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这本《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是一部个人散文集。散文内容主要是人生感悟。譬如,“当我的前夫告诉我喜欢上别人,震惊之后没有太多眷恋我把自己放归山野。在那里大自然向我展现出它窒息的美,它沧海桑田的变迁和不屈不挠的生命;也是在哪里,我常常被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所感动,世界总还是美好的。还是在那里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我以为会是我生命中定格的人。我把自己的灵魂放逐荒野,我追逐身体的痛取代心里的痛,当我这么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时我的父亲患上了胰腺癌。这一生,我们错过了多少亲情,错过了多少阳光下的温暖,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总以为明日之后还有明日。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儿女的心又在哪里?有天当一切嘎然而止我们才恍然悔悟,原来这世界,我们所孜孜追求的,一直都在身边。”
“我的一位朋友说过,对于人生,有的人悟性高,这些人会提早明白事理,少走很多弯路;有些人悟性低,他们只能在生活中付出巨大的代价,经历彻骨的痛,甚至亲人的离别才能走向成熟。
我想我属于后者。”
作者安静如是说。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收录了他写的人生感悟类散文近30篇,包括《在路上——再上太白》、《送你一本书》、《六月,一个悲伤的故事》等。
山梁起起伏伏,雾从梁上低些的地方漫上来,形成一道白墙,重重裹住周围的景物。远处的人就变成雾里一个彩色小点,慢慢蠕动在空旷宽阔的大梁上。
旅行者昨夜受了风寒,状态不好,低头慢慢往前挪。走在前面的徐州七侠、向阳花三人组渐渐变小,渐渐消融在远方的天光雾气里。不远处,豆豆和陈烨瘫在高高的石头上喘气。
梁上的天空忽明忽暗,像孩子玩着隐身显形的游戏,沉沉的风刮过蛮荒雄浑的大梁在耳边阵阵作响,稚气未消的豆豆坐在高处看着我倦倦地笑。
我把包担在竖起的石头上望着他俩:“怎么不走?”
“渴死了!”豆豆哑着嗓子,又用手指指身边的陈烨,“他腿拉伤了。”陈烨没说话,看着自己僵直的右腿无声地苦笑。
跑马梁除了几处缓坡以外,总体比较平坦,比起昨天的一路拔高稍显轻松,但眼下这段石坡格外陡,加上海拔超过三千多米,空气含氧量明显变低,不说背着几十斤的重装,就是单人徒步走也是力不从心。
旅行者从坡下沉重缓慢地往上靠过来,我坐在粗粝的石头上,想起他昨夜裹着薄睡袋躺在湿地上,心里就说不出是焦急还是心疼。
徐州七侠坐在雷公庙旁路餐,远远地看见我们走近,就起身打个招呼开拔。“做前队真好,可以一路歇息一路领先。”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我感叹着。我坐在石头上对着一张大饼狂啃,旅行者坐在近处没有吃东西,只是望着远远的地方出神。我用手推推,他摇头,不吃也不说话。
山风呼啸,伴着雷声滚滚而来,裹挟着雨点的雾气扑面而至,寒气袭人,十米之外景物全无,只有白雾茫茫一片。
雨衣从头上往下套的时候,被风吹得贴紧双颊,怎么转也找不到袖子,蒙头转向中,不知被谁抻起袖洞掏出来,等到扭顺雨衣,大雨又已悄然无踪。
天空湛蓝,艳阳高照,四个人在阳光下披着雨衣面面相觑,豆豆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远点的地方,胖陈狼狈地扒拉及膝的地布雨披。
二十里跑马梁,一会儿雨声汹涌,一会儿云淡风轻,大部分时间则都隐在浓重的雾气里看不到头尾。走到垭口,风吹开雾气露出一隙天空,旅行者指向高处:“看,拔仙台!”我循着他的手望过去,陡石坡上,秦岭之巅高高昂头,俯瞰崇山峻岭。只那么一瞥,云就又涌了上来,拔仙台了无踪影。豆豆急得在一旁不住问:“哪里?哪里?”
