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锺书先生是我国当代具有国际影响的著名学者、作家，其著作博大精深，融贯古今中外，被视为人类文化中具有经典性的巨著。

本书所收若干文章，或把钱锺书与当代西方某些人文思潮相互联系，或在分析评点基础上进行艺术性欣赏，或拈示钱锺书某种独特人文观念，相信对读者理解钱锺书原著都会有所帮助。

钱锺书二首诗浅析  彭鹤濂

咏钱诗录  李洪岩辑

《围城》误字统计  赵玉山

对《围城》的语言——文学分析  (美)Dennis T．Hu

《写在人生边上》版本考  王子平

钱锺书散文的思辨特点  田建民

钱锺书古典文学研究的特征与贡献  李洪岩 毕务芳

孔颖达：我国唐代的美学理论家——读钱札记 徐达

钱锺书与后结构主义  胡河清

钱眼管窥四例  李志坚

史蕴诗心——浅谈钱锺书的史学观念  李洪岩

也谈《晋承汉统论》——读《管锥编》札记 陈国灿

 钱锺书论“贰臣心态”  曹旅宁

关于钱锺书传  辛广伟

一部研究钱锺书的优秀著作  李洪岩

书评三篇  白克明

评《(管锥编)索引》  傅聚卿

杨绛述论  李广顺 王东明

钱基博先生作品目录  李洪岩 辑

后记

钱锺书散文的思辨特点

田建民

一

读钱锺书的散文，感受非常复杂。一方面，钱先生幽默风趣，妙语连珠的论述使我们轻松愉快，另一方面他的旁征博引和深刻哲理思想又使我们感到心情紧张；一方面他的惊人妙语和独特见解常使我们有“顿悟’’的快感，另一方面他一层紧似一层的一反常规的思辨推理又常使我们处于难以理解的迷惑之中；一方面他无拘无碍，随意而谈的笔调使我们感到亲切随便，而他文章的前后呼应，结构精巧，又使我们感到文章中每一字句都已在作者的心血里沉浸滋养，长了神经和脉络，需要句句字字留心体会。……读钱先生的散文，就是在这种时而轻松，时而紧张；时而“顿悟”，时而迷惑；时而随便，时而留心的各种复杂感情交织中来进行思想上的探胜和历险。经过一番思想上的探胜和历险，要问钱先生散文的特点，一般读者自然首先会想到诸如旁征博引，知识性强；联想丰富，比喻新颖；幽默风趣，妙语连珠。当然，这些都是构成钱先生散文风格的重要因素，但是，这些都是最直观的，叫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东西，只是构成钱先生散文外在形式的东西。这些特点，不是钱先生散文区别于其他作家散文的根本特点(比如鲁迅也旁征博引，联想丰富，比喻新颖，幽默风趣)。那么，’钱先生散文的本质特点表现在哪儿呢?笔者体会，钱先生的散文，除上面那些外部形式特点，还有一种牵动读者的深沉悠远的内在精神。这种内在精神是掌握钱先生散文所反映的精神世界的门径，所以只有掌握了这种内在精神，才能真正进入钱先生的散文世界去遨游，否则，只能是在这个世界之外徘徊。然而，就一般读者来说，初读钱先生散文要抓住这种内在精神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有研究者描述说：“初读钱锺书在30年代后期所写的非正规随笔，读者会把握不住这些作品的意图。庄重与浮躁混杂，取舍踌躇不定，这从内容和笔调、上同时表现出来。这些作品用意含混，也许只有把它们放在中国现代白话散文演进的广阔背景中，才能得以明确。(1)”这段话，比较准确地描述了那些没有抓住钱先生散文的内在精神因而无法理解其所表现的思想内容的读者的一种内心感受。

对钱先生散文这种内在精神特点，有些研究者已经注意到。有人认为钱先生散文的思维结构是“用佯谬蕴涵真理”，作者“善于从许多司空见惯的事物中看出矛盾和悖论，转而从它们的内部联系中发现佯谬并最终导致对真理的认识”②。胡志德认为“钱锺书偶然一作的随笔，是现代中国‘巴洛克风格’的最佳体现”。对所谓“巴洛克”文体，胡志德借莫里斯·克劳尔(Morris Croll)的一段话进行了介绍：“于是，(一个完全句的)第一层概述了观念的简单事实；从逻辑上讲，没有更多的可说了。但它并未概述尽推想的真实或其概念的生动性。所以，其他几层紧随而来，每一层都有新的语调或重点，每一层都赋予第一层所表述的论断以新的理解。因此，我们可以将一个短简的完全句(a curt period)的进展看作是逻辑暂停或悬宕时出现的一系列想像的展开。或者说得浅显一点，我们可以将其比作一块宝石或棱镜顺其轴心转动，受到不同方向光照后连续的闪亮。①”以上两种说法，都体会到了钱先生散文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特点而要向这个特点靠近。前者欲从思维形式上进行探析，后者试图在行文特点上切入。两者各从不同角度给我们一些有益启示。

二

钱先生散文的根本特点在于有一种深沉悠远的内在精神，这种精神就是贯穿于钱先生散文中的思辨性。如果把钱先生的散文比成血肉丰满、活灵活现的人，那么，精巧的结构是其骨架；丰富的知识是其肉；幽默诙谐的语言是其血；贯穿于全文的独特思辨则是其神髓。这里说的思辨，不同于唯心主义思辨哲学，而是指辩证思维和理性思维两种思辨方式。

