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打鬼子，这本是爷们儿当仁不让的事。在苏北平原张謇状元公的故里，偏偏有这样一拨善良的女性，巾帼不让须眉，敢以自己的柔弱之躯，与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没有一丝人性的侵略者叫板。惊天地泣鬼神，血洒疆场永载青史！

谨以沙锦程的这本《谍卒》，献给中国共产党建党九十周年，献给反清乡胜利七十周年，献给在抗日战争中浴血奋战的中华儿女。

《谍卒》由沙锦程所著。

《谍卒》讲述了：

1941年7月至1942年6月，日伪对苏南地区进行了军政合一的大规模清乡，我新四军F师遭受了重大损失，主力被迫转移至苏北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日伪在苏南的清乡局部得逞后，为配合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决定于1943年春对苏北地区故伎重演，力图摧毁我苏北抗日根据地，以便将兵力和占领区的丰富物资支援太平洋战场。为粉碎日伪的清乡阴谋，苏北新四军A师情报处启用了潜伏在日伪特工机构内部的“卒子”。“卒子”不负使命，在敌魔穴内与日本间谍、汪伪特工、国民党军统特务斗智斗勇，向我抗日根据地提供了大量重要情报，在苏北抗日军民的沉重打击下，日伪的清乡彻底破产。

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尾声

1942年深秋的一个夜晚。

通城博物苑南馆，橘红色的落地台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亮，黄褐色的柞楞树书桌上，一面老坑石端砚和紫檀双龙笔架占据了桌子整个右角。和笔架摆放在一起的是一套镂空雕制的12生肖鸡血石印章，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书桌的后面，放着一张红木百古架，百古架的中央摆放着一尊三足铜鼎。尽管铜鼎锈斑累累，但在灯光的折射下仍闪烁着幽光，让人感受到它虽穿越时空千百载，却丝毫不失古代祭祀重器所特有的王者风范。铜鼎的右侧是一尊寿山芙蓉石刻弥勒佛，袒胸露乳笑容满面；铜鼎左侧是镏金观音，手托净瓶足踏祥莲；铜鼎的上、下分别放着象牙雕就的佛塔、佛寺。百古架的四周还放着汉瓦当、古瓷器、古代州府的铜印。百古架旁侧放着一张红木茶几，茶几上面摆着一只绘有仕女的粉彩瓷瓶，瓷瓶里插着一柄青锋宝剑。

桌子的另一侧放着一排金丝楠木书橱，书橱里有大大小小的众多格子，格子里都码着一叠线装古籍，格子上面用烫金字写着“唐史”、“宋史”、“金史”、“元史”……这是全套清刻本二十四史。

站在桌前的，是一位约摸四十岁的男子。他从身后的瓷缸里取出一卷宣纸，摊在桌上，几个角用镇纸石一一压住，然后从笔架里拿出一支狼毫笔，在砚池里醮了些许墨舔了舔笔，觉得笔尖似有些不爽，遂拿起笔移至台灯下，在灯光近距离的直射下，方才看清楚有两根落下来的浮毫粘在笔尖上。男子抬起左手，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轻轻地将落毫钳出来，拿起桌上的小方巾擦了擦手指，又将笔在砚池里舔试了两下，嘴角流淌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才将笔靠在砚台上。男子神定气凝悬管挥毫：“万里昆仑谁凿破，无边波浪拍天来。晓寒云雾连穷屿，春暖鱼龙化蛰雷。阆苑仙人何处觅，灵槎使者几时回。遨游半是江湖里，始觉今朝眼界开。”不多久，王安石的《狼山观海》诗便呈现在宣纸上，字体苍劲挺秀、浑朴隽永。

男子端详着自己的书法作品，眉毛向上扬了扬，轻声诵读了一遍，取出印钮上分别刻着龙和虎的两枚印章，在宣纸上钤盖好。两方印记一方是篆书，另一方是甲骨文，甲骨文瘦硬锋利奇崛险劲，从落款的钤记上可依稀辨认出“森田”二字。

宣纸上的墨迹晾干还要一阵子，这位名叫森田的男子，沏了一杯龙井茶，打开了另一侧茶几上的留声机，随着唱片缓缓地转动，留声机的大喇叭里传出日本传统小调《樱花》的歌声：“……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花英笑……”

森田半躺在藤椅里，手捧紫砂壶不紧不慢地品呷着龙井茶，不时地咀嚼着随茶水一道游人口腔里的茶叶。翘着的=郎腿，正合着《樱花》四四拍子的节奏上下颠动着，一副惬意异常的样子。

