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德西庚子回忆录(八国联军统帅拳乱笔录)》是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的回忆录，记述和反映了八国联军在华侵略活动及其内部矛盾、镇压义和团运动、胁迫清政府接受议和大纲，以及八国军队烧杀抢掠等内容，对了解和研究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与义和团运动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译者秦俊峰为驻德外交官、学者，译作流畅，并为原作加了大量的注释，增加了本书的学术研究价值。

《瓦德西庚子回忆录(八国联军统帅拳乱笔录)》摘译自瓦德西三卷本《回忆录》第三卷第十二章“中国篇”，共收录瓦德西的日记、笔记、奏议、函电、报告，德皇威廉二世的函电、谕旨及其他函电150余件。《瓦德西庚子回忆录(八国联军统帅拳乱笔录)》不仅记载了瓦德西在华期间的个人活动和感受，对八国联军侵华行为亦有较客观的描述，真实再现了帝国主义列强在争夺在华利益中产生的尖锐矛盾。此外，《庚子回忆录》还以一个外国人的眼光记载了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之交中国风俗习惯和社会发展，如服饰饮食、兴趣爱好、宗教信仰、殡葬习俗、家庭生活等，对更全面地了解近代中国社会风貌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前言

第一章 接受八国联军统帅任命

第二章 联军统帅不好当

第三章 劫掠北京，远征保定

第四章 了解中国风土人情

第五章 联军竞相瓜分中国

第六章 庚子议和进程缓慢

第七章 迫使中国作出妥协

第八章 调停联军内部矛盾

第九章 联军酝酿撤兵中国

第十章 联军总司令部宣告解散

第十一章 关于东亚时局的分析

第十二章 在日本的美好记忆

8月25日的报告(发自“萨克森”号轮船)

(……)我谒见意大利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陛下并与他进行了45分钟的详谈。最初谈及中国的战事，意大利国王表示，意大利之所以参加联军作战，主要是因为作为世界大国之一，凡此种列强之共同行动，意大利不应当将自己排除在外而袖手旁观，即便该国在华并无重大利害关系可言。事实上，意大利向中国派遣的军队数量实是很少，因为其主要目的仅仅在于向华人展示意大利也派出了军队。此外，他还向我简短介绍了意大利的财政状况，并表示，为了此项军事行动，意大利花费了2000万至2500万里拉，对于该国而言，已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意大利国王还向我表达了希望尽可能地不要打散他的在华军队的愿望。我答复说，我将会尽一切可能满足意大利国王的愿望，并努力促成意军不必执行驿站和类似的任务。我进而补充道，我会特别设法让意军总是可以在我附近驻扎。至于动用军舰一事，在我看来，意方尚未制定确实计划，仅对如何在大沽掩护陆军登陆做出了安排。此后我与意国外交大臣晤谈，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因此，我在这个问题上便没有深入细谈，也没有询及意国海军司令是否得到诸如约定参加列强海军联合军事行动的特别指令，唯恐致意国王于难于回答的窘境。但就我所得出的印象而言，使意国海军上将与德国海军上将相亲近，或许甚至于将意国海军置于我的指挥之下，使之如同奥国皇帝弗朗茨·约瑟夫对奥匈帝国的海军下达的指令一般，并非不可达成。

关于李鸿章分别与各国单独交涉、以此来破坏列强共同行动的图谋，意国国王心如明镜。无论是意国国王，抑或意国外交大臣，我均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们对此位显贵人士极大的猜疑。

晤谈中，意国国王还提及最近的暗杀事件。他深信有一个分布广泛的秘密组织存在，并且表示将向我们阜帝陛下的警察部门传涕重要消息。

谒见之后便共进早餐。是为意国国王登基之后的首次宴请。我很荣幸地坐到了王后的身侧。假若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意国国王将来必在他妻子的身上找到坚强支柱。宴会同样谈及了无政府主义和与此关联的种种政治倾向，于是我尝试做出说明，缺乏判断力的群众仅仅需要一位目标清晰、意志坚强、努力前行的领袖。可以看得出来，王后对我所言似乎颇为赞同。我在此处不得不提及的是，尽管意国国王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即位时日不久，但已足够给广阔的受众施加这样一种印象，即国王善于深思静察，较其父王治国更具独立行动的决心和意志。