没有看见拔仙台的豆豆因为高山反应开始头疼,他软软地坐在石头上干呕,陈烨极尽全力地拖着左腿,旅行者脸色苍白,走在整个队伍最后。现在,走不动的四个人围成一堆,蜷在垭口的巨石之下。
大风一直吹,吹得人站立不稳,旅行者一直吃不下东西,高海拔重装和风寒感冒让他体力几乎消耗殆尽。
雨又来了,风更大了,好像没有停下的意思,胖陈又摊开包往外扯地布雨衣穿,这边几个人把旅行者包里的东西往各自包里分,那边旅行者又一件一件装回去,这个人固执得让人心疼。
垭口烟雨蒙蒙,风卷着雨,撕扯着雨衣,在耳边呼啦啦作响。右手边的豁口可以直接下到二爷海,顺着左手可以登上拔仙台,高领队环顾一圈,决定放弃登顶。
从南看,拔仙台只是一道陡坡,可以沿着石头山路攀上去;从北看,情况截然不同,那是屹立在断崖绝壁上不可涉足的高山之巅,气势恢宏俯瞰山河。站在它的前面,你才能体会什么叫望峰息心,什么是渺小,什么是伟大。那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只有站在它的面前你才能体会的到。
我是带着多么虔诚的心来到这里,仰视它,膜拜它。现在,我站在它的面前,触手可及而不能及,那种无奈,难以言表。
雨一阵阵扫过,腾起一波波白烟,我看着领队,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眼神复杂地盯着他。那种遗憾、无奈和渴望也许被他读懂了,他看着我:“你想登顶?”
“是,想登顶!”我的语气几近乞求。
他稍微沉思道:“那好,你们轻装上去,不登顶的和背工下二爷海。”
大雨夹着冰雹劈头盖脸卷下来,雾遮住了高处的山头,只有光溜溜的石头不断从雾里显出来擦过身边,路程近半,向阳花i人从后面排着纵队赶上来。
拔仙台上雾气茫茫,什么也看不见,世界退缩成一个小小的点,我站在世界的中心。
“救命!救命!”茫茫天地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喊叫。
“有没有听到?好像有人喊救命。”
“别理,不知哪个无聊的人装神弄鬼呢。”旅行者很肯定地说。我跟在他身后,四下看看,除了浓雾什么都没有。
拔仙台海拔3767米,是一个铺满乱石的大平台,登上平台东面高高的石阶进了围墙,有一个石砌的小庙,庙里住着守庙的道士,青色道袍,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精瘦,精神矍铄,经常坐在庙门上方的床铺上和人寒暄。庙后壁临深谷万丈,再东方的东方,破晓时太阳升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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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在高处终有所系
情感在高飞必有所终
仲春的古城,沉醉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杏花树下,支一架烤炉,品一壶香茗,忽然就想起自己曾经的那句话: “淋一身杏花春雨,我在树下等人,回来,喝茶。”
屈指,岁月匆匆,二十年弹指问,风过,花飞如蝶,漫天。
树下,母亲领着年过半百的姊兄挖着荠菜,他们追思,回忆,耳语轻轻,用笑声抹平过去的艰辛;女儿,这个曾经1700克的婴儿,这个曾被现代医学宣布放弃的婴儿,正在一旁张开袋子亦步亦趋捡着荠菜。
这种安静、祥和是你盼望已久的画面,你终于可以说出对得起自己所受的苦。
二十年前,没有任何征兆的女儿提前出生,医院建议放弃,母亲义无反顾用爱托起女儿孱弱的生命。炎炎夏日,和母亲轮换抱着体温不能维持的女儿,用棉褥,用胸膛,用殷殷的注视,在风雨飘摇里支起她生命的起点。
而这远不是生活最艰辛之处。当一堵冰墙在浑然不觉中筑起,当孤单的身影在街灯下慢慢拉长,当幸福的幻觉终于被击碎,你终于忍不住倔强的泪水。
母亲说:会过去的。
是的,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会过去,就像《乱世佳人》里斯嘉丽说的一样,“tomorrow is anotherday。”
对明天,心怀希望,哪怕你的心早已碎成一地。你把它捡起来,拍拍灰尘,用胶水粘粘,放回去,说:亲爱的,委屈一下,还有路要走。
你跨过山川,越过平原,趟过小溪,穿过戈壁,你擦擦双眼,原来世界之大,如此之美。
还是在那里,你认识了一个人,一个你以为会是生命中定格的人。
你知道你的心是碎过的,你不怕它再碎,碎到最后,会是什么?你扬头,掠过一丝轻笑。
于是你开始追逐身体的痛,以取代心里的痛。
当你这么一味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时,你的父亲,你的至亲,撒手人寰。
你欲哭无泪。
走过四十年光阴,你终于明白:原来这世界,我们所孜孜追求的,一直都在身边。
包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