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精)》由袁牧之所著，在文学史上，袁牧之以戏剧家著称，但他的小说写得非常好，在一九三四年前后，袁牧之写了很多带有唯美倾向的小说，关于艺术与爱情的题材占了绝大多数。在写作手法上非常具有“现代派文学”的特点，对场景描写常用通感手法，颇似“新感觉派”。

《女人心(精)》由袁牧之所著，《女人心(精)》收录了作者的六篇小说：《女人心》《生命线的旋律》《我死了》《膜》《名师与高徒》《寻人》。作者用独特的女性化视角，表现了丰富的女性生活、女性心理，创造了一系列丰满的底层女性形象。

女人心

生命线的旋律

我死了

膜

名师与高徒

寻人

兔与蛇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问了她几岁，她说：

“十六岁。”

我一算，问她是不是肖蛇的？她轻轻地应了一声：

“唔。”

熟后的一天，上城隍庙玩，被她看见了兔子，她欢喜得了不得，她要买，她说：

“我最爱这东西了，白的身子，红的眼，多清洁，多好看．而且还是我的生肖呢。”

生肖？我心想，我再算了一算而后问：

“那末你是十八岁了？”

她的脸上有些窘，可是两秒钟之后，她回复了平静，而且说：

“是的，依阳历算我是十六岁，我的生日在冬天。”

然而，我记得她曾承认过她肖蛇，难道外国人也有生肖吗？

我接着想启口问她一句不知什么话，她急顾左右而言他：

“看哪！西洋镜！”

她这样地喊着像一个十六岁还不到的孩子。

小姐与女士，女人与女子

我曾遇见过两位——怎样称呼好呢？喔，两位Miss，这两位Miss各有一个奇怪的脾气：

一个呢，她听见人家叫她“女士”，她要不高兴，她要人称呼她小姐。

一个呢，她听见人家说女人，她要恼怒，她说这是含有侮辱的成分，应当称女子比较好。

据我看来，小姐与女士是八两半斤，女人与女子是半斤八两，这里面实在没有什么区别在；然而她们为什么定要这般斤斤较量呢？

我也曾仔细下过功夫把这问题研究过，我研究所得的答案是：

一，在从前女士是继Miss而起的时髦称呼。可是现在似乎是都过时了，现在大概是小姐时髦了。

二，因了说部和弹词的影响，似乎提起了小姐便想到了丫头，好像凡是个小姐定有十来个丫头侍候着，因此上，小姐就似乎比女士要高贵了。

三，女士的范围太广了，未婚的是女士，既婚的也是女士，老太婆是女士小姑娘也是女士，女士似乎是太普遍而不肯定，要是小姐呢？既婚的当然是少奶不是小姐了，三十岁以上的未婚者又得加上个老字叫老小姐了，因此上，小姐是可以暗示未婚，和年青这两点。

综观以上的三项，小姐这称呼里似乎含有时髦，高贵，未婚，年青这许多美好的成分，而女士的称呼就似乎没有了这些个好处，所以那位女——那位小姐，她不喜欢女士而喜欢小姐？  至于女人与女子呢，这个答案就比较第一个要难了，因为她说女人是含有侮辱成分的，所以是定得证实女人这两个字内到底有多少侮辱性，我思想尽绝也想不出多大的证据，莫非是：

一、因为在男人的口中“女人”常代表“妻子”的，譬如说“我的女人尽跟我吃醋”。这许是个侮辱的证据，然而丈夫们也不完全这般讲。

二、一次学校的门房来对我说“有客见我”，我说谁，他说“是一个女人”，我重一些再问了一声“谁”，他回说“是一位女子”，这“位”字和“个”字的区别，难道就是侮辱的成分了？

三、模糊了不知是不是圣经里有这么一句话：“The Name is Woman”，这话是指一个男人的怯弱，无用而说的，说他像Woman，而Woman的直译，普通多数用女人，所以女人两字含有侮辱性？

我真实在找不出比这些还高强，再好一点的证据，也许是：

“女”和“子”两字拼起来恰巧是“好”字。

女人两字拼起来不成字，更不能成美好的好字。

所以“女人”含有侮辱性？

也许这是答案了吧？我真有些弄不大清楚，就第一个小姐和女士的答案我也不自满，我想还是请教请教这两位——什么？Miss是过时了，姑娘又像妓女，什么称呼好呢？妥当些还是，还是亚当的第七条肋骨吧。

P1-5

俞晓群、陆灏和我，在将近二十年前就有过一次“三结义”。那时，我刚要“退居二线”，但是贼心不死，还想做事。更主要的，是多年的出版工作让我结识许多名流，都是做文化的好资源。原单位的新领导不会不让我再做点小事，但是，我知道，老一辈的领导是不希望我再做什么事的，我的愿望会让新领导他们很为难。谁让我在过去一些年里那么不会伺候老人家呢！这时我概括过自己的心情：出于爱的不爱和出于不爱的爱。我只能离开我钟爱的原单位，同新结识的朋友们去“三结义”了。

完全没有想到，封建社会里的自由结义形式竟然胜过我多年习惯的领导任命方式。我们的“三结义”居然越搞越热火。没有多少年，做出来的东西，无论质与量，都让我惊喜不已。举例来说，先是《万象》杂志；接着是《新世纪万有文库》，几百本；后面来一个《书趣文丛》，六十来本……这些成绩，都是我过去不能想象的。自然，这些书的问世，还得感谢许多参与其事的其他同事和朋友，恕我不一一列举了。

那时“三结义”的“桃园”在沈阳的“辽教”。以后时过境迁，我们的刘备——俞晓群——迁出沈阳，于是，现在再次“三结义”，改在北京的“海豚”了。

出版社而名“海豚”，对我来说是个新鲜事儿。但我知道海豚爱天使的故事——“天使想给海豚一个吻，可是海太深了。海豚想给天使一个拥抱，可是天太高了……”“‘天使，我如何才能得到你爱的馈赠……’海豚痛苦地低鸣。”

现在，解决海豚痛苦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来自黄浦江边的著名渔人——陆灏。陆灏结识天下那么多能写善译的天使，他们会一一给海豚以深爱，以宏文，让海豚名副其实地成为一条出版江河中生活得最顽强的鱼——俞晓群领导下的出版大鱼。

我遥望海豚的胜利和成功，乐见俞晓群、陆灏两位愉快的合作，特别是读到大量我仰望和结识的天使们的怀着深爱的作品。我高兴自己现在也还是“三结义”中的一员，虽然什么事也没力气做了。我今年七十九岁，能做的只是为人们讲讲故事，话话前尘。以后，可能连这也不行了。但是无碍，我不论在不在这世界，还是相信：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俞、陆的合作会有丰富的成果。遥祝普天下的天使们，多为这两条来自祖国南北两隅的海豚以热情的支持！

二○一○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