从维罗纳至那不勒斯，所到之处，各地军事要人无不来到车站欢迎。当我们途经佛罗伦萨时，都灵的伯爵亦赶来迎接。他们以最热情的方式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并对我的指挥能力赋予百分之百的信任。在罗马之时，一则因为逗留时日短暂，二则未曾收到皇帝陛下谕令晋谒教皇的旨意，是以未曾擅作主张往谒见教皇。但我在此处必须奏报的是，在所有沿途欢迎道贺的人群中，天主教教士的身影极为常见，且表现亦极其活跃。

8月25日威廉皇帝自柏林发来的电报

自你启程以来，中国的军事形势进展如下：

北京已被占领。联军各国司令官拟将北京置于军事管辖之下。中国皇室业已出逃。波尔舰长率领登陆营273名水兵抵达北京。海希特舰长随后赶去。冯·赫普夫勒将军引已率领两营将士登陆。其中第一营由马戴亲率前往北京，现已路程过半。赫普夫勒自己跟随前行也已有两日。预计铁甲战舰将在大约8日后驶入吴淞，并在那里与东亚巡洋舰队司令官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长江流域正酝酿着大事。在厦门和周边地区已经发生了骚乱。传教士被袭，日本庙宇被焚毁。日本人的军队已在厦门登陆。在满洲，中国人与俄国人的战斗仍在继续。从政治上看，俄国人愿与李鸿章议和的希望已然表露于外，但考虑到中国各地战事仍然不断，很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达成目的。据来自各方面的消息称，中国军队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直逼天津至大沽和天津至北京两线。李鸿章曾向列强提出愿出任议和调停人。中国政府对其任议和大臣一职表示赞同。我已拒绝了李鸿章的任命，并将此意告知中国驻德国公使及中国政府。概是因为既然俄国人已经占领满洲，我们在华的其他军事使命便亟待完成。据我所知，除俄国人外，尚无其他列强政府接受李鸿章之请求。

我与威尔士皇子和拉塞尔斯曾经在威廉高地谈论过拒绝李鸿章之请和列强在长江流域的政策，并已获得他们的谅解。根据我们的晤谈，长江应当向各国门户开放，各国享有保护其侨民的权利。对于业已占有菲律宾群岛并希图进一步向中国领海扩张势力的美国，不应许以其在长江流域的特别权利。威尔士皇子和拉塞尔斯甚至对英国人将李鸿章扣为人质的可能性不持异议。关于我们的此次谈话，已由拉塞尔斯报告索尔兹伯里勋爵，并受我委托请索氏对上述建议发表共同宣言。

俄国的利益范围仅限于满洲和中国北部，而且在华亦无贸易或商人须其保护。除该国外，其他列强与我国在不希望过于急速议和方面目的一致。他们与我们均主张先行平定暴乱，建立新秩序，承认一个新组的中国政府，创造对未来的切实保障，方才迎来议和的时机。尽管俄国现在一心议和，这或许与其财政紧张不无关联，但考虑到中国暴民仍在向北进军，恐怕俄国的议和愿望非短期内可以实现。据最新消息，俄国预备派往东亚、中途滞留于敖德萨的军队又开始了行军动员。

威廉

8月26日的报告(发自“萨克森”号轮船)

皇上陛下，现谨向您报告我与(俄国)皇子恩加尼谢夫上校的谈话，未敢有所遗漏。

该皇子表示：“此次与中国交战，我们甚感不顺。我们原本期望西伯利亚铁路的建筑不会因此受阻。10年或20年以后，满洲将如成熟的果实，自然而然地落人我们的怀抱。然而在北京被占以后，中国的形势骤然发生了巨大变化，即便尚无法预测此种变化趋势。为此俄国做出第一步决定，停止对两支炮兵旅的战斗动员。让我们颇为头痛的是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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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瓦德西生平简介

阿尔弗雷德·冯·瓦德西伯爵(Alfred Graf Von Waldersee，1832—1904)，生于德国东部城市波茨坦的贵族家庭。外祖父和父亲均为普鲁士将军，受家庭熏陶，12岁即入学波茨坦军事学校，16岁被授予陆军中尉军衔，后在普鲁士炮兵部队服役。1866年任汉诺威总督参谋，1870年任普鲁士驻法国使馆武官，专事刺探法国军情，立下卓越功勋，并因此受到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首相俾斯麦和陆军总参谋长毛奇的赏识。普法战争爆发后，威廉一世将其召到身边任侍从副官。战后，在俾斯麦首相的提名下重返巴黎，任德意志帝国驻法使馆临时代办。但毕生尚武的瓦德西对此项任命公然表示了不满：“我是一名士兵——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如此，我根本不适宜做外交官。”不久，瓦德西奉召回国，如愿出任德国陆军第十军团总参谋长。1882年，瓦德西被毛奇任命为德国陆军军需总监。1888年，瓦德西正式接替毛奇出任德国第二任陆军总参谋长。

