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托的那位记者朋友去探了消息后向我确认,《近焦》杂志确实要在封面上登出弗朗索瓦从女演员朱莉-加耶家里出来的照片。我心如刀绞。但我尽力不动声色。我把电话递给帕特里斯·比昂科纳,让他也看看这条短信。他是个我不需要隐瞒任何秘密的人:“看,这与我们那份文件有关。”我尽可能地把声音表现得平淡无奇。我们的交情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只需一个眼神,彼此就能会意。我摆出一副淡淡的样子说道:“这件事我们等会儿来处理。”
各种念头在我的脑子里激烈碰撞,但我还是尽力把思绪拉回到与幼儿园老师们的谈话中。现在是水痘的流行期。我一边点着头,一边通过短信把《近焦》杂志的事告诉了弗朗索瓦。这已经不再是传闻,而是事实。
“下午三点,我们在寓所里见。”他马上回答我说。
到了和园长话别的时间了。从爱丽舍宫幼儿园到我们的私人寓所,只需穿过一条街,一条很小的街。但这是我一生中走过的最险的一段路。其实,没有特别通行证,任何车辆都不能开上这条街,但我依然有一种闭上双眼横穿高速公路的感觉。
我匆匆爬上通往私人寓所的楼梯。弗朗索瓦已经在房间里面,在这间卧室的高窗外,是花园里那一株株百年老树。我们坐在床上。各自坐在平常睡觉的那一侧。我张开嘴,却只能说出这样一句:“怎么回事?”
“这么回事,这是真的。”他回答道。
“什么是真的?你和这个女孩一起过夜了?”
“是的。”他躺下来,用手撑着头,承认了。
我们两人其实在这张大床上靠得很近,但我始终无法抓住他那一直在躲避的眼神。我的问题一个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为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他肯定地回答我。
我保持着平静,没有冲动,没有喊叫。摔碟子砸碗这样的事就更不存在了,可后来传闻里就是这样说的,甚至还想象出我摔坏的东西价值达几百万欧元。其实,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预示着怎样一场地震。能做个声明,说只是去她家吃了顿晚饭吗?我向他建议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他是在马戏场街、在那位女演员借住的寓所里过了一夜后,被人拍下了这组照片。为什么不能学学克林顿呢?公开道歉,并承诺不再和她见面。我们可以换种方式重新来过,我并没有想过要失去他。
他编的谎话渐渐露出了马脚,真相一点点浮现出来。他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更早就开始了。一个月变成了三个月,接着又变成了半年、九个月,最后的说法是一年。
“我们没办法重新来过的,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的。”他对我这样说。
然后他便离开寓所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准备接下来的会见。可我已经无法应付我的会见,只好请帕特里斯·比昂科纳代我去见来客。整个下午,我一直闭门不出。我一边试着设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一边盯着手机,看推特上会不会有什么消息预告这条轰动性新闻。我想尽力对这条“新闻报道”的来龙去脉有更多的了解。我通过短信,与最亲密的几位朋友交换了意见,并向我的三个孩子和我的母亲逐一告知了将要登出的新闻。我不想让他们通过媒体听说这桩丑闻。他们理应事先做好准备。
弗朗索瓦回到寓所准备吃晚饭。我们又来到了卧室里。他看上去比我还要沮丧。突然,他在床上双膝跪倒,让我着实吃了一惊。他把头埋进手里。他神情恍惚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无意间他用了“我们”这个词,可是,在这个故事里,往后并没有我出场的份了。不过这也是最后一句“我们”,因为很快就只剩下了“我”。随后,我们来到客厅的矮桌前,想尽力把晚饭吃完。在这座宫殿里,每当我们想在吃饭时多点私人空间,或者想抓紧时间吃点简餐,都会选择上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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