光明心像而生。而心是平稳的,道路是颠簸的。
只有相信,然后前行。
麦洛洛
2011年3月17日北京
序 当韶华青翠如春
壹
人生中的许多第一次,即使与美好二字无关,也大都是真挚并且因此显得珍贵的。
比如感情,或者作品。
而这是他的第一本书。
贰
我还记得去年偶然见到洛洛。他来到了我在北京的一场读者交流活动,穿黑衣,背挎包,远离前面坐着的人们,独自出现在最后面的位置,站了一会儿,又隐匿到一排排书架中去了。大概是因为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颇受关注的孩子,很多人认得他的模样,因此处处低调回避。
得承认世上的确有些人生来具备宠儿的天资。
他们颀长而净丽,头脑聪明,甚至才华横溢,恰如闯入人间的精灵。但尘世泥泞,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要么滥用或透支了这笔天资,用以盲目炫耀;要么没有智慧或勇识将这份脱俗之气长久保持,令人惋惜。
我希望并相信他不是这喧嚣的大多数。
在商俗气氛烟熏火燎的当下,酷爱读书,且阅读品味颇高的少年真的不多了。写作对他来说似乎是一条必然的路,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从一名读者成长为作者的过程,类似扶着栏杆学习走路到最终自由奔跑起来——其起点阶段,都难免经过一个临摹的时期,出于年少时热烈的,对某个作家的偏爱,或者对某一类作品的倾情。这些共同感动一度如此热切,尽管注定将迅速涣散于粗粝的现实生活中。但有人会带着这种阅读感动的痕迹成长,又迅速脱壳,最终蜕变出一套完整而独立的表达方式,渐渐自成轨迹——几乎每个写作者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是为什么连余华也曾经写:“我对那些伟大作品的每一次阅读,都会被它们带走。我就像是一个胆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抓住它们的衣角,模仿着它们的步伐,在时间的长河里缓缓走去,那是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它们将我带走,然后又让我独自一人回去。当我回来之后,才知道它们已经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无论他是在亦步亦趋的路上,还是已经在独自回去的途中,这都是一个写作者的成长中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之一:因为毕竟用心纯粹。
叁
我非常高兴看到这个刚刚脱离青春期的少年,并没有反复拘泥于“青春题材”(虽然这曾经是一个具备热度的卖点,并仍有余温)。我意外于他独特的笔下世界。论创作视野也好,写作野心也罢,一个年轻人挑战了更高更远的东西,必然得面对更多的难题或者失落。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年轻,韶华青翠如春,面对大千世界徐徐洞开,尽可以深吸一口气,迈步飞奔下去,别的没有什么好顾虑的——才华当如烈火,燎原如若无人之境。
回过头来一看,路自然就有了。
肆
有一次我看到洛洛的博客里如此写:“一个朋友对我说,以后我要带着爱人的纹身一起去日本冲绳,在海边搭一个小帐篷,做出租木船的生意,白天与游客交谈,夜晚听着海天咆哮,然后孤老一生,你来找我吧。我说,好,等有一天我真的在城市的石头森林里撑不下去了,我就来找你。”
言下那番情境,令人想到少年薄而瘦的脚踝和小腿被海浪不断冲刷的样子;洗得发旧的海魂衫,薄薄地挂在身上,风帆一般鼓动。一切都显得寂寞,洁净,有一种嘹望的姿势。那是在年少的语境和故梦中徘徊不去的蓝色:那样的简朴而明亮,以至于让人觉得去追究出世还是入世的问题,或者去追究是不是只有扎扎实实地接地气,给满炕满灶的烟火气熏了一辈子又没有被呛死的人才能成得了大师,显得很多余。
内心有大海的孩子,总归会有一种晴朗而清寂的生活的,哪怕仅仅只是在心里,或在笔下。
因此,我祝福他能由这首精灵之歌的起飞,迁徙到一处海风习习,潮来汐往的未来。
七堇年
2011年3月18日成都
《精灵歌》为麦洛洛的作品集,收录了谁顾风前人影坠、无出路、精灵歌等作品。
其中,在《莱莉花岛》这篇小说里,作者写了一个完全颠倒了时间与空间的写作者。他是我的焦躁的写照,是疯魔状态的参照物。同样的,在《精灵歌》中,作者将这个虚幻的“我”更加夸大了。在文字里(“超我”中),我把它们描绘得非常纯洁(荣莉花与精灵都是纯洁无瑕的象征)。可这样的纯洁,却有一种异常。《谁顾风前人影坠》完全来源虚构。对于这篇小说,作者想以一种更缓慢、宁静、无太大波澜的情绪讲完故事。《花坠》是作者最重要的作品。它是作者写作道路上的一个风向标,一级阶梯,一个转捩点。是它,让作者完成自我写作风格的转型。
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在走向自我毁灭的路途。像荣莉花由盛放到枯萎、精灵由培育到殒灭的过程。这一过程,正是纯洁过渡到染污的过程。他们的心灵,原本因为长久的孤独而亏空了。但虚幻的光明力量却让他们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正在冉冉升起。
时光跟随文字,悄然流逝。
文字是时光的流言。《精灵歌》这本书,有关水,有关眼泪,有关母体内温情的诺亚方舟,有关人浴水后最终抵达的光明岛屿……
书首插入八张彩页,四幅水下概念照。一枚纪念书签。
《精灵歌》由麦洛洛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