瓦德西执掌德陆军总参谋部后，致力于增强和平时期总参谋部在德国内政外交上的话语权。通过一系列权力运作，瓦德西成功提高了总参谋部的地位和影响力，并在其主导下实现了辉义务兵役制。此后，野心勃勃的瓦德西开始干预德国的外交政策。因其崇尚军国主义，认为德、俄两强必有一战，鼓吹先发制人攻击俄国，与俾斯麦的等距离外交和维护德国发展的和平战略机遇期发生了激烈冲突。于是瓦德西利用新上台的威廉二世与俾斯麦的政见不和，积极拥护威廉二世推行侵略性的“世界政策”，将斗争的矛头直接指向了俾斯麦，并最终促使威廉二世解除了俾斯麦的帝国首相职务，但却未能为自己争得俾斯麦接班人的位子。

此后，瓦德西与威廉二世在德国防发展战略上产生重大分歧：威廉二世为争夺海外殖民地和世界霸权，主张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瓦德西认为建立海军花费巨大，并会削弱陆军总参谋部的地位和权力，而且德在海外势力的扩张势必然引发德英的正面冲突，因此强烈反对扩建海军。因为矛盾的不可调和，威廉二世遂于1891年解除了瓦德西的总参谋长职务。尽管如此，威廉二世仍十分欣赏瓦德西的才华，任命其为第九军团指挥官，1900年还将其晋升为陆军元帅。

1900年中国爆发义和团运动，德驻华公使克林德在北京的骚乱中被打死，外国驻华公使馆区被义和团包围。列强组织联军干涉中国，威廉二世提名瓦德西担任联军总司令，经多方做工作，终被各国接受。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于一心渴求作战的瓦德西而言，早在其从欧洲出发之前，北京即已被占领。瓦德西从欧洲坐邮轮出发，经过两个月的航行于9月27日抵达天津，10月17日正式赴北京就职。为增加德国在中外议和谈判中的筹码，瓦德西先后组织了对山海关、保定、正定等地的侵略。1901年6月解职离任，取道日本回国。1904年病逝。

二、瓦德西与赛金花

长期以来，一直流传着瓦德西与已故清政府驻德公使洪钧的小妾赛金花的风流韵事，并且曾经在中国的史学界引发了较大的争议。那么，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1901年4月17日夜间，作为八国联军司令部的仪鸾殿因厨房失火，延烧至前后殿、配殿，参谋长施瓦茨霍夫被烧死，瓦德西本人闻警撤出，幸免于难，但衣衫不整，极为狼狈。大火以后，北京的街头巷尾出现了一种流言：瓦德西逃出火场时还挟着一个女子——已故状元洪钧的小妾、时为京师名妓的赛金花。据传，这位“赛二爷”(因其好与人称兄道弟，故得此雅号)同68岁的“瓦帅”“过从甚密”，瓦则对她“言听计从”。他们的交情对遏制洋兵暴行、保护京华名胜和推动辛丑和议起了特殊作用。这类说法越传越神，以致产生了一桩中国近现代史上扑朔迷离的“瓦赛公案”。

能够支撑上述说法的主要论据有二：

一是刘半农、商鸿逵师生二人采访晚年赛金花所写的《赛金花本事》。赛金花承认“同瓦以前可并不认识”，于“洋兵进城”后方在德军兵营与瓦相识，“越谈越高兴，很觉投缘”，瓦“当下就留我一同吃饭”，“随着便拿出来两套夹衣服，都是青缎绣花的；又取出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一千块钱，都是现洋”，“一直待到天黑，瓦德西很舍不得叫走，千叮咛万嘱咐，希望我能常常来他营里，又亲自把我送出来多远，我俩才握手而别。从此以后，差不多每天都派人来接我，到他营罩一待就是多半天．很少有间断的日子。”应瓦的请求，赛帮助德军解决粮草军需困难，又找女人供德军消遣，因此受到瓦的赏识。有了这层关系，赛便劝瓦下令禁止烧杀和抢劫文物，并为慈禧太后求情：“害死你们公使的不是太后，是义和团。她整天价住在宫里，又不常出来，怎么能晓得外边的事？”但赛对仪鸾殿失火当夜与瓦共寝一室却矢口否认，“这简直是污蔑我，骂我。我同瓦的交情固然很好，但彼此间的关系，却是清清白白；就是平时在一起谈话，也非常的守规矩，从无一语涉及过邪淫。”瓦回到德国后，“还连着给过我几封信，我都是托一个留德的学生替我答复；因我只能说德国话，不能执笔写文。后来那个学生离开了北京，无人代我写信了，渐渐的音问遂疏。”

