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大词典》主编陆谷孙教授作序，爱尔兰国家诗人哈利·克里夫顿推荐。

在《翡翠岛编年》一书里，包慧怡用清新、细腻又不乏幽默的文笔，写了她在我们时常听说却又只有模糊印象的岛国爱尔兰的种种见闻与发现。向读者发出了一封诱人的邀请信。包慧怡以犀利而富有同理心的目光，独特而优雅的声音，捕捉到了爱尔兰人文、地理与艺术中众多灵光闪耀的瞬间。

《翡翠岛编年》是包慧怡客居爱尔兰期间的见闻札记。如同晃动圣科伦基尔的水晶魔眼，作者引我们观看这座旧称“海波尼亚”（Hibernia）的翡翠岛无人注视的背光面。在埋葬着法登默圣诗集的泥沼深处，在淙淙泠泠的盖尔语诗节中，在千年墓葬石和凯尔经羊皮上盘旋的螺纹里，在乔伊斯圆塔、贝克特桥与王尔 德故居的角落里，在叶芝和格列高里夫人洒落的塔罗牌中，爱尔兰大地遍布着化身为矮妖和精灵的秘密。它们并非有意躲开人群，只是在等待一个波德莱尔式的迷路者，或者一双慢下来的眼睛。

代序：走近凯尔特（陆谷孙）

在外过冬（写在前面的话）

第一辑：都柏林人

 凯尔特温吞水

 维特根斯坦的海鸥

 盖尔语的薄暮

 文艺青年：请来爱尔兰从政吧！

 轮子上的绿帽节

 谁是圣帕特里克？

 艾比剧院

 凯丽舞

 都柏林城堡

 逐鹿

 四座机场

第二辑：浮世翡翠岛

 泥沼人

 凛冬之境康瑙特

 叶芝故里

 凯尔特女娲

 寻找冰川湖

 海岬上的灯塔

 芒斯特石头记

 慢舟

第三辑：作家与手稿

 《凯尔经》的图像学

 乔伊斯圆塔

 琪根的诗小说

 岛屿柠檬和世界鳗鱼

 群青的狂欢

 “北欧武夫”在克隆塔夫

 列车来自猫城

 面具的真理

 贝克特之乡

第四辑：通灵人之梦

 凯尔特人信札

 失焦

 两点钟

 关于占星的九小节

 换生灵

 Shimmer

 花央

 土曜日

 约伯的新年

 某夜过早入睡

 我为什么恋慕蘑菇

 玩偶

 岛屿生活

 月

都柏林城堡

我没有统计过，不过据说都柏林城堡是华人游客心目中全爱尔兰最无聊的必去景点。想来可能有这几点原因：1.行动不自由，只能随讲解分批入内，在每处房间逗留五分钟听故事，而讲解的爱尔兰口音出了名地重而且语速飞快，等于把一部爱尔兰革命血泪史高度浓缩为一串长长的拗口的烈士名单，一小时内只见大家频频点头，满脸懵懂，出门时只记住了乔治四世胖得惊人（参见“王座屋”里王座的傲人尺寸）、此地曾是英国专政压迫爱尔兰的地标、如今是总统入职宣誓的地方这寥寥几个事实；2.都柏林往往是游爱旅客的第一站，许多人尚不知道爱尔兰城堡修复委员会麾下一千城堡室内禁止拍照的规定，听了一小时让人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英语的英语后连到此一游的证据都没留下，所见又不过是些寻常肖像家具和办公物什，藏品级别放到欧洲任何主要城市至多是个区级博物馆，无怪乎出门时要大呼上当。（话说，就没人觉得凡尔赛宫是全巴黎最无聊的必去景点？）