钱先生散文中常用辩证思维的思辨方式。不过这种辩证思维和．我们所熟知的又肯定又否定的所谓一分为二的辩证法不同，而是常常用特殊否定一般，然而否定的目的不是真的否定，而是提起人们注意。对一些人们习以为常，甚至认为已成定论的事物，找出它的矛盾性，阐明自己的观点，从不同侧面补充人们的思想认识——在人生边上注上一笔。下面来看一些例子：……P71-73

钱锺书先生是我国当代具有国际影响的著名学者、作家，有“文化昆仑”、“一代鸿儒”之誉。其著作博大精深，融贯古今中外，被视为人类文化中具有经典性的巨著。“钱锺书研究”已成为当代人文学科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受到越来越普遍的重视。“钱学”方兴未艾。

为全面系统地展现近年来钱学研究的成果，亦为今后的钱学研究提供一个更广阔的天地，我们决定编辑出版《钱锺书研究丛书》。

《钱锺书研究丛书》是一个开放的天地，它以容百家之言、促学术交流为己任，以反映钱学研究的最新成果和总体面貌、推动钱学研究的深入发展为目的。它是所有钱学研究者的园地。

我们期待此套丛书的出版，能使目前的钱学研究再提高到一个新水平。

河北教育出版社

2001年5月

收入本文集的是目前钱锺书研究的最新成果，内容大体涵盖钱锺书的旧诗、小说、散文创作、古典文学研究、史论、作品校订、生平传记等方面，还披露了一些鲜为人知的资料。作者包括学界前辈、外国学者，更多的则是国内近年来颇有成绩的中青年学者。他们从各自熟习的专业出发，根据自己的理解，对钱锺书著作的某些方面进行探索，研究程度有浅有深，认识水平有高有低，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全都力求言之有据、立论成理、不落俗套。至于他们是否达到了目标，就需要高明的读者去评判了。

需要声明的是，文章中提出的某些观点、见解和批评，都属于作者本人，不表示编者具有某种倾向性，也不表示编者必然同意其中所提出的观点。我们认为，要把钱锺书研究引向深入，各种观点的争鸣、交锋，不仅难免，而且必需。真正的学术研究是不可能风平浪静、死气沉沉的。激烈尖锐的学术批判精神正是钱锺书著作的显著特征之一。但是，我们主张“只对文字不对人”，不赞成以偏概全式的借学术研究进行人身攻击。我们认为，在学术问题上大家可以争吵、可以商榷，但在交情上应依然不失为朋友、同道。本着这种原则，本书收入了几篇批评性文字。无疑，单纯从学术质量考察，这几篇文字都是第一流的，追踪钱锺书文章风格，亦称独步。读者明眼，自能辨别。

另有几篇考证性文字也都达到了目前钱锺书研究的最高水平。我们知道，钱先生是反对学术研究中的实证主义的。但是，钱先生反对的是实证主义，不反对、而且坚决主张学术的实证性研究。事实证明，对钱著实行深入的实证性研究，是把研究引向深入的另一必不可少的途径。近年来，标明“疏证”、“考订”名目的论著已经出现一些，但都不能使人满意。本书所收考证性文字的作者，在全面掌握资料的基础上，运用校雠学方法，穿穴爬梳，苦心疏释，不仅表现出比较深厚的旧学功底，而且把钱锺书研究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就编者所掌握的“钱学信息”来看，如此深入扎实的研究成果，在目前海内外钱锺书研究论著中尚未之见。

研读钱锺书著作，不仅需要具备比较深厚的旧学功力，而且需要具备一定的西学知识与涵养；不仅需要具备一定的中西文史哲人文知识，而且需要具备相应的文史哲理论素养。本书所收若干文章，或把钱锺书与当代西方某些人文思潮相互联系，或在分析评点基础上进行艺术性欣赏，或拈示钱锺书某种独特人文观念，相信对读者理解钱锺书原著都会有所帮助。

若干年前，即有读者提出，钱锺书研究应扩大范围，应该把“钱基博研究”、“杨绛研究”等包括在研究范围之内。他们还举出“鲁迅研究”、“郭沫若研究”等作为依据强行类比。本书所收两篇文字就是根据这部分读者的要求而收入的。其中《钱基博先生作品目录》是目前所知第一篇比较完整的钱老夫子文字目录，为人们深入研究这位风格独特的现代国学大师提供了线索，颇有价值。当然，这种安排是否合适，还需要进一步看读者的反应。

资料的挖掘整理是钱锺书研究的基本建设，属于永远不会过时的“硬件”工程。本书所收《咏钱诗录》均鲜为人知，颇为珍贵。我们有意未收钱先生本人的论著目录，因为《钱锺书研究》丛刊(共三辑)、爱默《钱锺书传稿》、陆文虎编《钱锺书研究采辑》等收录已经比较完整，没有必要重复。只有两篇例外，在各种目录索引上均未见著录，这里不妨提示一下，即钱先生40年代后期发表在《大公报·文艺副刊》第95期、第98期上的两篇书评，由大连范旭仑先生向编者提供复印件。它们是《白朗：咬文嚼字》、《英国人民》，分见《大公报》1947年11月22日、12月6日第6版。

本书编选工作得到四川省社科院陈子谦研究员、上海社科院张文江先生、《文汇读书周报》陆灏先生等大力支持。中国社科院庞朴研究员来信予以勉励。在此，谨致诚挚感谢!我们的编选工作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与缺陷，欢迎读者给予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