二是曾繁的《赛金花外传》。关于赛、瓦相识时间，赛改称是早在她随洪钧出使柏林“那年结识了瓦德西将军，他和洪先生是常常来往的。故而我们也很熟悉。外界传说我在八国联军人京时才识瓦德西，那是不对的。”八国联军进城后，赛向德国士兵“又问及瓦德西将军，当时我是不知道瓦德西是联军主帅的，那群兵听说我认识瓦德西将军，登时便敛容行礼，说要回去报告主帅，便走了。”随后赛与瓦的交往，与《赛金花本事》所述无太大出入。

正因为有上述著书的佐证，20世纪30年代掀起了“赛金花热”。据《申报》通讯，各报不逾20日，必见一次赛的消息。特别是樊增祥的前后《彩云曲》和曾朴的《孽海花》将瓦赛交往描述得活灵活现，抓住了大众心理，迎合了市场需要。社会各界对赛氏褒贬不一，但舆论大多为溢美之词。诸如“光荣”的、“关系中国一段兴亡史实之有名女子”；“设非有赛其人”，则京师名胜，“亿民百官，千娇万丽，俱遭毒屠与奸淫”，故她“在晚清史上同叶赫那拉可谓一朝一野”，等等。

那么，历史的真相究竟如何？从现存史料来看，瓦德西与赛金花的交往纯属子虚乌有。

第一，赛金花说她在八国联军入京后即与瓦德西“相识”或“重逢”一事纯属虚构。根据瓦《回忆录》，他是在当年8月23日取道意大利热那亚港口开始远洋航行，直至10月17日才进入北京的，而此时距北京沦陷之日(8月14日)已有65日之久。这个“时间差”，让瓦赛“私情”和制止联军暴行的故事不攻自破。

第二，根据戏剧学家齐如山所作《关于赛金花》，他当时在李鸿章官邸帮忙做德文翻译，与一些德国军人和赛金花都相熟。他曾在紫光阁和瀛台见过赛和德国下级军官厮混，曾见到瓦德西走过，他走出去和瓦闲谈了几句，但赛没敢出头。齐如山还批评赛不但不爱国，更是卖敌求荣，说他不止一次看到赛金花陪德国军人骑马游前门大街，甚至有一次赛指着城区对德国军人说：“这都是我们的占领区！”。

第三，根据梦惠草堂主人丁士源在《梅楞章京笔记》中的记载，联军进京后，德军翻译葛麟常到赛金花妓所吸食鸦片，所以京中人士若受德兵骚扰，常托赛求葛帮忙，赛自己也求葛带她到中南海一游，葛答曰：“瓦德西大帅于南海紫光阁办事，军令森严。吾辈小翻译不能带妇女人内。”恰巧丁士源也在赛寓，于是葛转托丁帮忙。丁答允，但条件是赛须着男装。于是赛金花女扮男装，随丁乘马到中南海。至景山三座门后，受守门美军询问，至团城，又有法兵查问，至南海大门，德军把守，丁告以谒瓦帅，德兵回以瓦帅外出，参谋长同行，因此不便入内，退返赛寓。回来后，丁把此事告诉帮助洋兵处理尸体掩埋工作的钱塘钟广生及浏阳沈荩。没有想到，“钟、沈退回自室，逐各戏草一稿，一寄上海《游戏报》李伯元主笔，一寄上海《新闻报》张主笔，谓赛金花被召入紫光阁，与瓦德西元帅如何如何，说得活现逼真，因此，瓦德西回国后发表《剿拳日记》(按：实名《拳乱笔记》)以反证之。妄人又构《孽海花》一书，蜚语伤人，以讹传讹，实不值一笑。”。丁士源是带赛入中南海的当事人，彻底否定了赛瓦公案存在的真实性，并指出了上海报刊传媒热炒赛瓦桃色新闻，就是谣言的来源。