其实，城堡本身还是有看头的。它位于维京时代和中世纪都柏林的城缘，也就是今日维京区与大教堂区的交界处，建造初期（也就是诺曼征服后不久，约十三世纪初）就有波渡河（River Poddle）在城堡两侧形成天然壕沟，围绕中心方庭各据一角的四座诺曼式圆塔——与格伦达洛、基尔坎尼等地光秃秃的凯尔特式“铅笔杆”圆塔不同，此处方圆参差的塔垛造型可参照南法阿维尼翁旧城墙。如今只有建于1228年的“档案塔”保存完好，而穿过与之毗邻的今人修复的“炸药塔”中某条地下通道，可以下到维京时期的都柏林城墙与城堡地基相连的地方。只见城墙下段浸泡在一滩深不见底、仿佛沉浮着死尸无数的黑水里，原来这儿过去可容小船行驶，悄无声息地把运自主水脉丽妃河的货物和军备直接运输到城堡中，“都柏林”这个城名在古斯堪的纳维亚语中意为“黑潭”，果然事出有因。“黑潭”旁边就是八世纪时维京占领者的秘密弹药库，据说贮量可以把当时的都柏林整个炸飞。

地面上最醒目的建筑要属主入口处的“倍福德塔楼”，1907年，爱尔兰的皇冠珠宝就是从这栋塔楼被窃的，案载“罪犯使用了一把假钥匙……珠宝至今下落不明”。我的第一反应：能再不靠谱点吗。对比联想起了2008年在爱丁堡城堡见到的苏格兰皇冠珠宝三件套（皇冠、权杖和“命运之石”，史称“苏格兰荣光”），人家的戒备那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弹玻璃不说，身穿花格子呢制服的保安是用长枪杆子把参观者一个个拨拉进“皇冠屋”，五分钟后再拨拉出来的（不知那枪杆子里有无子弹）。

城堡内部的萌点还有：贵妇休憩室中挡在壁炉和女士们的座椅之间的屏风——旧时的化妆品均为蜡质，烤火即化；“交谊屋”中造型奇特的“求爱椅”——两条背对背的长沙发两侧各连一个单人沙发，初入社交圈的贵族少男少女只能背对背坐着扭头说话，由少女的陪护老妈子（chaperon）在一旁坐着，随时准备打断任何有伤风化的谈话内容；位于从厨房到餐厅必经之路上的“画廊屋”又被称作“口哨长廊”——负责上菜的仆人必须一路吹响口哨，为的是确保他们无法偷食手中的佳肴……

P41-43

走近凯尔特

陆谷孙

那是在小学的地理课上，曾笨口拙舌地背出一个国名：大不列颠和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原来，这是英国的官式全称。查看地图，一个按欧洲标准，面积不算太小的岛屿，孤悬在不列颠之外。小小的头脑，当时还曾犯疑，英国何不把整个爱尔兰吞并了去，变英伦三岛为四岛，异国学童认知岂不更容易些？后来才知道，在爱尔兰与英格兰多次的恩怨分合中，大英还真叫过包含整个爱尔兰在内的这个国名（1922年前吧？）。

人慢慢长大，知识逐步积累。当我第一次看到哈利·波特选景地、爱尔兰莫赫悬崖（Cliffs of Moher）危峰绝壑的照片和镜头时，心想那种史前大地的元始褶皱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由此似乎让人活生生看到大自然的神工鬼斧，回头望去，则是遥天鸥唳，清旷坦荡的汪洋之观！还有那些岛中之岛、壁立的古堡、窈窕的深谷、孤寂的隐修院；草莽萋萋，扶疏合抱。无怪乎有人要把爱尔兰称之为“绿岛”或“翡翠岛”了。