人住通城博物苑已经四年多，森田似乎忘记了他是侵略者的身份，早已把这儿当成他的第二故乡。森田清晰地记得他刚来通城的情景：那是1938年3月，日军侵占通城，博物苑被强征为日军司令部和宪兵队的驻地。森田进驻博物苑，见里面绿水环绕鸟语花香，不是仙境胜似仙境，真乃人间福地，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比起他日本的故乡奈良不知强多少，心中很不平衡：“日本国大多由海岛组成，地势高低不平，自然环境恶劣，地震常年不断，倘若有中国的江海平原这般平坦舒缓风调雨顺就好了，这造物主太不公平、太偏袒中国了。”但转念一想，“日本若非这般贫瘠，也不会对一衣带水物产富饶的中国垂涎三尺，战事连连，将清朝政府打得落花流水，赢取了巨额战争赔款，连当年郑成功好不容易从荷兰人手里夺回的领土台湾，也被清朝政府割让给了大日本帝国。”

想想这些，森田觉得通城的张謇老先生真是太傻了，放着好好的状元公不做，却回到通城办实业兴教育，还不辞辛苦大老远地跑到日本来考察，而今他创办的这一切，还不都成了大日本皇军的囊中之物吗？

森田喜爱中国的典籍书画文物古玩，让森田进驻博物苑，无疑是让一只硕鼠闯进了米仓。森田来到收藏文物的南馆转了转，见藏品不多，心中不悦。手下报告说，是苑方在通城沦陷前，就将一些历史文物珍贵藏品转移出去了。森田的眉毛皱得能打上结，觉得很遗憾。好像通城博物苑的这些东西，本来就属于他森田似的。森田当即命令部下，将苑方未来得及转移的其他古玩书画，挑了些入他眼的东西，诸如商周时期的铜鼎、汉代的铜鼓、宋代龙泉窑青瓷炉、清初的牙雕佛塔佛寺，等等，令人搬到他的办公室，其余的清点造册，装箱封存，待日后运回日本。此后不久，南馆就成了森田办公室和卧室的所在地。

逛了南馆后，心中有几丝不快的森田来到动物园。猴子见是陌生人，“吱吱吱”地在笼子里叫唤着上下乱跳。森田拔出手枪，朝空中“砰砰”就是两枪，猴子从未听到过枪声，一下子全被镇住吓愣了，一动也不动。约几秒钟后，整个猴群像发了疯似的在笼子里狂转。森田吹吹冒着青烟的枪口，对着猴群说：“支那人，等着吧，我森田要把你们好好地耍一耍。”

森田又转到珍禽房，见两只丹顶鹤幽雅地直立着，宛若一对飘逸雅致风度翩翩的绅士。丹顶鹤为博物苑饲养最早的动物，原先的一对鹤本来系张謇恩师翁同稣所养，翁同稣见张謇十分喜爱，加之博物苑在当时的中国还是一个新奇罕见的事物，便忍痛割爱，将这对丹顶鹤赠给通城博物苑。张謇一直视为至上珍宝，后二鹤不幸死去，张謇四处访购，甚至卖字以谋买鹤之资，终于重新购得两只鹤。

丹顶鹤见森田虎视眈眈地看着它，仍我行我素不以为然，并没有觉得它为此得罪了森田这位日军通城宪兵队的队长，已大难临头。森田见丹顶鹤如此傲慢不敬，十分恼火，拔出手枪对着丹顶鹤挥舞着，没料到丹顶鹤对森田的举动无所畏惧不屑一顾，反而朝他发出高亢宏亮的呜叫声。丹顶鹤生就一副奇怪的特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方圆数百米内都能听到。

森田面露愠色，提起手枪，瞄着丹顶鹤红彤彤的头冠，手指轻轻向下滑动着。

“太君，丹顶鹤是仙鹤，万万杀不得。”留下来看门的博物苑喂食动物的老园工，见森田要枪杀丹顶鹤，急忙上前一把跪在地上，双手抱着森田的腿苦苦哀求。

“支那人，杀一只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滚开。”森田狠踹了老园工一脚，又换了个角度对丹顶鹤瞄了瞄，像是欣赏艺术品似的，嘴角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见平时对它们精心饲养呵护备至的老园工，被眼前这位凶恶的陌生人踢得抱着肚子痛得在地上直滚，丹顶鹤已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如同老园工一样遭到威胁。只见雄鹤昂起了长长的颈脖，张开大嘴“咕咯、咕咯”呜叫着，“嗖”地腾空而起直扑森田，意欲用它的尖嘴啄瞎森田的眼睛，用它强有力的双爪扒下森田的手枪。

森田没料到丹顶鹤也会发怒，惊慌之下左腾右跃连连闪跳，总算躲开了雄鹤的攻击。也许在博物苑里人工饲养的环境下呆的时间过长的缘故，丹顶鹤已失去了昔日在天地间任意翱翔的野性。在森田一连串规避动作下，雄鹤的攻击未能奏效，拍打着双翅落下地面。森田抓住空子，扬起手枪，对着雄鹤“砰砰砰”就是几枪，雄鹤中弹倒地。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