第四，赛在口述历史时漏洞百出，如自称经瓦德西介绍结识被刺杀的克林德公使的夫人，说其“已50多岁”，但事实上这位公使夫人当时年方30。在接受《申报》采访时，赛称“与瓦德西住在仪鸾殿，共四个月，他走的时候要带我回德国去，我不愿意。”这与她此前否认与瓦有过密交往自相矛盾。

第五，瓦德西的《回忆录》从头至尾未曾提及过赛金花，倘若二人关系亲密，在其私人日记当中，自然能够寻得一些蛛丝马迹。因此，《回忆录》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方式反证了赛瓦公案真相的另一面。

三、关于《瓦德西庚子回忆录》

《瓦德西庚子回忆录》系全文摘录瓦德西三卷本《回忆录》(Derlkw rdigkeiten des General-FeldmarsctlaUs Alfred Grafen von Waldersee)第三卷第十二章“中国篇”，时间跨度始自1900年8月7日瓦接受德皇威廉二世电旨任命“八国联军总司令”，迄于1901年11月23日瓦回国后向德皇威廉二世所作书面报告，共收录瓦日记、笔记、奏议、函电、报告，德皇威廉二世的函电、谕旨及其他函电150余件。《庚子回忆录》不仅记载了瓦在华期间的个人活动和感受，对八国联军侵华行为亦有较客观的描述，还记载了瓦与德皇威廉二世前后互动、与八国驻华公使和将帅协调磋商和与清廷议和谈判的有关记录，真实再现了帝国主义列强在争夺在华利益中产生的尖锐矛盾：英、俄在撤兵议和问题上的斗争，日、俄在争夺中国东北势力范围上的纷争，英、法在争抢两广势力范围上的矛盾，德国在山东问题上与列强的利益冲突，等等。比较值得一读的是，瓦在谈判过程中对李鸿章充满了不信任，认为列强应共同对华交涉，不能单独谈判，以取得最大利益，而李鸿章则尽量想与各国单独接触，以利用列强互不信任的心理，减少中国的赔偿，事实上李鸿章已成功与俄国开始了谈判。由此看来，李鸿章似乎并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只是后来事态的发展没能如李所愿。作为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代表，瓦在回忆录中对八国联军在华侵略行径和对中国人民实施的烧杀抢掠进行了苍白的辩解，但却无意中将八国联军的暴行暴露无遗，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人民在“拳民运动”中表现出了反抗外来侵略的“好战精神”，并对中国珍贵物品被抢被毁表示遗感，称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是基督教徒想象的幻灭，是自三十年战争和路易十四时代以来前所未有的大劫掠。因此，《庚子回忆录》对研究义和团运动具有较强的史料性。此外，《庚子回忆录》还以一个外国人的眼光记载了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之交中国风俗习惯和社会发展，如服饰饮食、兴趣爱好、宗教信仰、殡葬习俗、家庭生活等，对更全面地了解近代中国社会风貌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上世纪二十年代，我国著名旅德音乐家、革命家王光祈’曾经将《庚子回忆录》译成中文，题名《瓦德西拳乱笔记》，由上海中华书局于1928年印行。中国史学会主编的《义和团》第三册(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曾录入该书大部分章节，仅删去最后一章瓦德国游历日本和归国的记载。2000年，上海书店出版社根据上海中华书局1928年的印本，改为简体横排，纠正了少数明显的讹字，并增配了一些历史照片。2009年，中华书局在1928年版本的基础上，将该书重新整理出版，对目录和正文进行了统一，并增加了外文索引。

尽管瓦德西的此部笔记已多次重版和再版，但在译者看来，直至今日依然有出新版的重要意义和价值，原因主要有三：其一，王光祈翻译成书时间为1928年，尽管上海书店出版社和中国书局在重版时对不甚适合现代读者阅读习惯的体例、版本加以修改，但总体保持原貌，书中语言仍为民国语体，以今日看来，虽简洁流畅，亦不失其雅致，但终究不是白话文体，对读者阅读带来一定不便；其二，原译本注解注释较少，许多人名和地名均照搬外文，缺少上下文的呼应和背景知识的介绍，对今天的读者全面理解作品造成一定的障碍，此后数版皆未在此方面加以很好的补充和完善；其三，各版本文字编排、设计均较为简陋，图片总量较少，质量亦较差，有失美感；其四，限于当时的翻译条件，原译本在个别之处与原文意义有所出入，虽然无伤大雅，但仍可做到尽善尽美。由于译者水平有限，不妥之处，热忱请专家和读者们批评指正。

秦俊峰

2013年1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