从岛上首次出现人迹至今，爱尔兰已有近万年历史，其间无数次的人口迁徙、异族入侵、宗教纷争、王国、自由邦、自治领、共和国的体制交替、分久必合和合久必分、起义、动乱、杀戮、饥馑等等，似乎从未灭绝这儿凯尔特人的文化经脉，也许这与不可一世的罗马铁骑从未踏上爱尔兰的土地有关；而爱尔兰与英国分合无常的历史，又留下一个长期发酵的独立问题。爱尔兰人不服膺南欧的希腊、罗马文化，来去匆匆的维京海盗或商贾亦不在话下，似也不喜欢紧邻“不列颠”这个词，以至于英国人说起不列颠群岛时，宁可用“群岛”或“诸岛”（The Isles）之类说法（见1999年英国历史学家Norman Davies所著书名），以避免刺激爱尔兰敏感的民族神经。爱尔兰人更多就像他们那儿一度势炽的“新芬党”的字义：我们自己！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用英语而不是盖尔语或其他古凯尔特语写作的爱尔兰文学，都被看作英语文学的一个分支，而且先后产生不少开创一代文章的大家。所以大学里学英语史，离不开中古这一段；研读作家作品，既离不开早期的爱尔兰神话、骑士传奇、史诗，离不开包含夸张、讽刺和荒诞等元素的寓言体作品和“王政复辟”喜剧，更离不开叶茨、乔伊斯、贝克特等现代主义的翘楚。都说爱尔兰对整个世界文学的影响与其幅员和人口是不成比例的，这话不无道理。我本人不谙中古英语，对爱尔兰文学的认知亦多有局限，读乔伊斯特别有困难（真心佩服那几位翻译“天书”的人——不，不是翻译，而是把巨量他人注释代入原文文本，再勉强译成可读汉文，有时还要对曲里拐弯得来的汉文理顺甚至美化一番的处理方法，我称之为“诠译”）。正因自己浅陋，我非常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在这方面偿我宿负，填充逋欠，近年来先后推荐过几位出国攻博的学生，朝着本人知识的薄弱环节发展，以期学术生命得到某种延续。包慧怡即是这些学生中的一位。

包慧怡在复旦外文系学习的时候，就有“勤勉才女”之称，开夜车是出了名的。她迷恋文字，翻译过——真正意义上的翻译——不少种外国文学作品发表，此外还善诗，工于右脑的形象思维。她同几位外文系同好，还编过好几期名叫《PEN-let》的内部刊物，专发原创，一度颇有声色。可惜，志同道合者逐年星散，内刊也无疾而终。她去都柏林前来看我，我强烈希望她攻读中古英语，学成如回国任教，本人75老物愿拜她为师！至于作诗，即使是“洋派”的，我倒建议她多读一些俄罗斯的作品，以收因小见大之效。

包慧怡是阐释当代爱尔兰文化的绝佳人选。她对爱尔兰的历史社会、风土人情有着深入的理解，同时又观察敏锐，笔尖饱含着情感。在文学上，她尤其是一位精道的评论者，这使得《翡翠岛编年》成为进入我们这个小绿岛（以及它举世知名的文学作品）的一扇珍贵的门。我确信中国读者会喜爱这本曼妙的小书。

——希内德·麦基（Sinbad MacAodha，爱尔兰文学交流会主席）

《翡翠岛编年》向读者发出了一封诱人的邀请信。包慧怡以犀利而富有同理心的目光，独特而优雅的声音，捕捉到了爱尔兰人文、地理与艺术中众多灵光闪耀的瞬间。

——玛丽·克雷顿（Mary Clayton，国际盎格鲁撒克逊学会主席，都柏林大学英语系教授）

这是本好读的书。作者包慧怡是外文界才女，能诗善文。在《翡翠岛编年》一书里，她用清新、细腻又不乏幽默的文笔，写了她在我们时常听说却又只有模糊印象的岛国爱尔兰的种种见闻与发现。

——谈峥（复旦大学外文学院教授，外国文学研究所所长）

这本书最打动我的地方，并非那些异域奇境中的吉光片羽，而在于它不动声色地呈现了，孤独可以怎样生长为一座葳蕤而自洽的花园，让个体在其中安置自己的生命。我看到包慧怡在岛屿上建造她自己的岛屿。与她的诗歌一样，她的散文是警惕甚至反抒情的，也许正因如此，那些海盐味道的寂寞和遗憾反而深深渗入了我的心里。尤其喜欢《通灵人之梦》这一辑，仿佛看到一个生着翅膀的女孩在玻璃瓶里闪闪发光，说着关于长大的梦话。我偷偷希望她不要长大得太快。

——青鱼（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