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库》是张立宪主编的综合性人文社科读物，取“大型阅读仓库”之意，一般每两月推出一期。丛书侧重对当今社会影响很大的文化事件、人物做深入报道，回忆和挖掘文化热点，对文艺类图书、影视剧作品、流行音乐等进行趣味性分析和探究，为读者提供珍贵罕见的文字标本和趣味盎然的阅读快感。本书是《读库》(1602)，共收文六篇，包括吴钢的《程门》、陈晓斌的《公私合营》、王南的《修道圣所》、徐蕴亮的《<回到未来> 制作记》、郑嘉励的《墓志》、王若冲的《全年龄动画的秘密》。

张立宪主编的《读库（1602）》一共包含六篇文章。其中，关于罗曼建筑的长文《修道圣所》，配以大量的图片，占掉了本书的一大部分篇幅，此外还有关于程派的影像记录，关于全年龄动画的一些事实，关于公司合营的一些历史档案，科幻电影《回到未来》的幕后故事，以及”上班等于上坟”的考古笔记等。

程门 吴钢

公私合营 陈晓斌

修道圣所 王南

《回到未来》 制作记 徐蕴亮

墓志 郑嘉励

全年龄动画的秘密 王若冲

长大后，我到《中国戏剧》杂志社工作，任职摄影记者，与剧团和演员接触比较多，与京剧演员的交流更多一些。当时比较活跃的程派演员主要有赵荣琛和李世济两位，这两个人都师出程砚秋，得到程派真传，时有演出，弟子也比较多，对程派艺术起到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

赵荣琛成名较早，抗战期间，就在重庆演出程派剧目，并用信件往来方式得拜程砚秋为师，通过函授学习程派艺术。1946年，他在上海补行拜师典礼，从此得以近距离学艺，还经常与程砚秋先生同台演出。我在《中国戏剧》工作时，家住东大桥，离赵荣琛先生住的呼家楼很近，经常到他家里串门。他当年演出不多，每日坚持练功，在家里练唱。他的儿子、女儿都喜欢唱戏，但全是业余爱好，经常全家人一起拉琴唱戏，非常热闹。

赵荣琛的教学工作很多，常到中国戏曲学院教戏，张曼玲、李文敏、张逸娟等都是他的学生。他有一位年轻弟子，是中国戏曲学院大专班的学生，叫刁晓云。刁晓云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著名演员刁光覃和朱琳的女儿，学历高，家学渊源，被认为是很有前途的程派演员，一直跟着赵荣琛学习程派，扮相清秀端庄，可惜后来出国，没有再唱下去。

1979年，杂志编辑部开始筹办来年纪念《人民戏剧》（后改名为《中国戏剧》）创刊三十周年的纪念演出，计划邀请赵荣琛等参加，赵荣琛的戏码是与杨（宝森）派老生李鸣盛合演《汾河湾》。当时编辑部戏曲组人员不多，主要由编辑郭永江和我来负责具体筹办工作，出面邀请这些演员和乐队。郭永江人长得很敦实，走路却像旦角一样小碎步紧倒腾，腿脚特别快。他原来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戏曲记者，人头熟。我父母与这些演员、乐队多是世交，很多人是看着我长大的。更兼我会开车，就开着单位的汽车，拉上郭永江满城跑，走东家串西家。那时候没有堵车的烦恼，更没有停车的困难。北京城家里有电话的也极少，手机更是科学幻想里都想不到的。无论大事小事只有往家里跑，敲门就进，当面说事。

这次纪念活动共计演三场戏，两台大戏一台折子戏，集中了当年北京最优秀的京剧演员合作演出。原来的计划是：头一天大戏《连环套》，第二天折子戏，第三天大戏《龙凤呈祥》。谁知《连环套》因为有“叛徒”的问题没有被上面批准，原定的是高盛麟饰演黄天霸，袁世海饰演窦尔敦，好好的一出大英雄戏、大演员戏，就这么夭折了。《连环套》不能演，只好为两位大演员另行安排。在折子戏《古城会》中，高盛麟饰演关羽，而袁世海则在《龙凤呈祥》的“芦花荡”里饰演张飞。因为《连环套》不能够演出，所以《龙凤呈祥》演了两场。

这篇文章主要是说程派，所以我还是回过头来说说第二场折子戏里的《汾河湾》。这出戏由赵荣琛饰演柳迎春，宁夏京剧团的李鸣盛当时长住在北京，由他饰演薛仁贵。赵荣琛已经很久没有演出了，他提出的参演条件，是沿用老师程砚秋当年的乐队，开出的名单上有鼓师白登云、琴师钟世璋、月琴吴玉文等人。我和郭永江挨家挨户登门拜访，白登云和钟世璋早已退休，但都很积极。但是请月琴师吴玉文时遇到困难，吴玉文早已退休，琴艺搁置多年，又疏于练习，不愿意出山。后来经过赵荣琛亲自做工作，吴玉文终于同意。由于多年没有弹琴，吴玉文便在家里抓紧练习。按照当年程砚秋乐队的习惯，月琴师要兼打铙钹。吴玉文是位极其敬业的老乐师，也可能是练习得太累，加上年事已高，把手腕子练得抽筋。勉强参加了几次合乐和排戏，真正演出的时候没能上场，是由郭永江请来孙家碧临时救场，赶过来弹的月琴。我们还请来了当年给赵荣琛梳头的李师傅帮助他包头。排戏的时候，因为白登云是程派祖师爷程砚秋的鼓师，辈分最大，由他亲自坐镇指挥，击掌代鼓，掌握节奏尺寸。

排练顺利，一切就绪，演出也非常成功。这是赵荣琛“文革”后一次重要的演出。演出时我负责拍摄剧照，有一张发表在当年的《人民戏剧》杂志上。后来，看到赵荣琛与李鸣盛的这出《汾河湾》出了光盘，我的这张剧照居然被用在光盘的彩色封面上，没有注明我的名字。出版者的无知致使照片左右颠倒，薛仁贵的宝剑居然挂在了右边，京剧史上闻所未闻，直令李鸣盛先生蒙羞。

1982年，赵荣琛与学生吕东明演出《锁麟囊》，演出结束，赵荣琛谢幕时，应学生的要求在说明书上签名。学生张逸娟用后背做“书案”，供老师签字，师徒情深，由此可见一斑。戏班里讲究“师徒如父子”，张逸娟当年已是名演员、中国戏曲学院附中校长，对老师还是如此虔诚，也是传承了戏曲界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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